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过往的痕迹
“颜姐姐，给！”
年纪尚幼的傅宁玉捧着什么东西跑到端木颜面前。他摊开双手，那上面静静躺着一条折叠得规规整整的发带。
坐在凉亭中擦拭佩剑的端木颜侧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发带，也是个可以伸缩的法器，”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上次姐姐见我晕倒过去出手相救，所以…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听他这样说，端木颜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也不是什么大忙，礼物就不需要了。”
见自己的礼物被拒绝，傅宁玉以为是端木颜嫌弃这份礼物不够贵重，他红着眼眶“哦”了一声，将头埋得更低，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
在他走出几步后，忽听得身后的端木颜出声叫住了他。
“你等等，”她说：“给我吧，谢谢你。”
傅宁玉心中雀跃，却害怕表现得得意忘形会惹她厌恶，抿了抿嘴，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才转过身去。他慢慢走近端木颜，将发带递了出去。
他没有告诉端木颜，她的举手之劳对他而言几乎是救命之恩。那条发带本是他父母送他的礼物，是为数不多的陪伴自己一路走来的宝物，为了提醒自己过去发生的一切，他一直将之绑在手臂上。可是想想现下的处境，他自己多半是用不到了，所以希望这个东西能在关键时刻帮到她。
她是师尊引以为傲的天才弟子，好东西自然无数，傅宁玉甚至没期待过她会真的用上他的礼物。只是没想到，端木颜第二日就以那条发带束发了。
她好像…又和那个传闻中一心扑在修道上的冷漠之人不同呢。
……
一些往事如潮水翻涌，傅宁玉闭了闭眼，摒弃掉这些念头。
眼前的她究竟是谁，在没有彻底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还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你的发带。”他将手中的东西抛给她。
安夏急忙接住：“哦、哦，谢谢。”
山顶风大，接过发带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被风吹得乱飞。她扒拉了两下头发，刚准备绑上，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刚刚怎么想到用这个的？”
他睨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开：“不想死就只能拼命想办法了，刚好看到这东西觉得能用。那种时候，总不能闭眼尖叫吧。”
安夏只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算了，看在他力挽狂澜的份上就不和他拌嘴了。她又想起来，脱险之前傅宁玉已经在失控边缘这回事，遂悄悄瞄了眼他的脖子…
那里的痕迹并没有完全消散，而他脖子上的黑色项圈就像被激活了一般，翻涌着猩红。
这个项圈…安夏此前并没有过多注意，但此刻却怎么看怎么扎眼——真的很像动物纪录片中用来追踪野兽的项圈。
“这个，是什么？”她指了指他的脖子，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傅宁玉侧过头来看着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师尊说是用来压制我灵力乱飞的东西。”
他飞快解释了一句就站了起来，望了眼身后，确认没人追来后又面向天渊的方向说道：“看来徐礼秋在断崖的事上没有说谎，真有这么一个地方。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安夏点点头，向山下走去。走了几步却发现傅宁玉并没有跟来。
“你还站那儿干嘛？”
“我只是在想，你刚刚是怎么做到只用一击便将那些人击退的？”
她哭笑不得：“…我那也是误打误撞，这个方法用过一次估计也就不再管用了。”
废话，她总不能说是从物理课本中找到的灵感吧。再说，若做不到出其不意的秒杀，这种一击就力竭的攻击之后，剩下的时间就只能等死了。
她本以为傅宁玉一定会继续追问，没想到对方竟然不再说话，两三步追上了她。
“喂，师姐。”
“嗯？”
“那个在冰上滑行的法子还挺好玩的，要不然我们再这样滑下去？”
“…”
这家伙要生活在她的世界里，一定是热衷于花很长时间在游乐园排队坐云霄飞车的类型…
因为知道了可以借助工具进行移动这点，二人很快利用下坡的地势来到了天渊附近。越是靠近天渊的地方植被越是稀疏矮小，到后面几乎只剩一圈开阔的平坦地带了。除了从四个方向涌向天渊的无根之水，正片平地上只有不足一人高的嶙峋乱石——当然，偶尔也能看到一些从石缝里生长出的黄色小花。
