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致命的约会
顾寒深深地吸气，后退一大步。
“琳琳，你为什么那么确定蕙姨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或者说，你为什么这样急着说服我，从昨晚舞会散场到今天早晨这段时间，她的行踪毫无问题？”
“这还用说……”
顾寒打断了她：“你就这么肯定当时你们没有被人看到？”
“我……”
苏琳琳一张口就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她不由自主地捂住嘴。
她怎么忘了，对方不仅仅是事事顺着她的寒哥哥。他是一名称职的刑警，对于侦查工作有着近乎痴迷的激情，敏锐异常。
或许，昨晚并没有人看到她和母亲的举动。顾寒只是设了个圈套，她却没能避开。识破人话语中的破绽，在顾寒而言根本易如反掌。
“昨天夜里你陪你妈去见郑依璐了？”苏东志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腕，怒道，“我不是再三交待，你要照顾好你妈？”
苏琳琳眼圈红了，用力挣扎出来：“她是你的妻子，你自己怎么不照顾她？她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好了好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苏东志恼火地说，“既然你和你妈一起去找了郑依璐，你也别替她掩饰了，老老实实告诉顾寒，看看有什么法子补救。”
苏琳琳眼泪汪汪地看向顾寒，却发现他已转过身，背对着她和父亲。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待她！
苏琳琳又委屈又失落，赌气道：“是！我是陪我妈去了。昨天晚上你刚走，我妈就说，她咽不下这口气，要过去看看。”
“看？是还没打够吧。”苏东志抚额，“我劝过她多少次了……”
“不，这次不一样，是郑依璐主动叫她去的。”
“什么？”
“昨天晚上，舞会散场的时候，郑依璐那个贱女人跑到我妈跟前，得意洋洋的对她说：‘有本事来找我，咱们两个好好聊聊，有惊喜哦！’”
苏东志愣了愣：“你妈这样跟你说的？”
苏琳琳愤愤地瞪着父亲：“当然了！你别总把那姓郑的女人当作无辜小白兔！”
“你就没劝劝你妈？”
“我劝了，可是爸，你觉得有用吗？我妈说，她想来想去都不放心，她担心郑依璐使坏，拍了什么下流照片，好威胁咱们——爸，你别这么着看我，你做过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有数！”
苏东志扬了扬手，像是要打人，又放了下来。
“我做了什么？”他无奈地说，“我跟她说过多少次了，我和郑依璐之间，清清白白……”
苏东志叹了口气。现在哪是辩解这个的时候。
“然后你们就出门了？”苏东志问。
“对。不过我没进房间，妈不让我进去，让我在外面等。她说，不想让我被那个女人气着，等需要的时候再叫我。”
顾寒还是没有转身。他低下头，悄悄用袖口盖住了鼻子。已经开始流鼻血了。头疼了许多次，这还是第一次流鼻血，他不希望让苏东志和苏琳琳看见，一面听，一面默默祈祷鼻血早些止住。
“后来呢？”苏东志厉声问。
“我们到了a606，门是虚掩着的，我想，她居然还替我妈留着门，真够可以的！我妈就进去了，还反手把门给关了。可她进去没多久，我就听见她叫了起来。我急忙敲门，好久好久才开——妈跳了出来，咣当一下子就把门带上了，我觉得她是吓的，她全身都在发抖。她告诉我，郑依璐死了！”
苏琳琳想着昨晚受到的惊吓、这一夜的煎熬，以及此时男友的冷落，不禁放声大哭：“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每个字都是！我发誓！爸，你要相信我！”
她嘴里说着“你”，眼睛却盯着顾寒，目光充满哀怨。
“你们几点到郑依璐房间的？”顾寒问。他感到头疼逐渐消退，终于可以转过来说话了。
他终于肯看她了？苏琳琳嘟起嘴，揉着眼睛道：“十点零五分。我在外头等得心焦，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
“蕙姨进去多久你听见叫声？”
“有五六分钟吧。”
“那从你敲门到开门，是多久？”
“这个，我说不好，我就觉得每敲一下都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哦，我扶我妈回到别墅的时候留意过墙上的钟，是十点五十。”苏琳琳抽噎着答。
顾寒正沉思，只见苏东志怒不可遏地冲到苏琳琳面前。他正要阻挡，已经来不及了，“啪”的一声，苏琳琳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
