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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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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时间, 谢妩既是真心,又有刻意,足够她将雪兰笼在手中了, 她说的话,雪兰再没有怀疑。

    谢妩终于将酝酿到今日的计划, 对雪兰说出了口:“雪兰,我有一事相求,事关社稷安稳, 百姓疾苦, 想请你能答应我。”

    如此说着, 谢妩站在雪兰面前,弯腰对她一拜。

    雪兰本来脸上笑盈盈的, 忽见她这样, 不由吓了一跳, 赶紧伸手去扶她:“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你只管吩咐就是!我能做到的, 自然不会推诿!”

    谢妩顺着她的力道直起身来,但看着雪兰,谢妩还是说:“雪兰,这件事,真的是要求你,因为如果败露, 你我甚至千岁, 只怕都要落个不得善终。”

    雪兰明显又被这话吓得不轻,一时间扶着谢妩的手都开始抖了,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知道谢妩若不是认真想过, 绝对不会轻易对自己开这个口,想到方才谢妩说的,这事关系到百姓疾苦,又想到她们几次偷偷出宫,看到的善堂里的景象,百姓家中一贫如洗的场面……

    雪兰心里是同情的,她渴求着能为这些做些什么,但就像是谢夫人说的那样,她再如何,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而现在,听谢夫人的意思,似乎不是如此了!

    恐惧在雪兰心中蔓延,可在对上谢妩乞求的目光之时,她又感觉有一股勇气生出,咬了咬牙,终究是问:“我……我能做些什么呢?”

    她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小女子,十几年来都长在宫中,连人都不曾认识几个,究竟能做些什么来解救百姓于水火呢?

    谢妩看着她,轻声而缓慢地说:“雪兰,我需要你成为太子甚至未来皇帝的母亲。”

    亏得说话时候,谢妩一句拉着雪兰到了贵妃塌前,这才没让她跌坐到地上去。

    雪兰脸色已经惨白,望向谢妩的目光十分无助,开口时候都要不会说话了:“我、夫人……我……”

    谢妩正要安抚她,却是听雪兰憋出来一句:“夫人!我真的不想再侍奉陛下了!”

    谢妩一愣,赶紧就说:“不用你再去亲近他!”

    雪兰眼睛里已经含了泪水,听了谢妩的话还有点不敢相信,若不需要再去亲近皇帝,那她要怎么怀孩子?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里,谢妩压低了声音靠近她耳畔说:“我会从宫外的孤儿里,选一个孩子出来,成为大雍的太子。”

    雪兰听了这话,真是整个人都软了,魂都要丢了,这可是在混淆皇室血脉!

    谢妩反过来抓紧她的手,像是要将自己的力量借给雪兰,她目光和语气都坚定地没有一丝胆怯:“雪兰,你知道今年因为水患,南边几乎绝收吗?”

    这事雪兰当然知道,然后她就听谢妩说:“那你又知道,千岁拨了多少钱粮出去赈灾吗?而这些钱粮,又有多少到了百姓手里吗?”

    雪兰被问懵了,后面这两个问题,完全就是在她的认知范围之外,她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谢妩却是苦笑,说:“光是粮食就紧急拨了二十万石,钱财更是不计其数,受灾的七十个州县全都免除了三年税收,可各地士族却趁着这机会,截断粮道,哄抬粮价,赈灾的粮食几次被卡在路上,等好不容易送到,本来应该被朝廷救的许多百姓,已经变成了当地士族的家奴。”

    人口是社稷基石,而士族却借着天灾侵吞隐瞒人口,将人命当做草芥,百姓久等赈灾无果,对大雍朝廷将是何等失望?虽也不是没有积极救灾的士族,但七十个州县,只要有一半人对程远阳奉阴违,这里面的人命便不是一个小数字,更何况远不止一半。

    他们或许是想在这事上给程远一个教训,但这也更是一种常态,只是在程远掌权之前,他们吃相没有那么难看罢了。

    谢妩继续道:“而千岁因不是正统,无论多么为国为民,始终都要担着污名,所以我想让他亲自教导出一个爱名如子的皇帝来,若是能成,我们便不算白活一世。”

    雪兰已经明白谢妩的意思了,但还是说了句:“那大可以让陛下多纳些妃妾……”

    谢妩当即打断她的话:“不可,一个酒后失德不思己过还想要扼杀你的男人,配吗?无论何种身份,他至少得能当个人!我不可能为了有个能养育的孩子,便将别的女子当做工具来用,这天下,难道从前就姓萧不成?”

