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谁先开口算谁输
萧慧选骑马先生的事情拖了很久。
萧含章没跟夕岚商量过只言片语，她也乐得清闲没过问。
直到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某天，夕岚刚歇完晌，和念春等几个丫鬟正躲在回廊底下的树荫里，为翊儿做几个小枕头小衣服。
夜羽此时到静尘苑通禀：王爷请王妃到书房。
夕岚侧眼看他，心里努力回忆了一把，也没想起上一世的此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稍稍安心。
整理好衣衫妆容后，夕岚跟着夜羽往前院走去。
路上，夕岚想了许多，萧含章冷了自己这么久，难道扛不住了？
夕岚好奇地问夜羽：“王爷让我去书房是什么事？”
夜羽：“萧惠姑娘教骑马的先生一会过来。”
“教骑马的先生？”夕岚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复而又猜测：不知道是不是曹康。
很快，夕岚走到书房门口，却看见朱槿正在书房里，她站在萧含章身旁，从食盒里端出一盘点心，娇滴滴地说道，“表哥，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糕点。我记得你说过这道糕点你只吃我做的。”
裙摆有意无意地略过萧含章的手背。
夜羽也看见了，饶是常年肃穆的脸上，此时也憋出了红，露出了少年人的一些不知所措。
看见王爷和表小姐两人眼神交流，没有人注意到夕岚进来，他先一步禀报道，“王爷，王妃到了。”
萧含章这才抬起眼来看向夕岚，本来柔和的眼神，转成了公事公办的严肃。
夕岚刚进屋时没想到朱槿也在，愣了一愣，立马挂上了礼节性地微笑。
朱槿看见夕岚，正拿着一块糕点往萧含章面前送的手一抖，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茶水洒到萧含章衣服上。
朱槿惊慌失措，用帕子帮萧含章擦着衣服上的茶水。
夕岚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上次只是看的画像，这次却真切地看着他们打情骂俏，心里五味杂陈。
转身便走。
走到半路，又像之前那样释然了：萧含章和朱槿的事情已经刺激过她，但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她现在不想再去管这些，她只要平安生下翊儿。
萧含章看见夕岚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冷了月余的气又上来了。
他对朱槿说道，“不用擦了。我回去换身衣服。”
“送表小姐回去。”这句话是对夜羽说的。
夜羽领了命，他这才看清朱槿，只见她此时眉头微微皱起，嘴唇微抿，泪光闪烁的眼睛欲拒还迎，下一刻就像要落下泪来。
夜羽不管这些，他只管执行完王爷的命令，向朱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槿却没理会夜羽，而是焦急地朝萧含章的背影喊道，“表哥，你答应我的……”
萧含章停了步子，“放心，答应你的，我不会食言。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说罢，疾步走出书房。
夜羽早就麻利地收拾起书桌上不属于书房的所有东西，拿着那些东西跟着朱槿，将她送到锦华苑门口。
萧含章刚进静尘苑门，一眼就看见夕岚正坐在回廊里，手里拿着针线正缝着一个小棉袄。
从枝叶缝隙间透出的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平添了许多柔美。
旁边还有三两丫鬟，或者摘着菊花瓣，或者裁剪着衣服面料，几个人正有说有笑。
萧含章看着夕岚像是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心里顿时窜出一股不明火。
念春第一时间发现了萧含章，喜出望外地赶忙行礼，“王爷。”
夕岚这才转过头去看向萧含章，眼里含着的笑都没来得及收。
却被萧含章一计眼刀射来。
夕岚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手一哆嗦，针扎到了手指头。
“哎呦。”夕岚手被针扎到，吃痛叫道。
“怎么了？”萧含章下意识开了口。
夕岚听出萧含章的声音里带着余怒，却也存了点关心。
她习惯性地将手指伸进嘴里舔了舔，含含糊糊地对萧含章回道，“没事，扎到了而已。”
既然对方已经先开口，她也没必要拘着不给台阶下，毕竟，她之后还有事情需要麻烦他。
萧含章了无痕迹地收回朝夕岚方向迈出的脚，站在原地。
“你是王妃，要什么衣衫没有，自己做什么！这些事情以后教给下人做便是。”
说话间，生气得扫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丫鬟。
被萧含章眼锋一扫，几个丫鬟哗啦啦跪倒一片，个个噤若寒蝉的缩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
夕岚见不得自己苑里的下人因为自己无端的小事受连累，这明明是萧含章把对她的火转嫁到了她们身上。
