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农场守则
把纸兔子放到窗户外面挂着，再把窗户关上，只做了这一个动作，大白天的，虞照晚一晚上没睡，竟然起了睡意。他昏昏沉沉地躺倒在床上，连被子也没盖，就这么陷入了昏暗的甜蜜。
不知道过了多久，经过副本无数次训练的虞照晚忽然惊醒，但他没有睁眼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闭着眼睛想象着室内的场景，最后模拟出突然出现的气息的来源。
温热的手指从额头上擦过，来人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虞照晚甚至能感觉到来人的视线一步步从自己的眉头一直到手臂，审视的视线一路向下。
等到虞照晚终于忍受不住，想要醒来给来人一个惊吓时，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耐，温柔地叹了口气。
那阵气息陡然消失不见踪影，虞照晚才把迟钝的神经挪出来意识到，这股气息熟悉到令人心惊——绝绝对对属于祂。
于是他猛地睁开眼睛，面前对上一张毛茸茸的脸，死黑死黑的眼睛瞪着他。
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玩偶正骑在他胸口上，两只冷冰冰的手掌放在虞照晚修长的颈子上，想要掐死他。
烦躁的一把拍开这玩意儿，虞照晚起身左右环视，没有再找到那股熟悉到令人发指的气息。
错过了，他失落地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白皙剔透的手放在黑乎乎的被子上，紧紧地抓握着。
祂为什么突然出现，为什么要一直看着他？
虞照晚掐住又扑上来的玩偶，顾忌着这是玛莎和她姐姐的所有物，强制忍耐着自己凶猛的情绪。
他休息的也差不多了，看了眼窗外，天开始渐渐下起了小雨。
门外寂静无声，虞照晚记得自己睡觉之前外面的喧闹声是越来越大的，他这是睡了多久了？
走到门边，他正想打开门，却猛然想起这栋楼的所有住客都被替换过了，拧着把手的手又缓缓放下。
可是他放下了，外面的人似乎却不肯放下。
那个被拧动的把手开始继续慢慢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虞照晚几乎能听见门把手摇动的声音，像是下一秒就会整个从门上脱出。
与此同时，是“砰砰砰”的砸门声，门开始剧烈晃动。
有声音在问：“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不似人类正常发生状态能发出的声音，那是一股子气音，像是压在什么地方说话发出的——
虞照晚突然低头，四肢趴在地上，偏着头看向门缝那边。
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几乎要脱出眼眶，苍白的毛茸茸脸颊挤压在地上，三瓣嘴挤在门缝里动了动，继续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这是那只纸兔子吧？虞照晚分明记得自己已经把它关到窗户外面去了，他三步跨作两步来到窗口，果然，纸兔子已经不在窗外了。
而门已经摇摇欲坠，似乎是下一秒就会坍塌。
虞照晚捞过还不老实的玩偶，提着它从房间里跳下去，淋着小雨一路飞快朝着农场跑着。
头上蒙了一层细细的雨露，于是黑色的头发只能柔顺的趴在头上，把本来就不锋利的气质彻底给遮挡住了。
他过去的时候农场外面并没有牧羊犬的影子。
虞照晚爬上农场大门口的那棵树上一看，只见皮毛被打湿的牧羊犬正凶神恶煞地走向羊区，下一步似乎就要朝着狗区过去。
这大概是第三次巡逻了，牧羊犬恐怕早就意识到人数问题了。
他趁着大门还开着，为了不让使劲儿挣扎的玩偶影响自己，于是先一步把玩偶朝着狗区一扔！
牧羊犬刹那间转过身来，朝空气中嗅了嗅鼻子，狰狞的眼神扫过在场几个区的人，磨了磨尖利的牙齿。
虞照晚趁着它回头的那一瞬间，飞速朝着狗区那边前进，跨过栏杆越了进去。
在他进去的下一秒，牧羊犬便吠了一声，轰隆隆地朝着这边冲过来，冲破了栅栏栏杆，来到了狗区。
这次它拎起来的不是虞照晚，而是第一天摔碗的那个骨瘦如柴的人。
那人已然麻木，只是任由着它对着自己动手动脚，只有在分外疼痛的时候才颤抖着躲了躲，饶是这样他也狠狠挨了一巴掌。
