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淋浴时间
“唔。。。”当新的一天一缕阳光照在心乔肉嘟嘟的脸庞上时，她从睁开惺忪的睡眼，我这是在哪儿啊，心乔半睡半醒中有点恍惚。
“哦，对了，我现在在美国了，这是米勒的病房。咦，那米勒呢，我一整夜都没起来帮他翻身，真该死！”想到米勒，心乔瞬间睡意全无，蹭地一下坐起来，看向米勒。
米勒早就醒了，受伤之后产生的神经性疼痛让他夜夜难眠，几乎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其余的时候，他只能睁眼盯着天花板，从天黑等到天明，耳边只有呼吸机运作的声音给他伴奏。
昨晚是他灰暗的半年以来最幸福的一晚，他竟然可以看着心爱的心乔入睡。三年不见，心乔还是一如既往的娇俏可爱，没想到她睡觉的时候还喜欢像小孩子一样嘟嘟嘴，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好吃的。耳边不再只有呼吸机单调的噪音，更多了心乔均匀的呼吸声，听着是那样踏实。
“心乔还是个小女孩呢！”看着熟睡的心乔，米勒饱受病痛折磨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不禁喃喃自语。
现在心乔醒来，和他四目相对，两人都暂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像是从未见过面一般，要把对方深深刻进自己记忆的最深处。
“米勒教授，早安，您醒得真早。抱歉，昨晚我睡太沉了，没有醒来给您翻身，我现在帮您翻身吧。”心乔率先打破安静的气氛对米勒说话。
“不用了，心乔，晚班护士已经帮我翻过身，只是你睡得比较熟，没有觉察到。你身子骨不好，我记忆中读博的时候你就常常生病，昨天我还怕你倒时差的问题，会不舒服呢，看你睡得这么踏实，我也就放心了，今天你赶紧开车去我家休息吧，病房里条件差。”
“因为睡在你身边，我才感觉踏实呀，米勒教授，你不会一整晚都在关心我吧，受宠若惊啊！”心乔猜测米勒大概率担心了自己一整晚，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只是表面还要装成打趣儿的样子，毕竟女孩子脸皮薄嘛！
“跟个瘫子睡在一起有什么踏实的，出了事我喊人来救你都喊不响！听话，赶紧洗漱一下就去我家住，过几天买票回国，别再来乌糟糟的医院了。”米勒没好气地嘟哝一句。
心乔听到米勒还想赶她回国，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再跟他说几句话拖延时间，珍妮护士就上班来了。
“米勒先生，乔小姐，早安！昨晚有没有做个好梦呀？”
“睡得很好呢，谢谢您的关心！”心乔甜甜地回答珍妮护士。
“有什么好不好的，跟之前一样，熬日子呗！”米勒继续他“欠揍”的回答。
珍妮对米勒这种消极的态度早就见怪不怪了，根本不会生气，继续手头新一天的工作准备，只是她感觉米勒今天的声音比之前洪亮了许多，吐字发音也清楚了一些，底气也足了，再悄悄瞄他一眼，面色好像也红润了一些，看来心乔的带来真的给他带来新的生机。
珍妮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心乔监督米勒早点复健，争取能早点出院，有生活质量的活下去，而不是一直躺在医院里熬日子。
“米勒先生，我们准备给您淋浴了。”
“好的，麻烦您了，珍妮护士！”“心乔，你听我话，现在就回家休息吧，赶紧订机票啊！”米勒一边回应珍妮护士，一般催促心乔赶紧离开。
“我不，就不，拜托，米勒教授，我才刚睡醒你就急着赶我走干什么，好歹让我照顾你几天，或者你就当我自费花钱来向珍妮护士学护理知识，你就当我的实验对象吧！”
心乔一时情急，开始语无伦次地给自己找理由留下。见米勒不吭声，她又把希望的目光投向珍妮护士，希望她能在一旁敲敲边鼓帮帮腔。
珍妮心领神会，甚至清清嗓子，开始帮心乔说话，“是呀，乔小姐就是自费来学护理的，既然和米勒先生相识，您就勉为其难充当一下她的试手对象吧。”
“是呀是呀，米大教授，你从前不是最主张活到老学到老吗，作为您的学生，还不许我接受新知识的洗礼吗？”眼看珍妮护士完全站在自己一边，心乔开始大胆起来。
“随你们的便，只要你不嫌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我一个瘫子争不过你们俩张嘴。”米勒眼见珍妮护士铁了心要把心乔推给自己，实在没力气争辩了，两眼一闭不理睬她俩了。
珍妮护士也不跟他计较，直接开始准备淋浴要用的各种物品，心乔站在一旁学习，各种护理品看得她眼花缭乱。她将轮椅坐便器放低至150度，放进淋浴房，再在坐便器的底部放进一个干净的便盆。然后又拿出气切口的防水罩盖在米勒的气切处，防止一会儿淋浴的水溅入气切口，引发感染或者窒息的严重后果。
准备妥当，珍妮护士把移位机推到米勒床边，先把呼吸机放在移位机的后边放置好，并开始为他穿上吊篮。她现将米勒翻身侧躺，将平铺的吊篮塞入他身下，再扶他平躺下，等他把气喘匀再翻至另一面侧躺，将身下的吊篮完全整理平整。
把吊篮的四角挂上移位机，珍妮护士手握遥控器，例行公事对米勒说：
“米勒先生，我们要开始移动了哦，有点不适，您忍耐一下。”
“没关系，又不是第一天用移位机了，我没事。”
