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灰意冷
见王妃着急知道王爷去向,念春心中欢喜,“王妃,您终于知道关心王爷了。”
夕岚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何时不知道关心他了?”
“您自从有了身子后,对王爷总是不冷不热,有时还冷言冷语地对王爷,王爷脸色都没舒展过,吓得奴婢整日替您捏着一把汗。”念春一边服侍夕岚穿衣起床,一边絮叨着。
夕岚不以为意,“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分明是王爷一直对我不冷不热,我只是有样学样。”
念春只是笑笑,回道,“依奴婢看,王爷虽然说得少,但心里挺关心王妃的。就像今天早晨,王爷早起了,吩咐奴婢们不要来打扰王妃。王爷吃了早饭,去给老夫人请安后,现在去了书房。”
夕岚白了她一眼,“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我知道王妃醒来肯定会问王妃,我怕答不出,所以早就替王妃留意着呢!”
夕岚不答,昨天晚上,虽然萧含章还没有达到自己的心意,但总是有进步的。
皇嫂的方法果真有效,虽然王爷性冷,只要慢慢调理,总会达到自己要求的。夕岚心里美。往后的日子里像是有了些希望。
收拾停当后,夕岚用了些饭,然后命念春拿来白狐披风。
念春故意问道,“外面天寒地冻,王妃这是要去哪?”
夕岚:“你不必激我,我就是要去书房。王爷昨日还欠我的押岁钱没给,我去讨要。”
念春心道:明明是您想念王爷,还嘴硬。但也没揭穿夕岚,小心翼翼扶着夕岚朝书房走去。
念春陪着夕岚刚走到书房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王爷的声音,“宫里可有消息?”
夜羽的声音回道:“刚才宫里传来消息,朱槿姑娘醒了,毒已经解了大半。”
念春偷偷看着夕岚的脸色,害怕她因为王爷关心表小姐而生气。
“王妃,王爷可能是因为表兄妹的情谊照例问的……”
话没说完,念春看见王妃掉头就走。念春知道她此时定然是万分生气,心里不免怨怼王爷得了王妃如此好的妻子,还记挂着旁人。
即使知道自己如此想是大不敬,但念春仍是忍不住替王妃不忿。
念春赶忙跟上,稳稳扶住夕岚。夕岚走了两步,却又折返而回。
又听见屋内夜羽的声音,“王爷,您的毒?是否先让卫神医回府替您医治?”
“无妨。”萧含章咳了两声,“进宫前我已经服了解毒丸,喝了毒药后,王妃也曾给我吃解毒丸,毒血已经被我逼出。”
夕岚身体一颤:原来他早就有准备,还枉费自己担心那么久。
夕岚心神复杂,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又听见屋内的话。
夜羽:“恕属下僭越。您此次替表小姐谋划太过凶险,落水已经危险,又加上毒……”
“原来这些都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夕岚推门而入,兴冲冲地问罪,“看来这次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就像上一世一样。
她猜到朱槿落水是萧含章为她谋划的,却没想到,自己以为的萧含章为自己挡的酒,居然也全部在萧含章的算计之内。
萧含章没想到夕岚此时会进来,眉头紧拧:“你刚才听到多少?”
“都听见了。”夕岚瞪着圆圆的眼睛怒视着萧含章,“听到了你为了朱槿进宫,处心积虑地替她策划落水之事,听到了你不惜服毒,也要替她铺路,听到了你回府也不忘记挂朱槿,你与她真是情真意切,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她送到宫里,何不休了我娶她!”
“你在混说什么!”萧含章怒喝道。
夕岚此时怒极,哪顾得上萧含章怒不怒,“也是。朱槿心气高,怎会看得上区区王妃之位,她日后可是要做皇后,甚至太后之人。”
“住口。”萧含章已然走到夕岚面前,抓住她的手腕。
他被激怒了,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镇定自若,“宫中之事岂可妄加断言,你可知这些话如若传扬出去,是丧命诛族之罪。”
“那再好不过,总比得上日日面对我这个你不爱之人,日日苦熬。”
夕岚心中委屈,忍不住泪水流下:“我原以为,人与人相处,日久总会生情。谁承想,十余年真心付出捂不热你的心。人心皆是肉长,我想忘记,我不想再理你,但现在,我还是无法忍受与我朝夕相处的夫君心中始终无我。”
萧含章:“你有孕在身,喜爱胡思乱想我不怨你,只是……”
“只是,密室里,你日日夜夜对着朱槿的白衣画像,却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当真怯懦。”
萧含章眸色沉沉,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那幅画!”
