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眼狗
云意扑通一下跳到湖里，沉到底下抱住戮魔刀使劲儿插下去，用力一剜，忽一片亮光闪过，底果然也是铜的。
收刀浮回水上来，云意气喘吁吁趴在岸边，抹了抹脸上的水问道:“萝卜仙人，这湖怎么底是铜的？”
萝卜慢声慢气:“自然是铜的，这是薄水盫。”
云意脚一滑差点直接一头磕在岸边，这就是薄水盫，手心贴着岸壁蹭了蹭问萝卜:“云中君的原身…是蓝鲸？拿这个罐子是游泳的？”
萝卜懵懵:“京…是什么？”
云意道:“鲲鹏中所说的鲲。”
萝卜却摇了摇叶子:“不是不是，他没那么大，也不是鱼。这个罐子也是落到了山里灵气激荡才变这么大的，以前并不是。”
哎，可不管它以前如何，现在怎么出去才是关键，萝卜又说它也不知道。
云意便浮在岸边用刀敲敲打打，想看有没有什么铭文，却真看到了点东西，只不过并不像浇铸出来的，反而像信手乱画的，形状有些像，小狗？只不过上面还有一层刮擦的痕迹，好像想把这狗头刮掉，但狗刻得有点深。
这狗刻得真丑，云意伸手去蹭了下，却突然眼前一黑，便掉了下去。
五鱼山谷入口，一弟子过来报:“掌教，三日之期已到，谷内除了坐镇的楚师叔和妘师姑，九成弟子已顺利完成试炼，一成未能按时出谷者，也已传音向他们传了口令，让他们通过法阵直接出来，只是云师祖…不知为何，毫无回音。”
掌教道:“此地灵力有些波动，不宜久留，让御天和妘姃也出来吧。”
道成转过来摸了摸下巴道:“我那徒儿还没出来，我去瞧瞧。”
掌教赶忙道:“师叔不妥，谷内灵力波动，对法术越高深的人影响越大，你不可贸然行动。”
道成道:“不至于如何，我自有分寸，你也知道那个坏丫头没什么本事，只会撞撞大运耍耍嘴皮子，虽我和她没什么师徒情分，到底是条命。”
这时方复在旁道:“师父，师兄还在里头，我看师姑不出来或许是因为师兄……”
道成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对掌教道:“好，等楚御天出来再说。”
远处谷口的一个高阶弟子嗤一声对身边低一些的道:“你们不知，她出不来才是正常的，本来就是靠出卖色相又耍心机才入门，如今只能说活该，这种人就该是这个下场。”
云意慢慢走过来，在那人背后道:“那我多谢夸奖？”
那两个人吓得一下跌在地上，云意低头看着他们笑道:“那说明我色相和心机都很不俗。”
那两人被怼得一脸猪肝色，恰好楚御天和妘姃也从谷里出来，妘姃跑了两步过来道:“怎么离开入口的一段便一直未曾见你，可有何事？”
云意摇头笑了下道:“无妨，待会儿告诉你。”
小弟子过来道:“掌教请您三位过去。”
云意一过来便见道成拉着脸低声呵斥:“不是说了过不了便大不了直接出来，瞎逞能绕到哪里去了？”
云意挑了下眉勾起嘴角笑道:“师父别骂早了，我可给你长脸了。”
说着云意便从身后拿出巴掌大的薄水盫，略大声道:“方才没出来并不是寻不到路，而且找到了这个。”
众长老皆惊，掌教亦惊道:“薄水盫！”
云意假装道:“啊，还是掌教博学，原来它是叫这个名字，我也不知它是什么，只是碰巧得了。”
掌教回头看了楚御天一眼，楚御天握起拳来，这时方复又阴狗上身窜过来道:“师姑果然不同凡响，又为阆风立了一大功啊！”
楚御天死死盯着薄水盫，握紧拳头，这时方复过来道:“师姑果然不同凡响，一来便替阆风立了一大功啊。”
云意一侧身警惕得把坛子搂到怀里，难道他们门派还有文物上交的规矩？
却听妘姃出来道:“此言差矣，师姑不过是私心将此物献给道成长老做拜师礼，哪里算得上为阆风立功呢。”
云意马上领会:“正是正是，私心而已不敢称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想含糊其辞把这薄水盫占了也不能了，道成也没说什么，抱臂哼笑一声道:“哦，原来是为了我呀，那我这个做师父的便发话算你试炼过了吧。”
云意一笑认真行礼:“多谢师父。”
试炼到此结束，方才未能完成试炼的也都从谷中出来了，阆风中人便都又回了门中，可还不能回去休息，直接去了正殿。
