第83章 第83章
刷了会儿手机后，林漾从沙发上起身，回到卧室休息。
门扉缓缓合上后，碰巧裴暮言自顾自地看着手机，走下楼梯。他单手插兜，姿态有些散漫。
就在刚才，沈光明发来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他本来的计划是去商业区那边看灯海，顺便喝个酒就各回各家，毕竟两个大男人在平安夜吃晚饭怎么想怎么奇怪……
不过裴暮言还是敲了下键盘，回复了“ok”的手势。
收起手机，他侧目瞧见不远处的中岛上放置的礼品袋，挑了下眉。
正好，把老巫婆做的饼干当作圣诞礼物送出去。
于是他走过去，在两个颜色的纸袋间犹豫了下，最终伸手抓起绿色的袋子，边哼着歌边理了理头发，到玄关处换了鞋，走出房门。
半小时后，许迟抱着木质盒子兴冲冲地跑下楼梯，打招呼道：“漾姐我走了！”
“等等我。”
陆星予拎着昨天买的礼品袋，跟着从楼梯上“蹬蹬蹬”地下来，经过客厅。
玄关处，许迟取下衣架上的驼色大衣交给陆星予，又拿了自己的派克羽绒服穿上。厚实的羽绒服穿在他的身上半点不显臃肿，反而多了休闲帅气。
隔着卧室的墙壁，在书桌前戴耳机听歌的林漾并未理会外头的动静，兀自随着节奏摇晃着脑袋。
等到出房间的时候，天色渐晚，窗外的天空如同笼罩着灰色的薄纱，客厅空荡荡的一片。林漾随手带上房门，走到沙发前十分舒适地往上一仰，发出声惬意的叹息。
“小鬼们总算走了，这下我可以好好享受我的单人世界了。”
说着，她弯腰拿出藏在沙发底下的薯片和可乐，往茶几上一放，摸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打算好好选几部电影看看。
不曾想下一秒，祁临风穿着浅蓝色的睡衣，拖着拖鞋走下楼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怎么还没走？”
林漾目瞪口呆。
祁临风俊秀的脸上有些茫然，“去哪儿？”
林漾：“当然是出去约会了！和朋友、家人之类的。”
祁临风走到沙发上坐下，淡道：“没有。”
林漾睁圆了眼睛，“没有吗？”
祁临风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注视着前方，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眼看着自己单人世界的计划就要被他打破，林漾连忙推搡着他，说：“你不能待在这儿，出去，去哪儿都行。”
祁临风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这里是我家。”
“这里也是我家！”
林漾理直气壮地说完，站起身，七拽八弄地推着他走上楼梯，径直进了房间，贴心地帮他关上门。
“换完衣服才能出来！”
隔着薄薄的门板的祁临风：“……”
五分钟后。
穿着身黑色连帽卫衣，牛仔裤的祁临风站在她的面前，半垂的眼睫仍是清冷的模样，倒是少了平日的生人勿进，多了几分大男孩的气息。
林漾才不管他穿了什么，拉上他风风火火地就往楼下走，到了玄关，一把拉开入户门，将人推了出去，然后“砰”地关上门。
还不忘向对方喊话。
“再见！不到半夜十二点别回来！”
话音未落。
兀自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茶几上的薯片，美滋滋地继续挑选电视上的电影。
此时此刻，被关在别墅外的祁临风：……
总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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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临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漆黑深沉的夜色笼罩着大地，大街两侧的行道树缠上了五彩缤纷的led灯，光芒流转霎时好看，映衬得冬日的街头多了一丝暖意。
视线所及间，旁边的商店橱窗里放置着亮眼的红色服装、或是贴上了圣诞海报。年轻情侣、牵着孩子的父母……在街上来来往往，望不见尽头。
独身一人的祁临风行走在其中，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即便他戴了口罩和渔夫帽，也掩盖不住超凡脱俗的气质，宽肩长腿甚是显眼。已经有好几个擦肩而过的女生忍不住回头，频频打量了。
祁临风抬起修长的手拉了拉口罩，浓密的眼睫垂下来，喃喃自语：“最重要的人……”
人生的本质大抵是孤独。
到最后，他也没想到去哪里、找谁，于是继续在街上没有方向地闲逛，仿若孤家寡人般。
和他不同的是，裴暮言打车去了约定的地点，在露天商场门口和沈光明见到面。
之前所说的灯海在商区大片空旷的空地上，为了庆祝平安夜，商家特地推出“限定灯光节”，吸引了无数游客来观光。裴暮言到的时候，商区已经有许多缕缕行行的游客了。