夕岚这才觉得自己失了言,把上一世的事情抖搂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圆,萧含章又逼近一步,夕岚不自觉地往后撤,不小心踩了裙摆,就要跌倒。
萧含章揽住夕岚的腰,将她抱住,压下身来,低低地声音钻入夕岚耳中,“你怎么知道密室,在密室,你还看到了什么!”
夕岚咽了口唾液,她知道密室里当然不只有画,还有萧含章密谋的一切。
夕岚别过脸去,支支吾吾道,“我什么也没见着。”
萧含章:“不管你看到什么,最好都闭嘴。不然,你、肚子里的孩子,王府、夕府一个都跑不了。”
夕岚当然知道。
但她也最不喜欢萧含章的这种压迫感,使劲推开了他,“你的事我懒得管,只希望你做任何事之前,也能记得我肚子里的孩子,王府和夕府。我……”
“唔!”夕岚突然捂住肚子,痛感慢慢传来,“我、我肚子好痛。”
萧含章第一次显露出惊慌之态,“怎么了?”
“念春!”
刚才见势不对,早就和夜羽偷偷退出去的念春,听见王爷叫她,连忙走进来。
进门却见夕岚捂着肚子,“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您脚下怎么这么多水?”念春也第一次见这架势,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萧含章自知不妙,那哪是水,“是羊水!”
萧含章拦腰抱起夕岚,小跑着赶忙朝静尘苑而去,并吩咐念春,“快去找稳婆,王妃要生了。”
念春这才慌乱地朝书房外跑去,也顾不上什么规矩,边跑边喊。
萧含章把夕岚抱到床上,夕岚痛得手紧紧抓着萧含章的衣袍,萧含章无法直起上半身,他就那样任由夕岚抓着。
稳婆:“哎呦,王爷怎么还在这。女子生产男子在侧可是大忌,请王爷快点出去吧!”
萧含章:“无妨。听说女子生产极其危险,我便在这陪陪王妃。”
“好痛。”夕岚□□。
萧含章声音轻柔,“深呼吸。”
夕岚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萧含章替她擦汗,“临盆总会疼,可能会疼两三天,我在这陪你。”
夕岚疼得厉害,听着萧含章轻飘飘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她当然知道,怎么也是经历一次的。
“卫大夫,王爷,卫大夫在府上吗?我怕生产会血崩,有他在我放心。”
萧含章:“休要胡说,定会没事的。”
夕岚忍着疼,又向王爷说道,“王爷,王爷,我好疼,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萧含章看着夕岚满头大汗,疼得眼神有些迷离,朝屋外喊道,“夜羽,去宫里把卫青玄接回来。”
夜羽站在屋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萧含章喝道,“还杵在那里干什么!”
“王爷,有事向你禀报。”
萧含章:“有什么事王妃生产之后再说。”
夜羽仍是不离开,有支支吾吾不明说。萧含章明白过来,应该是宫里又有什么消息。
萧含章柔声哄着夕岚,“我有些急事,马上便回来。”
说着,萧含章握着夕岚的手,一点点从自己的衣服上抽离出来。
“王爷,不要走。”夕岚知道没用,也知道萧含章为的是朱槿的事情,她也只是抱着最后的希望。
夕岚干脆放了手,她别过脸去,“王爷走吧!”
生产的痛比夕岚记忆中的痛许多,从腰痛到心里,又疼回肚子里,再疼回心底,整整疼了三天。
她时而听见屋外萧含章的声音,还有老夫人、二房、三房的声音,时而痛得什么也听不见。
三天,夕岚痛明白了,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热的石头。
就在夕岚觉得自己熬不过去的时候,稳婆兴奋的声音传来:“是世子,王妃是小世子。”
稳婆抱着小世子给夕岚看,夕岚看到又变得小小巧巧的翊儿,心里酸甜苦辣咸五味一涌而上,不知是什么滋味。
夕岚:“抱出去给王爷、老夫人看看,取个名字。”
稳婆前脚刚走,却听见另一个稳婆慌里慌张地叫道,“血,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大出血了。”
夕岚心里苦笑难耐,自己忙前忙后算计了那么久,该来的还是没逃掉。
也好,重走这一遭,看明白了,也不后悔了,卫青玄这次没再府上,也没人救得了我,就这样走了也是好的。
想着想着,视线慢慢模糊,夕岚脑海里浮现出了前世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