苏东志怒不可遏：“你为什么不打急救电话？为什么不报警？那个时候警察还没走！！”
“苏伯伯！”顾寒急忙把懵了的苏琳琳揽在身后，任由苏东志挥出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苏琳琳躲闪着父亲，伏在顾寒肩膀上痛哭。
“你、你们……”
苏东志被顾寒挡住，不能动手，只得指着苏琳琳，颤声道：“如果抢救及时，我们今天都不用面对这么大麻烦！冷血的东西，和你妈一个德性！我怎么生了你这么狠毒的女儿！”
包厢门开了，卫蕙像颗出了膛的炮弹撞向苏东志：“要打就打我，不许碰我的琳琳！”
“姑姑！”卫骐跟着冲进来，用力将卫蕙与苏东志分开。
夫妻俩分别隔着顾寒与卫骐，怒目而视。一时间，房里只有苏琳琳的嘤嘤啜泣声。
卫骐征询地看向顾寒。
“琳琳说她们去过a606。”顾寒立即回答。
卫骐失望地摇头。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刚才卫蕙也是这么说的。
卫蕙吞吞吐吐地告诉卫骐，她和郑依璐有过不到三分钟的“短暂对话”——按照卫骐的理解，应该是卫蕙在郑依璐的嘲讽下，按捺不住地又对人家动手了——恰在这时，郑依璐忽然发病、猝死。
卫蕙开始还以为郑依璐是作态吓唬自己，等摸了她的鼻子、脉搏，发现她的确死了，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郑依璐的房间。
所以这就说不清了。卫骐记得郑依璐在高二时得过心肌炎，尽管十分轻微；她的死，十分像是因为受到刺激、情绪大起大落，引致了本就不甚健康的心脏出了故障。
即便卫蕙声泪俱下地保证“我真的真的没有杀她”，倘若法医尸检后给出这样的结论，那么，至少，卫蕙过失致人死亡的罪责是脱不了的。
苏琳琳的回答无异坐实了卫蕙的“罪行”，卫骐感到如坠冰窟。也曾抱有幻想，郑依璐是在姑姑进房之前就发病了。这个可能，现在看来微乎其微。
后悔吗？是的，琳琳的哭泣声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刺刀扎向他的心口。然而，他必须这么做。他相信顾寒也是同样的心情。
接下来能做的，无非是咨询检察院和法院的朋友，像姑姑这种情况会判多久……
“马上派出所的人就到了。”卫骐感到口舌艰涩，吐出每个字都要费很大力气，“姑姑、姑父，请你们冷静地坐下来想一想……”
“妈！”
“蕙姨！”
卫蕙举着一把水果刀，狠狠刺进自己的手腕。
…………
“霄霄，我暂时还不能回来。派出所要求我们配合调查。”
“配合调查？那你现在在公安局吗？”
“没有，我还在银杏山庄，我自己的卧室。民警挺客气的，让大家留在房间等着，如果需要，他们会过来问话。只是需要晚一点办理退房而已。”
“哦。尸检结果出来了吗？好奇那个漂亮姐姐的死因。”
凌灵对着聊天记录哭笑不得。经历了这几次“凶梦”，小姑娘对梦见尸体已经完全无感了，甚至开始向侦探迷发展。
“你不怀疑那个‘一脸凶恶’的女人了？”
这是凌霄最初的说法，她觉得卫蕙看起来“像给白雪公主递苹果的后妈”。
“嗐，一张图不能说明什么，又没有证据。”
凌灵摸了摸身侧的玻璃杯，不那么烫了。她端起那深褐色的液体，轻抿一口。这是感冒冲剂，她去酒店会员中心的超市买的。在回别墅的路上，她遇见了卫骐和顾寒，他们的衣服上都有血迹……
问了才知道，卫蕙竟然自杀了！
苏琳琳跟着父亲上了救护车，送卫蕙去医院。卫骐和顾寒刚从银杏山庄大门口回来。他们还要协助派出所的民警。
看两人的脸色，不问也能猜到苏琳琳对他们说过什么。尤其顾寒，她是不是哭着吼出了分手这种话？顾寒那么憔悴、心痛。
卫骐则是满脸沉痛。他一定非常非常痛恨自己，可又不得不那么做……
凌灵叹息着，将这些告诉了妹妹。
凌霄发了一大串惊叹号：“那她抢救过来没？”
“不知道。不过，据说刀扎得不深，应该问题不大。”
“姐，你觉得她是畏罪自杀吗？”
“你这都给她定罪了？也许她是恼恨丈夫和侄子怀疑自己呢。”
“也是。唉！姐，可惜我不在。要是我能去现场待一待，再做个梦什么的……”
凌灵喝光药汁，回道：“不行！你不要乱跑，上次在草叶巷碰到坏人，吓死姐姐了！听我的话，在家乖乖等我！”
“嗯……不然这样吧，姐姐你再去那个房间走一趟！然后我再睡觉，说不定能梦见郑姐姐临死前见过的其他人！”
凌灵愣了愣，这也行？
“咱们俩有心电感应嘛！好姐姐，你就去试试，你不是很想帮那两个警察吗。”
“如果真凶就是卫蕙”
凌灵敲到这里，停住了。
如果卫蕙确实直接导致了郑伊璐的死亡，她这么做，是在帮他们，还是害他们？
他们还抱着一丝丝幻想，她这是把那点幻想无情地扼杀了吧……
“姐，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凌霄诱惑地问。
药力开始起作用了，凌灵打了个哈欠。
“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