若是要到达能够跃入深渊的位置，只能踩着石头前进。但这一圈平坦的石滩没有任何空中掩护，加之无根之水没有浮力，所以有心之人完全可以躲在附近的密林中狙击通过之人。
安夏与傅宁玉在走出森林前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安（不想因为太快发现通关秘诀而错过主线，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我们这样直接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傅（出于谨慎）：“我想也是。”
傅宁玉环顾四周，确定眼下的形势是真的没办法不通过河流就到达别的地界，冲安夏摊了摊手。
“现在也不知道刚刚那样的变动会几天发生一次。若是天象也会变化，就更让人捉摸不透了。总之暂时也走不出去，还是花点时间调查一下这其中的规律吧。”
安夏说这话时，面上看起来有些伤脑筋，心里实则乐开了花——总算是找到借口拖延时间了。
两人在森林出口附近找了个相对比较隐蔽的地方，暂时安顿了下来。
大约又过了两日，果然如之前徐礼秋所说的一样，天象发生了变化。
那是午夜刚过，穿过林间的风突然变强，吹落了不少树叶。黑暗的天空中偶尔能看到一丝亮光闪现，上方时不时传来闷闷的轰隆声。
安夏在这一阵阵的闷雷声中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一旁的傅宁玉早已醒来。
“五日和七日么…”他望着漆黑的天空喃喃自语。
“不一定，”她揉了揉惺忪睡眼，出声提醒道：“我们并不能确定刚来的那个时候是变化后的第一天。”
“也是呢，”傅宁玉看向她，认同地点点头：“不过…这印记一定有某种用途。徐礼秋的手背上是与我们相同的记号，颜色却不同。他说自己跳下去的时候雷云密布，莫非颜色与这天象有关？若持有深色印记之人在晴天跳下去又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呢…”安夏看着印记，即便是夜里，那道印记像是夜光手表一样发着微弱的光。
直到天色微明也没有再出现新的异变，天气也一直维持着即将降下暴雨的样子。
黎明时分，借着晦暗的光，他们发现有什么东西停留在天渊附近的水中。
仔细看去，原来是数头通体雪白的、形似苏格兰高地牛的生物。它们慢腾腾地在水中移动，时而低头饮两口水，时而去到岸边啃几口石缝间长出的小黄花。
林间妖兽能饮用河水，在之前几日，他们已经见证过了。若不是看过小说，知道只要饮用河水就会被打上秘境的印记而变得无法离开，安夏都要误以为这无根之水是什么能随便喝的东西了。她和傅宁玉没有尝试过饮用河里的水，但总有人会看见妖兽饮水便想着是不是通关线索地前去尝试，当然无一例外地中了这片秘境的套路。
果然，此时就有几人从别的地块上走出。他们估计也是躲在暗中观察的新人，在喝下水后，几人发现似乎并无异样，也没见出口显现，略微失望地又折返回森林里。
“师姐，你说有没有可能喝下河里的水就能变得像那些妖兽一样能涉水而过？”
傅宁玉说着就想蘸取一点河水来尝尝，可是手指在触碰到水面前就被安夏拦住。
“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你敢尝这东西？”
“那些人喝过不也没事吗？”
“万一有事呢？万一后果不是即时发生的呢？”
安夏这头话还没说完，那头就丛林中就传出了诡异的惨叫声——虽然并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些喝过水的人发出的，但傅宁玉听到响动后默默地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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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变化规律的日子简直无聊透顶。不，修仙的日子也无聊透顶。
每日除了盯梢天渊附近的变化、记录距离上一次变化的时间外，就只剩下打坐吐纳。原来修仙的日子也并不如想象中安逸呢，安夏想，随着寿命增加的还有与日俱增的无聊…这里没有社交网站可以分享日常生活，更没有游戏、小说、电视剧能够打发时间。想到这里她心生好奇，不知道这个世界里除了功法秘籍，会不会有知名修仙人士写出的自传呢？
“师姐，你气息乱掉了。”
傅宁玉的提醒将她天马行空的思绪拉了回来。
可恶，因为有灵气的存在，现在是连开小差这种事情都不能偷偷做了吗！
收起了开小差的心思，安夏又开始思考起另一个问题。
按说现在两边通往其他板块的路被两条河堵死了，他们此时根本无处可逃，但不知为何，邪修们也没有朝着这个方向追来。是被那场爆炸重伤了吗？明明也不是个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安夏对此表示怀疑。
从他们和邪修交手的情况来看，那群人此时的实力似乎并不足以将主角团逼入绝境——毕竟连没有黑化的傅宁玉和她这个半吊子的端木颜都能勉强脱身，若是空辞、郁小渔和顾清风在场，战局一定会被扭转成对主角团有利。那么在短短数月的时间内，他们是怎么做到变强到甚至能将主角团逼入困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