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八章“我离开京城前,想去找你。……
青唯不明所以。
跑是不能跑的,上溪上下都封禁了,换都难以逃出,更别提叶绣了。
只是脾气急,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做,怕晚一刻误事。
青唯道:“我早点,我们也能早点查明这竹固山的蹊跷不是?”
谢容与道:“官府刚捉了鬼,外间风声正紧,你眼下,那小姑娘谁都提防,你做什么都不会上当。”
青唯听了这话,觉得说得在理,绣是机灵的丫头,昨夜出门已十分莽撞,为不惹人疑,今必定会老实呆在庄子里。
不如稍待一,等风头过,再设计将灰鬼引出来。
谢容与看了一眼天『色』,再有一时辰就天亮了,“饿不饿?”
青唯愣了下,适才不觉得,这么一,想起自己大半没吃东西,顿时饥肠辘辘。
见点头,谢容与:“想吃什么?”
青唯道:“都行,我不挑的。”
是不挑,经流离,几乎从不在吃上讲究,果腹就行。
不过论起出,青唯其实谈不上贫寒,甚至远在寻常人之上,的祖父乃将军岳翀,父亲更是当朝第一大筑匠,有些自幼时植根的习惯,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但在江家时,谢容与仔细观察过。不喜咸,喜欢鲜香,东来顺的鱼来鲜不如祝宁庄的味道,胜在鲜美,那羹汤能喝足三大碗。也不嗜甜,留芳做的莲子羹本是一绝,加了蜜端给,只能勉强吃小半碗,后来驻云蜜了,撒了些浸过蜜的桂花瓣,早上吃过一碗,夜里若再端给,还愿意吃。有桩事青唯不知道,京里深秋,桂花几乎开败了,德荣一夜间领了自家子的命,驱着马车满城收桂花瓣。
谢容与推开门,唤来朝天:“让厨房备菜,烩鱼鲜,桃子羹,时蔬,食材你亲自盯着,不新鲜的不要,鱼要活鱼,没活鱼就换别的。”
朝天“哦”一声应了,犹豫着立在门口没走。
早在跟子来陵川前,德荣就叮嘱要学会看子脸『色』,“手里敲扇子是深思,搁茶盏是耐心告罄,凡事如果等子自己开口,那你的刀就不保了。”
德荣还说:“出门在外,不换刀,要实在惹恼了子,往找补也行,想想子最关心什么。”
适才朝天见到青唯,一时高兴过头,只顾着与攀谈,等到子都搁茶盏了,才后知后觉地退出。
谢容与见朝天不走,“愣着做什么?”
朝天伸手小心翼翼地扶上自己的刀。
在眼下子最关心什么,就是瞎了也能瞧出来。
“子,等备了菜,属下柴房给少夫人烧沐浴的水?”
谢容与挑眉,意外地看一眼,“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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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楼的厨房备曲茂挑三拣四了几,备菜备得既快,不一会菜送来,青唯看着满桌琳琅,没成想这深山县城的菜肴,竟出乎意料地合胃口。
奔波了一夜,累饿,当下也不二话,很快动了筷子。
肚子里填了点东西,悬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下一些,叶绣昨晚贸然出庄,今就算不孙县令禁足,也会余菡禁足,眼下也做不了什么,不如留在云楼歇半,最能小憩一会养精蓄锐,自来了上溪,就没怎么踏实睡过。
想明白这一点,青唯便不那么着急了,一时用完餐饭,四下望,隔间盆架的木盆里倒是有水,还很干净,但这屋里似乎没有镜子。
谢容与正让朝天收了碗筷,听到隔间响动,身看,“在找什么?”
“找面镜子,我脸上的黄粉给抹了。”青唯道。担心人认出,脸上这妆自来了上溪就不曾卸过,黄粉不比从前用的赭粉,不能在脸上敷太久。
谢容与看着。
抹了黄粉的脸有点暗沉,鼻梁两旁刻意点上的几粒白麻子却很俏皮,这会不装鬼了,茂密的发在脑后束了简单的马尾,奇怪明明是在易容扮丑,却觉得这样也很看。
“这黄粉拿什么卸?”谢容与。
“皂角粉就行。”
皂角粉倒是有,就搁在盆架上的木匣里。
谢容与取了布巾,沾了皂角粉,浸水拧干,在盆架前的凳子上坐下,“我这没镜子,过来,我帮你卸。”
青唯没觉得什么,依言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于是看一眼,沾水了水的指间勾住的下颌,倾身靠近。
屋子里静极了,天『色』未明,连灯火都是晦暗的,青唯听到极轻的呼吸声,在很认真地帮擦拭着黄粉,可不知怎么,忽地觉出一丝异样。
异样得让的手心一下渗出了汗。
静默里,谢容与忽然开口,声音很沉:“来上溪几了?”
“三。三前的夜里来的。”
“身上的伤都养了吗?”
青唯愣了一下,正道是什么伤,尔后反应过来,的是离开京城前,逃脱左骁卫追捕时受的伤。
“都了,我的伤看着重,其实没伤到要害,冬天没过就齐了。”青唯道,微抿了抿唇,“我离开京城前,想找你,可是江府人守着,深宫……我也进不,后来我还……”
本想说,后来随圣驾大慈恩寺祭天,还试着朱雀长街与道别。
可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上街上,们之间层层相阻的兵马人群,牵马离京,隔雪望的渺远深宫,心中就莫名有点难过。
谢容与:“后来怎么?”
“后来见不江府,我就走了。”
谢容与“嗯”一声,一边脸颊擦完了,将布帕重新浸水拧干,勾住的下颌,微顿了顿,温声道:“其实我没在昭允殿住多久。”
甚至连冬天都没有过,待到病势稍一些,就了江府。
总觉得……
谢容与看青唯一眼。
总觉得说不定一梦醒来,你就会来。
连夜里睡觉时都留着门。
青唯没听出后半截话的意思,:“为什么没住太久?是不是宫里太大了,太冷清了,住不习惯?”
谢容与笑了笑:“嗯,不习惯。”
青唯道:“我也觉得那里冷清。”
谢容与看一眼,低声提醒:“闭眼,当心皂角水弄进眼睛里。”
奇怪分明没做过这样的事,卸起黄粉来,比自己还要细致许多,擦两颊的大片,眼周与嘴角留到最后,指间的力道适宜且温柔,可能天就是这样做事认真的人。
眼尾的力道撤,青唯心间微微一动,不由抬眼看。
养了半病,气『色』明显比在京里时多了。谢容与其实不是很温和的长相,而是清冷的,尤其是稍长微挑的眼尾,不笑的时候有些凌厉,鼻梁很高,十分英气,若穿上铠甲,八成就是轻将军,但其实不算习武人,的父亲是士人,是不羁的才子,是当名动京城惊才绝艳的状元郎,眸里盛满雪,一笑有微霜。
似乎觉察到青唯的视线,谢容与微微抬眸,两人的目光就撞了正着。
的目光如水一样,注视着,眸『色』明明清浅,越往里看,越深不见底。
青唯不知怎么,这目光吸引住,想往最深处探究竟,却听到在静夜里,渐渐变沉的呼吸声。
扶在下颌的的手指微湿微凉,忽地微烫。
青唯的心像是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正不知所措,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叩门声:
“子?”
是朝天。
“子,沐浴的水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