    雪兰一时噎住,不禁又想起那个离死亡只一线之隔的早晨,皇帝狰狞地面孔和掐在她脖子上犹如铁铸一般的双手,此刻回想起来,还让她牙齿打颤。

    她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想要将恐惧从身体里驱逐出去。

    谢妩以退为进,长叹一声:“你若实在是不愿意,只当我没有说过,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雪兰没有立刻给出反应,这事情对她来说真的太大了,又过了一会,她才小声问谢妩:“夫人,真的能行吗?”

    谢妩听她这么问,心便定下大半,眉宇间也舒展许多,她说:“能行的。”

    雪兰又垂头想了许久,她没读过什么书,只跟着宫里的嬷嬷简单认识几个字,那些大道理她是不懂的,可她亲眼所见的那些景象,却是无法忘记,若真能改变那一切……

    雪兰咬了咬牙,才小声说:“我都听夫人的。”

    她没什么可被骗的,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她是怕死的,雪兰不知这世上有没有不怕死的人,但即便是怕死,她也还是想相信,这世道或许真的有朝一日能够好起来。

    谢妩的心彻底定了下来,她也向雪兰保证:“若事情败露,我会尽可能送你走,或者,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

    谁知雪兰这时候却摇了摇头:“夫人,你忘啦,我是自己想要留下来的。”

    谢妩忽然没了声,她其实开始犹豫了,或许不该将雪兰牵扯进来的,自己这样步步为营的算计,利用她的善良,可雪兰明明只是个无辜被牵扯进来的女孩子,只是因为她是最顺理成章最不容易让计划出纰漏的人,便被自己选中了。

    这像是一种绑架,哪怕是为了大义,谢妩也无可避免的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谢妩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在长叹一声后,轻声说:“雪兰,我这三个月处心积虑的接近你,就是为了让你答应这件事,可我现在……”

    这不再是之前的以退为进,她只是有些茫然,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若将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却也实在不应该。

    雪兰脸色还未彻底好转,但听得谢妩这样说,却轻轻笑起来,她容貌只最多说一句秀美,此刻笑起来还带着点腼腆,她说:“夫人,我虽然真的很害怕,但你能用的上我,我却也很开心……”

    她眼睛里像是带着光,将整张脸都点亮:“能帮上忙,我很开心。”

    谢妩忍不住伸手抱住她:“雪兰,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一定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雪兰被她这样抱着,羞得脸都红了,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小声应了一句:“好。”

    如此,便万事俱备了。

    给雪兰诊脉的赵太医是程远的人,先皇疯了那么些年都没被人知道,全因为太医院早在程远的掌握之中,拨过来伺候雪兰的掌事宫女寻露,更是被程远在先皇手下救过性命,忠心得很。

    除了这两人之外,便只有极少数的亲信,能知道真相,谢妩为了雪兰和未来孩子的安全,甚至连惠宜都瞒着,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腊月二十,大寒,京城迎来第一场雪,皇帝宠幸过的陈采女有孕的消息,也从行宫传了出去。

    士族们忽然意识到,原来程远让皇帝一直滞留在行宫,可能就是因为这位采女有孕了!现在外头能知道消息,应是胎坐稳了的缘故!竟又让他捏住了一张牌!

    谢妩在风雪中没有要人撑伞,而是疾步在公道上走着,雪花落在她发间,将她脸颊冻得惨白,她一路走到关着萧慎的宫室前,提高了声音说:“你们都去外头守着。”

    门口的禁卫虽知道她的身份,却并没有行动,不是九千岁下令,他们是不会动的。

    谢妩在这时候才从袖子里拿出了程远的信物,给他们使过眼色,口中却像是激动起来:“难道我还指使不动你们?都出去!”

