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农场守则
脏兮兮的小本子被虞照晚放在了衣服兜里，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玛莎总觉得，他好像漠不关心地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分外高傲与不屑，像极了曾经来农场里要账的小镇农人们。
她害怕地抱紧了姐姐的手臂，手指紧紧抓握着姐姐的衣衫，感受着她冰冷的体温。
虞照晚突然摸了摸她的脑袋，对着姐姐问：“今晚怀特还要和我睡，不是说好了借给我一天吗？”
面对着姐姐狐疑的目光，他挑眉，在众人面前有理有据的和小孩子讨论起来，“一天是二十四小时，现在还有一整个晚上呢。”
姐姐犹豫几番，把怀特从怀里递出来送到虞照晚手上，手依依不舍的从玩偶身上拿开，眼睛黏在玩偶脸上始终不肯一走，“那说好了，你得把它擦干净。”
虞照晚嗯了一声接过，忽然想起自己的房门已经被毁掉了，不可能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睡在任人进出的房间里吧？
就算是脑子里少了根筋的他也知道这样容易出事。
娃娃脸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过来拉住他，又在虞照晚疑惑的目光下松开拉扯着他的手，邀请道：“今晚不如和我睡在一起？”
他指了指虞照晚旁边的那间房，说：“正好我住在你隔壁。”
啊，原来他就是那个邻居，虞照晚忽然有些心虚地想着，那岂不是自己昨晚打扰到别人睡觉，今天还想结果了人家。
真是罪孽深重。
他本来要拒绝的话语消失在喉咙里，抱着歉意的心态答应了娃娃脸，将其他围观的人要说的话都哽在了肚子里。
只有斜着眼睛看着他们的女人凌厉指出：“你们这么做，符合规则吗？”
从来到这里就没遵守过规则的虞照晚面色严肃地点点头，表明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娃娃脸见他点头，想了想原封不动地说出那一条规则，“晚上九点离开农场后，请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寝，就寝后若是听见任何哀嚎和哭泣，请不要睁眼，那是农场员工开始活动的迹象。”
“这里面着重说了自己两个字，但并没有指出这个‘自己’是如何认定的，所以……我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钻这个漏洞。”
实在不行，虞照晚可以先睡在娃娃脸的房间里，然后再在午夜悄悄回到自己房间去。
只要冒险的不是自己，娃娃脸便可以笑着说出让别人以身涉险的话来，“在这种情况下，总要有人先试探一下规则吧？”
他这话说的着实太不要脸了，连虞照晚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被他回望过来。
娃娃脸回望时轻轻朝虞照晚眨了眨眼睛，那两颗梨涡浅笑安然，小窝里面盛满的却是一个人不自觉的恶念。
登时，虞照晚就有点承受不住心里的痒痒感，有些苦恼地躲避开他的视线，浅浅抑制了一下自己的冲动。
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表面乖巧实则心黑的娃娃脸强势掌握了局面，嘴里说着试一试，却明目张胆地威胁着看了一眼虞照晚，而这位长相漂亮纯良的青年便在同类的迫害下胆怯地低下了头。
尽显弱态。
有人欲言又止，又想到自身难保的局面，于是拉扯着眯着眼睛的朋友悄悄离开。
也有人想到了什么，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唇，嘿嘿一笑若有所思地在娃娃脸和虞照晚之间看了一眼。
还有像女人这样，默默想着娃娃脸的话，坚定不移地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决定顺从娃娃脸的话，让虞照晚这个人来当这第一个试验品。
在这些人眼里，这个胆大又艳丽的青年，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至于和他睡在一个房间的娃娃脸会不会有事，人家提出这个观点的当事人都没什么反应，他们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出这个隐患，谁不想闷声发大财，白捡个漏洞呢？
等到就寝的钟声响起，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分外耐心的将房门锁好，在关上门的一刹那悄悄看了看那个被卸掉大门的房间。
里面的窗户大大咧咧地敞开着，晚风轻悄悄的往里吹拂着，呼啦呼啦的，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娃娃脸带头打开了门，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我这里有点乱，希望你不要介——”他呆呆地看着柜子上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老旧电视机，后退一步出了门看了看门牌号，确认是自己的后快速几步走到电视机面前去。
看到老旧电视机上那根高高伸出的天线时，娃娃脸嘴里的最后一个字终于喃喃吐出，“——意？”
