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她问得这样大方, 活像是真的是在讨要什么寻常的回礼。
程远甚至第一时间都不曾反应过来，直到瞧见谢妩暗示地抬了抬下巴，将一边脸颊朝他侧了一下，如此,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是这个礼尚往来！
千岁脑子里嗡的一声, 话都不会说了, 结结巴巴地下意识拒绝：“姑娘、这、这怎么行！”
谢妩瞪圆了眼睛看他, 特别霸道：“怎么不行？”
程远脸涨得通红, 在谢妩的逼视下才挤出来一句：“我怎么好轻薄姑娘……”
千岁对谢妩和对自己的要求是截然不同的, 谢妩的大胆坦率，那些与寻常女子矜持违背的行为，在他眼里都是可贵可爱, 他的姑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 可对自己, 千岁他只觉得，还未成亲, 自己若是行止轻浮，岂不是冒犯了她。
谢妩变脸变得特别快，方才还骄横得不行，这会却眼睛里水波盈盈, 委屈问他：“你不娶我啦？”
程远见她像是要哭, 赶忙表明心意：“怎么会，天亮我便要与大人求亲的！”
小姑娘委委屈屈：“那你怎么不肯与我亲近？难道你见到我的时候，从来都不想亲亲我, 抱抱我？”
谢妩这意思明显得很，她见到他，是很想亲亲抱抱的, 程远被问得只觉身上出了一层汗，他以前哪里敢想这些，即便是与谢妩定情之后，他也从不敢放肆，只今日救谢妩出棺，他才再难以抑制，只有抱着她，感受她，程远才觉得自己还活在这人间。
他想吗？以前是不敢想，此刻问自己的心，程远知道，说不想是骗人的。
程远在救出谢妩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往后对她都要坦白，她的情谊那样浓烈，自己怎么好让她落空？
如此想着，千岁声音低了下去，几乎要轻不可闻：“想的。”
谢妩凝神听着，自然不曾错过，一刹那间心花怒放，快活地简直想要打个滚，她声音娇柔：“那我的回礼呢？”
千岁头都垂下去了，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但心底还是有些坚持：“还是等婚事定下……”
谢妩想不到他把持皇帝的事情眼睛不眨地都干了，这种事情上，竟是如此老古板！竟是非要有了名分才肯主动亲一下！
小姑娘气咻咻地拍床沿：“等什么等！你早晚都是我的人，难道还想跑不成？我们未婚夫妻之间，算什么轻薄？”
程远看她拍床沿，赶紧就拦，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姑娘仔细手！”
谢妩也是拍完了才想起来手疼，不过还好也不是什么大伤，疼也只是拍时候那一瞬，但她抓着这机会，一下子又哼哼唧唧起来：“你怎么这么坏，什么都要我追着你跑，现在婚事都要定了，让你亲一下也要推三阻四……”
她说得委屈，程远不禁又想起之前种种，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不应该，当即再也不作他想，只倾身吻了上去。
谢妩本来还想再接再厉，她可不信程远能招架得住自己，却是一时没有防备程远这就亲了上来。
柔软的唇落在她嘴角，谢妩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嘴唇比自己想象的更柔软，也更炙热，像是有汹涌的情谊就这样传达过来。
谢妩一下子安静下来，像是被撸顺了毛的猫，热度一点点爬上脸颊。
程远垂眸便能看到心爱姑娘轻颤的长睫，酡红的双颊，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离开。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过了许久，千岁才不舍地退开一些，额头却轻轻与谢妩碰在一起，将自己的心对她剖白：“我也想亲近姑娘的，可我总是忍不住要想得太多，想我若是这样做，是否太过轻浮，唯恐对姑娘有一点冒犯……”
谢妩心里泛起甜蜜，嘴上却故意地小声问：“那你觉得我轻浮吗？”
程远当即坐直了：“怎么会！”
他怎么可能觉得谢妩轻浮！
小姑娘不满意了：“过来，不许跑。”
千岁依言又过去，方才亲完谢妩与她头碰着头时候，只是自然而为，这时候被谢妩说了让再靠回去，心里感觉与之前比，又更鲜明许多，抛开以往的忐忑，与心上人这样亲近，他感觉出一种甜蜜的心安与心动。
眼前的姑娘，是他心之所向。
谢妩见他听话靠过来，心里不由欢喜，然后便顺着自己的心意，轻轻用自己的脸颊蹭蹭他，只这样，她便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满足，那种满涨在心中的快乐，几乎让人想要叹息。
小姑娘知道程远从不用旁人对待世间女子的标准要求她，他能用全新的目光看待自己，所以他从不觉得她叛逆，也不会觉得她轻浮。
她方才那样问，却不是想听程远否定，而是想要点醒他。
谢妩说：“程远，你瞧，你看我的时候，能全然抛开那些世俗，只从本心看我，那你看自己的时候，也应如此呀。”