珍妮没再多说什么，按下按钮，启动了移位机。移位机缓缓将米勒吊起，米勒整个人完全瘫在吊篮里，蜷缩成一团。由于个子高，他的双腿大部分都悬在吊篮之外，随着移位机的移动四处晃动，没有一点控制能力。
心乔眼看着米勒晃动的双腿，瘦弱且无力，穿着白色棉袜的大脚已经萎缩，足下垂十分严重，脚尖冲向地面，也随着双腿不着力的晃动着。心乔鼻子不禁一酸：曾经她为米勒笔直修长的腿着迷，课堂上他穿着笔挺的西裤，搭配棕色男士经典款皮鞋，这双腿让他像画中走来的贵族公子；闲暇时，他一般会选择穿休闲牛仔裤，活脱脱一个阳光自信的西部牛仔呀！
米勒全身瘫痪，没有一点知觉，随着吊篮一点点升高，他产生了巨大的失重恐惧，起初，他拼命睁大双眼，支棱着歪在吊篮里的头，眼睛压着向下瞥，看着地面，好像这样能让自己心里踏实一点，可恐惧还是一点点笼罩在他心头，形成巨大的阴霾。
不巧的是，正在这时，他的左臂在吊篮晃动中滑出吊篮，垂在吊篮边上不受力地晃动。米勒眼见自己手臂滑出，本能地想要收回手臂，可惜任凭他脑海里怎么想象着用力，左臂还是不能移动分毫，甚至连肌肉的一丝颤动都没有。
顿时，恐惧感夹杂着挫败感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理，他开始变得脆弱，无助地呼喊心乔：
“心乔。。。乔。。。”
“我在，我在，米勒教授，别怕，我在，不怕不怕，我一直在！”听到米勒的呼唤，心乔一个箭步冲过去，抚摸米勒的脸颊，这是他为数不多有感知的地方了，让他慢慢放松下来，再把他落在外面的左臂重新放回吊篮。
感受到心乔掌心的温热，米勒终于放松下来，甚至转动头部，用脸颊主动蹭噌心乔的掌心。心乔手心里顿时痒痒的，心里也泛起涟漪。
珍妮护士将米勒稳稳放在轮椅坐便器上，并收走他背后的吊篮，米勒乖乖坐在坐便器上，双手安放腿上，双脚虚点踏板，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心乔赶紧俯下身，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轻拍他的后脖颈，安慰他：
“米勒乖乖，别怕，心乔在呢。”
“嗯，心乔，别离开我好吗？”
“好。”
说完这些话，心乔愣住了，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直接喊米勒的名字，却那么熟悉自然，仿佛他们早已是很多年的恋人一般。“米勒，你可以卸下所有负担，真正成为我相伴一生的良人吗？”心乔心里喃喃自语。
“米勒先生，淋浴前您可以坐在这个坐便器上试着自己排便，也算是一种康复训练，可以吗？”
“随便你，你看我还能说不吗？我根本感觉不到便意，不抠出不来的，白忙活。”米勒心里没来由地窜出一阵邪火，怼起珍妮。
珍妮早就见怪不怪了，根本不理他，转头对心乔说：“乔小姐，之前你一直尝试学习照顾米勒先生，现在有这个实践的机会，要不你来试试？”
“好的，当然没问题，珍妮护士，谢谢您对我的信任！”
珍妮护士见心乔爽快地答应了，脚底抹油一溜烟退出了淋浴房，徒留一点错愕的米勒和有点小窃喜的心乔。
心乔蹲下身子，开始为米勒揉小腹，每顺时针揉几圈就在小腹右侧按压一下，再重复揉，再按压，循环往复。米勒小腹里逐渐传来肠鸣音。
“米勒，试着用力好吗，看看能不能自己拉出来。”
米勒梗着脖子，想象着用力，一下，两下。。。他的头上渐渐沁出汗珠，心乔见他这么用力，手里的按摩动作也不敢懈怠，配合着他。
过了大约十分钟，肠鸣音一直在持续，米勒却还是没有排出来，他自己也脱力地瘫在椅子里，不愿意再动弹。
“喊珍妮护士过来淋浴吧，就先不拉了，我真的太累了。”米勒丧气地对心乔说。
心乔没有回答他，而是默默戴上手套，在指尖涂上润滑油，缓缓将手指探进米勒的肛///门，她知道大便长时间储留在体内，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伤害，更何况是米勒这样身体虚弱的病人呢？既然有心和他相伴一生，自然要从点滴做起去关心他、呵护他。
很快她就触碰到一个很硬的粪块，原来是它在捣乱！心乔小心翼翼地挖出这个粪块，生怕动作大了，粪块划伤米勒的肠道和肛///门。
“米勒，我把那个坚硬的粪块挖出来了，你再试试，能不能再拉出一点。”
“心乔，对不起，让你做学问的手碰这些脏东西，我真的太没用了！”
“不会的，米勒，我可以不喊你米勒教授只喊你名字吗，你会不会觉得冒犯？我还是那句话，为你，我甘之如饴。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一直在！就像读书的时候，每次当我目光寻找你的时候，你都在，你是我最大的底气，也是我最大的软肋！”
“心乔，我。。。我。。。爱你，昨天晚上我就想对你说了，我爱你。希望你不会觉得我现在的表白带有功利性。”
“才不会，我也爱你，米勒！”
等俩人互诉完衷肠，珍妮护士掐着点进来了，她直接俯下身检查了便盆。
“可以啊，朋友们。这是大便也排了，表白也成了，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啊！所有现在我可以帮您淋浴了吗，米勒先生！”
“珍妮护士，您别说啦！”心乔和米勒同时害羞得满脸通红。
珍妮手脚麻利地为米勒淋浴，边给一旁的心乔讲授给四肢瘫痪病人的淋浴技巧，原本枯燥的淋浴时间，也在三人的欢笑中变得熠熠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