虞照晚干咳了一下，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原来你这里还有个电视机？”他干巴巴地说道，“我那里什么都没有。”
娃娃脸震惊至极，快速反驳道：“不，我这里没有什么电视机，这个是突然出现的。”
这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有人专门给他送过来的？为什么？有什么目的？
又或者是，这是一个特供线索？
也不然，或许是一道害人用的催命符。娃娃脸开始仔细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可是答案想来想去也只有虞照晚这一个身份不明的存在。
难道说真的是他？
娃娃脸俯身查看老旧电视机的箱体时，偷偷摸摸用余光观察了下虞照晚的反应，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这个人只是站在他身后，在他检查并修理电视机的时候露出那种新奇的表情，似乎是从来没见过有人在自己面前检修过电视机。
将天线弄好，娃娃脸拍了拍电视机机体，砰砰哐哐的声音不绝于耳。
虞照晚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把人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跪坐在地的时候，纳闷儿地看了一眼应激反应莫名大的娃娃脸，冲着他嘘了一声。
“天黑了，还是小点声吧，大家都还要休息。”
沉浸在兴奋与害怕中的娃娃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危险，呼出口气擦干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朝着虞照晚点点头。
在旁边观察许久也没看出来娃娃脸是怎么检修电视机的虞照晚，在看见厚厚屏幕上出现的雪花时，终于叹了口气，承认自己毫无这方面的天赋。
看来这口饭终究还是要给该吃的人吃。
电视机的屏幕疯狂闪烁着雪花，时不时又透过一帧一帧的黑白画面，似乎是两个躺在地上的人。
就在娃娃脸想要看清楚屏幕上方的那两个人究竟是谁时，一阵一阵的脚步声突然从外面响起来，他赶紧手忙脚乱地关掉了电视机。
滋啦滋啦的声音瞬间消失，屏幕上弯弯曲曲的黑白人体变为纯黑色，反射出娃娃脸那张白皙的脸庞。
整个房间陡然安静了下来。
脚步声是从走廊里传来的，像是谁穿上了皮鞋，脚跟在地上一踩一踩的踢踏声。
就在娃娃脸还在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声音来源时，只听开关键“啪嗒”清脆一响，虞照晚已经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在月光的照耀下把窗户也给关好。
留宿别人房间，最起码，要做到让房间主人安个心吧。他摸了摸床上那件沾着草屑的衣服，有些尴尬地提了起来。
娃娃脸登时看见了那件衣服，脸扭曲了一瞬，他的房间里怎么会有件女人的衣服？
性感的v字领口，漂亮的蕾丝花边与泡泡袖，娃娃脸无声拿过，手指在上面拂过，把绿色的草屑夹在指腹间摩挲了几下。
绿莹莹的汁液瞬间沾上了指头，有种黏腻的错觉。那汁液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莹绿色的光，搞得娃娃脸的心都跳了一拍。
走廊外的脚步声也此时忽然停了下来，听声音似乎是略过了虞照晚那间无人的房间，径直来到了娃娃脸这间房。
眼疾手快的拉过他躺在床上，娃娃脸的手上还抱着那件味道古怪的女性衣服，被虞照晚遮住脸颊埋进胸膛间，视线一片黑暗。
而虞照晚则是闭着眼睛，感受着在门外停滞不前的脚步，心里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只听“咔嚓”一声，门上面的可拉开关被打开，一双闪着锋芒的眼睛咕噜噜在上面转过去转过来，最后落在了他俩的身上，一动不动。
一直装着乖娃娃面目的玩偶在那双眼睛巡视整个房间时恰好睁开眼和门口那双眼睛对上，它面目狰狞地瞪着对方，可那双鬼魅一样的眼睛却只是弯了弯，似乎对它格外喜欢。
虞照晚几乎听见了一个很轻的笑声。
等到他被这长时间的闭目搞得昏昏欲睡时，耳朵不经意间听到了又一声“咔嗒”，来人似乎关上了那道开关，走了。
可是虞照晚太困了，不想再去看看是谁大晚上这么没有公德心跑来吓人。
他只是按着娃娃脸的脑袋，迷迷糊糊地侧躺着，要睡不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突然嘭的一声，像是有人从什么地方跳了下来落到地上。
这声音立马把娃娃脸给震地抖了一下，然后从虞照晚怀里强行抬出脑袋，大口大口地呼着气，脸上红红一大片，连耳朵都是热的。
而罪魁祸首虞照晚，却只是简单翻了个身，扒拉折别人的枕头，甜甜蜜蜜地嘟囔了一句，高高兴兴地沉入了梦乡。
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绯红的脸，娃娃脸咬住嘴巴，暗骂自己一句不争气，安抚着极速狂跳的心脏。
空气憋闷，娃娃脸头一转，正好看见了黑漆漆的窗外，外黄内黑的眼珠子紧紧盯着他。
“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