在修道界，试炼和选拔虽是门派自己的事，但为了名声，尤其是阆风这般首屈一指的门派，公布结果时都要请其他门派来观礼，以示公正。
殿内是诸派长老和高阶弟子，殿外是其他弟子，每次试炼都约九成通过，末尾一成淘汰，不愿走的去做外门弟子，运气好可以继续参加选拔入门，不愿的就可以收拾包袱下山回家或去其他门派了。
众长老与高阶弟子在殿内，其余在殿外。
司礼的弟子将名次递上，掌教看完说了一番官话，奖励了前三名，然又突然道:“道成师叔门下云意此次在五鱼山试炼另有立功，特此嘉奖，另外也请师叔为云师妹授名吧。”
话毕一个小道童端上了锦盘，上有玉簪一对，金印一方，锦册一折。
道成掐了掐手指道:“你们这辈是纯字，容我琢磨琢磨。”
纯字好啊，纯慧端庄，纯如清贵，纯玉高洁。
云意正纠结挑哪一个建议给道成，便听他道:“就叫纯阳吧！”
云意差点垮掉，却见道成大笔一挥直接在名册上写了下来，连印都自动刻上了。
“纯阳多好，一听就命硬，哈哈哈。”道成颇觉不错。
小弟子马上把锦案端到云意面前:“纯阳元君。”
云意接过来就放在了桌子上，这时弟子又起通过的名单来，并请长老们选徒。
可她与这些长老弟子都还不熟，听得昏昏欲睡，正眼皮打架就要双输的时候突然听到咚得一声，赶忙悄悄坐正，下头竟是个认识的，蓝思齐？
蓝思齐叩首，唱名的弟子又道:“弟子蓝思齐，入门八年，未入过任何长老名下，今次试炼排名第八百九十三位，请问哪位长老有意？”
全场鸦雀无声，蓝思齐一直未抬头，仍没有声音，弟子道:“蓝思齐，可以退下了。”
这时在观礼的瀛洲掌门突然道:“敢问纯阳元君可有弟子了？”
云意有些纳闷，起身道:“未曾，我也是才入师父门下。”
瀛洲掌门却一拍手乐道:“元君如此好本事，又在阆风身居高位，不收徒实在不合适吧，掌教你说可是？”
掌教也支吾嗯了一声，瀛洲掌门马上又神采奕奕道:“我有个小女儿，今年十三，天资聪颖，听话乖巧，请元君收下如何？”
云意措手不及，且不说她自己还什么都不会，就冲她这不可为人知的体质，也不可能收徒啊，还是别的门派的。
还好掌教也知她现在还是个学渣，被人知道了丢脸，赶忙道:“云意刚入门中，对诸般事不熟，更不会教徒，贸然收徒可不是耽误了贵千金，不如待她有了经验，再请掌门爱女来鄙门。”
瀛洲掌门倒是个大实在人，道:“掌教说的是啊，那我看正好元君现在就收个徒吧，早点学会了我女儿也早点来。”
掌教和道成都看向云意，云意自己还更愁呢，背着手脚尖轻轻蹭了蹭，却突然看到了蓝思齐，眼前一亮便道:“掌教，那我就收他吧。”
蓝思齐差点吓得跌在地上，掌教看了看瀛洲掌门，也有些为难:“可他……”
云意只好大言不惭道:“人间的人都说朽木不可雕，我若是雕好了岂不是更胜一筹。”
瀛洲掌门抚掌笑道:“啊，元君好志气！”
云意一笑，当然雕不出来也不能怪她了是吧。
下头的弟子都还没反应过来，掌教便道:“好以后他便是云意门下了。”
蓝思齐慌慌张张过来，跪下就要磕头，云意赶忙拦着他道:“要折寿了，后边呆着去。”
如此典礼结束，掌教又去与其他门派掌门去后殿坐谈，云意却不想掺和，便抱着薄水盫同道成一起回了住所去。
蓝思齐跟个小鸡仔似的战战兢兢跟在云意身后，道成调侃道:“哎呦，托你的福，这么快子孙满堂了。但我可不会教人，你们自己雕成了什么便是什么吧。”
她还巴不得，如今看来碰上个不负责任的师父和废物徒弟竟是她的造化，但这福气别人肯定不要啊。
到了门前，云意远远看到过来站在石桌上远眺，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云意便突然站住对道成道:“师父，一会你先进去，和过来说我还没有出来。”
道成哼了声一笑，道:“你可别哭。”
说着他先推开门进去，“过来”闻声看过来，道成叹了口气道:“别看了，那倒霉丫头还真回不来了。”
“过来”眼睛一亮，耳朵都支棱起来了，给道成笑得哈哈进了屋。
紧接着云意进来走到它身边低头咬牙切齿骂了句:“白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