    禁卫们这才动了,退到院外把守。

    谢妩也不想程远的人在外面冒雪吹风,赶紧就上前拍了拍前面的大门:“萧慎!”

    连着两声,谢妩都没听到人回应,正疑心萧慎是不是已经被折腾地起不来了,就听里面有像是什么被碰到的声音,片刻之后,谢妩就听门后萧慎的声音虚弱中带着惊疑:“阿妩?阿妩是你吗?”

    谢妩压下唇角的讥讽,装出柔弱担忧的样子来:“是我 。”

    萧慎听到是她立刻就要开门,可拱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他不管如何努力,也只能将门打开一道不足半个拳头宽的缝隙。

    两人隔门相望,一个形销骨立,一个单薄苍白。

    萧慎自己都要站不稳了,见了谢妩满头是雪,穿得也单薄,立即就问:“阿妩,你怎么这副样子?是不是程远待你不好?”

    谢妩立刻摇头:“没有,他待我很好,三哥你别说话,我们时间不多,你听我说!”

    她像是怕被后面的禁卫听见,往后看了一眼,才转过来声音压低说:“三哥,陈采女有孕了,你有后了。”

    谢妩神情似哭似笑,在萧慎还没反应过来谁是陈采女的时候,便又道:“我会努力保住这个孩子的,你也要保重自身……”

    萧慎这时候才隐约知道她说的是谁,眼中闪过戾气:“那个宫女?你是说那个宫女有孕了?”

    谢妩只做不知,点头:“是,我知道,你那天醉了酒,我不会……”

    萧慎却咬牙切齿道:“打掉他!帮我打掉他!我的长子,怎么能是宫女所生!”

    谢妩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此刻也还是觉得萧慎此人,比空中的风雪还叫人齿冷心冷。

    但面上她却是满眼含泪:“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那是你的骨血!宫女生的又如何!”

    萧慎方才是一时没有按捺住,才在谢妩面前露了狂态,听得这话,才收敛了神色,但口中还是说:“阿妩,这孩子不能留!”

    他实在是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一个宫女生自己孩子!

    谢妩却摇头,更靠近了一些门缝,将声音放低,带着伤感:“你以为程远还会给你机会吗?这个孩子要是能保住,你也多一分希望,我就说我想养他,等过个几年,或许程远也能对这孩子有几分感情,我总归给你留一条血脉。”

    萧慎愣住,是啊,他在谢妩新婚夜时候醉酒幸了宫女的事情惹怒了程远,现在身边已经没了宫女伺候,程远怕他与士族联合,只怕也不会再让他亲近士族女子,若一直这样下去,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真倒不如留下那孩子……

    只是想到这里,他忽然又警觉地问:“那程远会不会用那孩子取代我?”

    谢妩当即否定:“不会,程远现在最怕的就士族联合起来,他不可能主动给人把柄,再说还有我,我拼死也会护着你的。”

    萧慎这才松了口气,心思重又回到谢妩身上:“阿妩,你是不是过得不好?”

    谢妩听了他的话,眼中泪水滚落,并不答这个问题,看着萧慎像是诀别一般:“三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能为你周旋,可你自己的心气也不能散了才是!”

    萧慎见她落泪,只感觉心都痛了:“阿妩!”

    谢妩抬眼,看他脸上也有了泪水,心里却是一片平静,萧慎的真心她早就领教过了,此刻不过是因为他在谷底,这真心才真上几分而已。

    如此,孩子的便宜爹这里,也都安排妥当了。

    萧慎从门缝里看着谢妩在雪中走远的背影,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也不知再见她是什么时候,也不知还能不能有再见她的一日!

    而宫墙外,程远早准备了大毛衣服和手炉等着她,一见她满头是雪便抿着唇,虽未说话,但不高兴的意思简直从头发丝都往外冒。

    谢妩脸上还有泪痕,见了他却是笑:“放心,我又不傻。”

    她说着就要拉开身上的斗篷给程远看自己身上的藏着的汤婆子,结果被程远一把按住了手。

    千岁无奈:“别再这样了,我要担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阿妩:看,孩子爹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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