她的声音柔软而坚定，说与他听：“你要知道，在我心里，你是不同的，你是特别的，你是我求来的程远，不要拘束自己，不要将自己放低，至少我们在彼此面前，不应有那些顾忌，程远，你应该像爱我一样爱自己，也请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很爱你，你给我的一切，都会让我欢喜。”
程远听她这样说，觉得自己何德何能，他的姑娘，怎么会这样好呢？
她说：“程远，我是你的牢笼吗？是我将你的心困在卑微的地方吗？你对别人并不是如此的，不要总抬头看着我，我应当是你的心上人，不是你的主人呀。”
千岁想说姑娘怎么会是牢笼，可再听谢妩后面的话，他便明白过来，只是他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程远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说：“可是怎么办呢，那么多年，只有想到我的主人是你，我才能觉得快活……”
在那么长久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只敢将她放在主人的位置上，习惯了在心里仰望她。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心是被她禁锢着，他只觉得很安全，只想到便觉得心安与快活。
谢妩回抱他，并不因为程远的话而气馁，她明白这么多年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转圜的，他只是苦的太久了，一时间连甜怎么尝都不会。
小姑娘想起他从前说自己是天上的明月，便问他：“在你心里，我还是天上的月亮吗？”
程远说：“自然是。”
谢妩笑着纠正，脸颊蹭蹭他，说：“错了，是你怀里的月亮。”
他们现在绑在一块了，红线拴着呢，总有她把他掰过来的那一天，他连月亮都摘到了，还有什么不能的？
程远有瞬间的愣怔，而后不禁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是啊，是他怀里的月亮了。
两个人都没了声响，只仔细品味着这相依相偎的一刻，外头敲了几更天也无心去听。
于是一早来行宫的谢琛，从丫头们那里，得到了一个震撼老父亲的消息，程远不光大半夜给女儿守夜，守到现在俩人还在一块。
谢三老爷虽然也年轻过，但还是忍不住直翻白眼。
谢琛来了的消息自然有人回报给程远和谢妩，一对小情人一听老父亲来了，也不好再继续腻歪，互相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赶紧就让人请了谢琛进来。
三老爷进来时候，看俩人规规矩矩一个在床上，一个坐在旁边椅子上，好似一直是这样说话似的。
谢琛是什么样的人，他只看一眼，就发现女儿床沿上锦被的褶皱不对头，这要不是有人坐过，他就把脑袋割下来。
再说了，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三老爷心里能没点数？
规规矩矩说话？即便是程远想规矩，他女儿都能给搅和了。
谢琛心里知道搅事的是谁，但脸却是对程远板着的，很是严肃说：“你随我来。”
谢妩立刻说：“珍珍！你们去哪？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谢琛瞪了女儿一眼：“没你的事！”
谢妩信他才怪，他们俩一起不说关于自己的事？怎么可能啊！
但爹爹的意思是很明显的摆出来了，他要自己与程远说，谢妩知道自己硬要跟着肯定也行，但回头珍珍肯定要从程远那里找补回来，最后便撅了噘嘴，不满地哼哼两声。
谢琛只当没听见，程远则是用眼神安抚她，谢妩与他目光对上，便对他眨眨眼睛。
谢三老爷开始咳嗽了，他眼睛没瞎呢！
小姑娘立刻体贴地问：“珍珍怎么咳嗽了？”
三老爷：“酸的。”
谢妩：“……”
谢妩：“唉，珍珍，回头我嫁人，你莫要哭鼻子呀。”
谢琛：“……”
三老爷悔不该哭那一场。
程远轻咳一声，示意小姑娘可以了，谢大人脸上要挂不住了。
谢妩见好就收，反过来催他们：“你们去吧，我等着就是了。”
程远便跟着谢琛走了，其实走得也不远，就在一墙之隔的宫室里，这里是程远收拾出来的书房，此刻用来谈话倒也合适。
谢琛落座，老太爷一般看着程远给他上了茶，才问：“你有没有话与我说？”
程远当即站在他身前，一揖到底，认真道：“谢大人，我想求娶您的掌上明珠。”
谢琛又问：“我若是不答应呢？”
程远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下是真心求娶。”
谢琛不语，拿了茶盏起来，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又慢吞吞地方才，才说：“你对崔杨两家的处理，我还算是满意。”
崔杨两家被抄家，人虽未死绝，但活着的大多充作隶臣妾，这是有士族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谢琛却也只是还算满意而已。
谢琛说：“你想娶我的女儿，就要按我的办法来，你可有异议？”
程远直起身，回望谢琛：“但凭大人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门跑装修了，更晚了抱歉，明天还是准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