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8.月满相思
48月满相思
当我走近那朵红莲，才发现花心已被吞噬，包裹着的，只是一团烈火，直到燃尽我。
——梦境
在秦国使臣之事告一段落后，韩王突然起了兴致。
照理说，太子身死。韩王立储的意向一直很不明确。在这么一个疑心重重而又不舍权力的老人眼里，每一个公子都有机会，也每一个人都值得他怀疑。
可今日，他传了两位公子用膳。
四公子韩宇，九公子韩非。
这似乎很奇怪。
在外人看来，死去的太子是韩王最放心的人，而韩王最器重的是四公子，最宠爱的是嫡长公主也是四公主的韩梦以及三公主韩淑、八公子韩束，最不喜的应该是九公子韩非……其余的公子公主在韩王眼中似乎并不重要。
而今日韩王只传了这两位公子，让人颇有些摸不清头脑。
一桌之上，三人皆是处处提防。
韩王本就动力不纯，又怎会真心想跟两个儿子熟络父子之情？韩非与韩宇则各有思虑，企图猜测自己父王的意图。
吃饭？怎么可能？
“寡人叫人去找红莲，却没找到，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胡闹了。这个样子，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嫁人。”
韩王有意无意地一转画风，让餐桌上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
韩非面目微微一变，停下举樽的手。
他怎么也没想到……父王把想法打到了红莲身上……红莲…可是他最爱的孩子啊。
“红莲……尚还年幼，父王也不必操之过急。”
“儿臣上次见到红莲，却已有娉婷天姿。”
“……”韩非暗暗咬了咬后槽牙，两兄弟无声的对视间似乎说尽无数。
韩宇无错，在一个政客面前，唯有政绩权力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起可以抛弃的……包括亲情。
他确乎是个合格的政客了……
韩王闻言，突然笑了，手摩挲着杯上的花纹，目光一瞬温柔，似乎想起了什么愉快的回忆。
“是啊，寡人还记得红莲以前才那么小一点，这些年，她也长大了……寡人也老了……”韩王说着，默默比了个八岁孩子的高度，似乎面前真就站着还只有八岁的那个小丫头一样。
只是很快，这位君王就收起了那一份不知真假的柔情，而是抬眼在两位公子间逡巡：“红莲也的确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们两个做哥哥的，可有什么建议？”
韩非自然不会有任何建议，倒是韩宇侃侃而谈了一番，大到秦魏赵，小至韩贵戚。说的也是有理有据，利弊分析得当。
只是这些里，没有一条，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姻缘之好，仅仅是将这桩婚事作为了一个政客的筹码。
何其可悲……
韩非捏紧了拳头，如果他想做一个优秀的权谋家，就应该像他的四哥一样。可是……他做不到。做不到把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做不到把她当作牺牲品来成全自己的鸿鹄壮志。
“儿臣以为……红莲……的确还不适宜出嫁。”
这不是个政客该说出的话。
韩王沉吟片刻，却没有做出决断。只是再次笑出声来：“罢了，些事过段时间再说也不迟。”
韩非松了口气。
韩王站起身，走到亭台边，看着一轮圆月，不知在想些什么。因为入秋，池中的莲花已有枯败之象，却还算得上艳丽。
“原来这个池，养的是些锦鲤。红莲出生那年，宫里所有池子都种上了这些珍贵的莲花。”
兄弟两交换了个眼神，不知道韩王突然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红莲最受父王宠爱，这是红莲的福分。”最终是韩宇开口了。
韩王却背对他们微微摇了摇头：“红莲身在寒冬，那时候哪有红莲花开……”
只是王后喜欢罢了……
只是王后曾说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时可见满池红莲……
可笑的是，不管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女儿，都没有一直陪在他身边。这些年来，唯一慰藉的，居然是当年种下的莲花，一池一池地开，年年都开。
韩王微微低垂着头，良久发出一声轻叹。
父王……确实老了……
韩王寝宫出来后，韩非韩宇都没有打破沉默。实在是今日这场“家宴”吃得不愉快。
韩非做了一揖，就要转身离开。
“老九。”四哥的声音让他脚步一顿：“你在怨我今日提红莲出嫁。”
不是疑问，是肯定。