夕岚边往萧含章跟前走去，边囔囔解释，“我本不爱做这些，却想亲自为肚子里的孩子做几件小衣裳。”
说罢，还举起手里拿着的一件在萧含章面前晃了晃，看向衣服的时候眼里满是爱意。
萧含章第一次见到夕岚如此娇滴滴的女人模样，本就皱起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王爷的衣服怎么湿了？”念春突然间蹦出这句话，才把萧含章的注意力引过去。
萧含章才想起正事，往内室走去。
走了两步看见夕岚还杵在原地，道，“你进来给我更衣。”
夕岚发现萧含章说的自己，又生气又觉得好笑，不好当众抚了他的面子，遂应了声进了屋。
从里屋出来，萧含章换了身深蓝锻褂，先行一步去了书房，夕岚无法疾行，只能跟在萧含章身后徐徐走着。
一路无话。
拐过西墙角，夕岚很远便看见一个小卒打扮的人挺拔地站在书房门前。
那人正是曹康。
七尺高的男儿，小麦色的皮肤让本来瘦削的脸上多了几分壮汉气。
曹康是寒门出身，被迫与萧慧分离之后，他投了西境军，在战场上凭借自己的一刀一枪短短五年间挣出了个正三品参将。
当时皇帝对萧含章的猜忌越来越重，朝上之人忠奸难辨。
曹康因为与昱王府的这层过节，受到了皇帝的器重，很快调回京来升任了禁军统领，为皇帝鞍前马后做了不少事情，也免不了与萧含章针锋相对数次。
在夕岚的最后印象里，北境统帅王老将军告病还乡后，曹康被派去统领北境军马，成了名副其实的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那时何其风光，许多名门氏族想要拉拢他，也不嫌他寒门出身，争先恐后想把女儿嫁与他为妻。
但他却婉拒了所有，迟迟都没有娶妻。
想到这里，夕岚看曹康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慨。
夕岚见教骑马的先生仍是曹康，也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萧含章肯定是已经决定好了。
萧含章也不啰嗦，直截了当对夕岚讲道，“这是把总曹康，往后负责教惠儿骑马，你带他去后院。”
“是。”夕岚应了声，即刻带着他先去了济福堂。
之前她已经吩咐丫鬟叫了萧慧一起到老夫人处，老夫人定是有话一同跟萧慧嘱咐。
夕岚领着曹康进来时，看见萧慧已经换了一身红色骑马劲装，伸着脖子使劲朝外望着，那架势恨不得立马骑上马飞奔而去。
见到夕岚领着人进来，萧慧没等曹康拜见，迎上两步，用马鞭指着曹康，“你就是大哥找来的马童？”
曹康眼光一闪，拱手应道，“把总曹康，拜见王太妃，拜见郡主。”
萧慧直接打断，“啰嗦，赶紧走，我现在就要去骑马。”
走了两步感觉没人跟上去，她回头恼道，“杵在那做什么！难不成还让本郡主等你！”
说完甩手而去。
老夫人看着萧慧的背景埋怨着，“慧儿，那马怎么说也是牲畜，你自己骑马仔细摔到了。”
萧慧此时快要走到苑门口，完全没把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老夫人收了视线，正色地对曹康说道，“学骑马是次要的，要护好郡主的安全。你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快跟去吧。”
“是。”曹康向老夫人再拱手出去了。
等他们俩相继走出苑门，老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夕岚说道，“惠儿丫头这脾气，以后不知道什么样的夫君才能受得住她。”
夕岚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说了些让老夫人宽心的话。
当天夜里，萧含章就回了静尘苑睡觉。
两人各自躺下没一会，萧含章的手就伸进了夕岚的被窝。
夕岚的身体一紧，知道他又要来一遭，赶忙叫道，“王爷。”
萧含章闷声应了，动作却没停，只是引导着她换了个新花样。
那页，他们反反复复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夕岚最后精疲力尽，倒在萧含章怀里沉沉得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夕岚看见日头已高照，她翻了个身，只觉得身上一阵酸痛，又想起来昨晚，羞得脸上微微发热。
之前她只记得萧含章克制自持，亲热也有尺度，从来没像昨晚那样强烈持久的索取。
正想着，念春走进内室，“王妃醒了，快起床吧！王爷在外面等您吃饭呢！”
“王爷今日没上朝点卯？”夕岚记得今日是小朝会。
念春回道，“王爷今日休沐。”
此时夕岚已经起身，念春正在为她梳妆。
夕岚看见她脸上带着欣喜，“王爷对王妃真好，今天早晨特意吩咐我们不要叫醒您。奴婢看着快到早饭时间了，才进来叫的您。”
夕岚鄙夷地白了她一眼，心道她着实想多了。
走出内室，夕岚看见萧含章正坐在竹塌上看书，穿着一身白色宽松锦缎长袍，头发简单地竖起，只别了一根玉簪。
碍于昨晚的那段，夕岚现在瞧着萧含章还有些不好意思。
“醒了。”依然是清冷低沉的声音。
“嗯。”夕岚应道，“王爷今日休沐怎么没多睡会？”
萧含章：“醒了就起来了。”
之后，他俩一同去吃饭，也再没说过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