“哟。”
沈光明语气轻快地和裴暮言打了招呼，后者随手递出绿色纸袋。
裴暮言别过脸，语气有些不自然，“圣诞礼物，不用太感谢我。”
却只听见“哈”的一声，视线望去，只见沈光明从纸袋里拿出黑糊糊的饼干，声音疑惑：“这就是你给我的圣诞礼物？”
裴暮言：……这个事情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二人一道进了商场，坐扶梯上到三楼，选了家门庭若市的韩式烤肉店。
本来沈光明看门口排队的人这么多，还想去别家，裴暮言却给出理由——“人这么多一定很好吃”，他也只能问服务员拿号排队。
两人到门口的板凳旁打算找个座位，恰巧有个小男孩在两个空位中间爬上爬下，扭来扭去，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一道低沉凉凉的声音响起：“小孩。”
小男孩抬起头，瞧见一个帅气的怪蜀黍扬了扬下巴，说：“一边去。”
裴暮言虽然戴着渔夫帽，只露出轮廓流畅的半张脸，可在小男孩看来，那双漆黑沉郁的眼睛犹为吓人，瞬间“哇”地哭出声，喊着“妈妈”跑走了。
裴暮言：“……我有这么吓人吗。”
沈光明：“……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
两人坐到板凳上，大长腿一时无处安放，周围一圈都是排队等着叫号的。
沈光明瞥了眼裴暮言，“你就不能把帽子摘了吗？室内也需要凹造型？”
“不行。”裴暮言漫不经心地说，“如果露出我这张帅气的脸，三分钟内就会有一大批的粉丝把这里围堵得水泄不通。”
沈光明轻扯了扯嘴角，“骗谁呢。”
裴暮言挑了下眉，望向他，“怎么，你想试试？”
“……还是算了。”
一个小时后，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地被叫号，进餐厅用餐。
裴暮言喉间蹦出三个字：“啊，饿了。”
沈光明无情吐槽：“还不是你自己选的非要在这儿吃。”
两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板凳上，头顶上仿佛有只乌鸦“啊、啊、啊”地飞过。
直到又过了半小时，两人才被服务员叫到号，请进店里落座。点了单，很快各种各样的肉端上了桌。鲜嫩的五花肉躺在烤盘中，伴随着升腾的烟气“滋啦滋啦”地发出响声，令人垂涎欲滴。
从前裴暮言在酒吧打工的时候，下班后二人经常出来吃饭，只不过那时候工资微薄，都是在路边环境一般的烧烤店解决了事。
说起来，裴暮言和沈光明虽然是老乡，可兴趣爱好大相径庭。闲着没事儿的时候，裴暮言喜欢打游戏，沈光明喜欢宅在家里，或者骑摩托车出去兜风。但他们聊起各自生活上的琐事，仍是十分投契。
譬如现在，裴暮言聊着在圈子里遇到的艺人朋友，上综艺节目时不为人知的内幕，沈光明听得十分入神，眼眸流露出好奇和向往。
那可能是他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领域。
与此同时。
距离商场不远处的大型公园，周嘉雨和陆星予吃完饭，从公园对面的日料店走了出来。周嘉雨单手拎着礼品袋，一路抱怨：“什么嘛，就是从礼品店随便挑的，一点都不用心。”
陆星予抿了抿唇，声音有些不开心，“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我不是说了，要心意嘛。”
周嘉雨说着往马路对面走，并未注意到绿灯变成红灯，一辆汽车飞快地驶来——
“小心！”
陆星予眼疾手快地拽着她的胳膊到路边，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小姑娘似乎被吓到了，一张小脸有些惨白，轻抚着胸口喘着气，“吓死我了。”
“谁叫你走路不看路。”陆星予瞧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等绿灯来了再走吧，你不是想坐摩天轮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周嘉雨低着脑袋，清纯的脸上神情委屈巴巴的。
“我也不是故意的。”他从周嘉雨手中接过礼品袋，摸出音乐盒，置在掌心中，“哪里不好看了？”
少年白皙剔透的掌心中，静静地躺着水晶玻璃球，球内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飞扬起来，落在小小的圣诞老人和麋鹿上。
纤长指尖轻拨开关，放出“圣诞快乐”的欢快旋律。
周嘉雨注视着玻璃球，水润的眼眸映衬着柔光，弯起一点儿漂亮的弧度。偏生她不想承认自己忽然喜欢上了这个礼物，嘴硬地说：“算了，这次就原谅你好了。”
话音未落。
手心拂过少年的手掌，将玻璃球重新塞进纸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