“……四哥觉得红莲应该出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韩非深吸一口气，看着韩宇的眼睛：“多谢四哥教诲。”
韩宇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九弟的肩膀：“老九，我也是红莲的哥哥……如今的韩国……”韩宇顿了顿，才继续道：“这是我能为红莲安排的最好的去处，若韩国安稳，我们尚能保她平安，可若韩国不测？她该如何？出嫁……也是为红莲好。”
“老九，乱世中，平稳即奢侈。”
“……”或许……在四哥心中，还是有残存的柔情的……只是，这份柔情，太脆弱，令人难以承受。
“哥哥。”一路想着韩宇的话的韩非难得走神了。
一直到快撞上面前的人才反应过来——红莲。
“哥哥，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韩非勉强挤出一个笑意来，伸手敲了一下妹妹的脑袋：“又去哪里胡闹了？父王找你一起吃顿饭都找不到。”
“我去了你们还能谈事？”红莲淡淡瞟了一眼韩非。
“你知道了？”
“不知道。”她又不是万能的，哪里能处处监视？但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今天父子三人谈了一些事，而且……与她有关……
“……红莲，如果把你嫁去秦国，你愿不愿意？”
红莲原本拉着韩非，听到韩非的话，猛地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你们今天聊到我出嫁的事了？”
“……秦国强盛，秦王待你不错，嬴政虽已有子嗣，王后之位却多年悬空，若你……”韩非没回答红莲的问题只是继续说了下去。
红莲越听眉头皱的越深，直接打断了他的下一句：“这是父王的想法，还是四哥哥的想法？还是……哥哥你的想法？”
“不是我。”
那就足够了……红莲松了一口气，又嗤笑出声：“六年前出嫁的阿姐还不够，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再嫁一个公主？”
“你愿意吗？”
“哥哥……你希望我愿意吗？”红莲看着韩非，又好像投过他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帝王寝宫。
“……我希望你活着。”
“即使像一个行尸走肉？即使生不如死？”
“……”
红莲抬头茫然地盯着瀚空中的一轮满月，真的很美，今天的月亮……在这样的乱世，还能得此圆满，真是难得。
“哥哥，如果我的国家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还能去哪里……哥哥，我想娘亲了。”这个国家不管多么肮脏，多么不堪，可最终也是她的国，她的家。
所以她回来……所以她在挽救这个空有躯壳的韩国，所以她拼命，所以她活下去……
“哥哥不丢下你。”韩非颤抖着手，轻轻贴上红莲的面颊，红莲勾起一点笑，闭上眼乖顺地蹭了蹭哥哥粗砺的大手。
“我没事，哥哥。只是有点难过，如果我最亲的人也要将我赶尽杀绝，那我活下去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呢？”
“走吧，红莲……不要想了。”
“嗯，还有一件事，哥哥。”
“嗯？”
红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踮起脚凑到韩非耳边：“中秋节快乐，哥哥。”
今年的月亮这么圆，幸好，他们都还在彼此身边……
——————小剧场——————
百年难得一遇卫庄醉酒，虽然依然坐的笔直，看起来以往没什么区别，但韩非又开始在梳头边缘蹦哒了。
“卫庄兄，你觉得我如何？”
“酒鬼。”
“……那你觉得盖聂先生如何？”
“强者。”
“你觉得子房如何？”
“哼，伪君子。”
“紫女姑娘呢？”
“聪明。”
“红莲呢？”
“我的。”
“？？？？！”
韩非公子身体力行地告诉我们，即使卫庄喝醉了，但能打就是能打，你敢动手他就能砍得你半个月下不来床。
呵，男人……
——————长安有话说——————
对于为什么十月中旬已过才发中秋篇……真相只有一个——长安懒癌犯了……
各位小可爱晚安呀！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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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开心，我们下周见！
ps：下一篇出现天泽及流沙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