它在生气，虞照晚意识到，是因为自己的迟到吗？
他看着牧羊犬甩掉那人的头发，在下一秒朝着自己走过来，三角眼里布满血丝，正处在一个发狂的状态。
它胡乱甩动着头颅，在其他人误以为它是发怒时，虞照晚肉眼可见地看见那些水珠从它身上飞溅出来。
可怜的大狗狗被雨淋湿了很烦躁……吗？
脑回路异常的他这么想着，感觉奔波了一天一晚腿有点痛，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牧羊犬自己走过来。
美人被雨淋湿的戏码谁都爱看，此时其他人却只愿意闭上自己的眼睛，毕竟在虞照晚到来之前牧羊犬已经拖走了一个人。
他们心知肚明逃跑未到的人都有哪些，可是没一个人开口，因为每一个玩家都需要有人出去探听消息，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也有可能开了先例出事的第一个也是自己。
压迫感十足的牧羊犬每走一步都似地动山摇，可是虞照晚只是看着它，就想起昨天晚上沐浴在月光下面，欢乐地追着自己尾巴咬的修勾。
果然变大变小真的很奇妙。
待到牧羊犬怒气冲冲地冲过来，一个爪子朝虞照晚掀过来即将把他掀出去时，虞照晚用手接住了它的爪子，那股强大的力气都在这接应中化为乌有。
晃了晃自己另一只手里的玩偶，虞照晚对准牧羊犬的眼睛说：“小狗，有没有兴趣玩个投球？”
见牧羊犬没有了额外的攻击举动，他把牧羊犬的爪子放下来，拍了拍它湿哒哒的脑袋，蓬松的毛发经过雨水的滋润，摸起来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舒服了。
但虞照晚还是替它理了理杂乱的毛发。
牧羊犬在他身上嗅了嗅，像是地狱恶鬼一般的磅礴气势缓缓消失，瞄了他手里的玩偶一眼，又像个炮弹似的冲去了另一个人那里。
狗c呆若木鸡地看着刚刚还软和下来的牧羊犬重新张开血盆大口，猩红的长嘴间雪白的锋芒一闪而过，他被掀倒在地，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个位，差点吐出口血来。
他试图学习虞照晚，像他那样伸出手接住牧羊犬的攻击，安抚性的在牧羊犬的身上拍一拍，却被那巨大的力气压倒，最后反而像是溺水的人那样在水面胡乱拍打，反而把牧羊犬激得更加生气了。
等到它巡视完后，农场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然遍体鳞伤，只有同伴会带来额外信息的希望给了他们些许安慰。
而被认为是柔弱无骨，软弱非常只有一片烂好心的虞照晚，却是这里面成年人里最活蹦乱跳的人了。
娃娃脸在对面的羊区捂着自己的肋骨下面，龇牙咧嘴地想着，这真不是人，绝对是npc。
黑皮男人无视自己脸上身上的划痕，帮他捂着伤口，也目光炯炯地隔着雨幕看着虞照晚。
这个人……真的好好看，他愣愣地想着，完全想不到其他的事物。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黑皮男人自从被虞照晚问了那一句后就再也没缓过神来，娃娃脸嘶了一声，又偏过头去不敢再动。
农场白天最惊心动魄的就当属这一幕了，剩下的就是漫无目的熬的人身心俱疲的时间了。
比起其他人的懒散，虞照晚却察觉到不对劲，他伸长了脖子去看门口，牧羊犬的身影在那边若隐若现，但可以看清楚它似乎正在记录什么。
到底是在记录什么？
虞照晚似乎看见它抬起头来，一路打量着整个农场，再低头用爪子一次次刨动，作出记录的样子。
它是在记录人数！！
果然这些动物变作了人，就会拥有人的神智，但它们似乎也同时保留了动物的特征与习性。
所以，人数的缺少原来并不是无所谓的吗？既然如此，那肯定会有秋后算账，那些包括虞照晚这种在非规定时间离开了农场的人，会被挨个挨个记录下来吗？
那它到时候是怎么认人的呢？靠气味吗？
虞照晚把湿漉漉的头发从额头抹到后脑勺，露出光洁饱满的漂亮前额，有些烦恼，自己在这个副本这么莽撞，要是翻车了可太丢祂的脸了。
待到夜幕降临，钟声响起时，虞照晚也没有恢复精神，而是焉巴巴走出大门口，回到员工宿舍楼下，在别人诧异的视线当中，挼了一把牧羊犬的脑袋。
那牧羊犬低吼了一声，似乎是警告他，又似乎是迎合他，反正虞照晚没有看懂那个眼神就走进了员工宿舍楼里。
大门关上，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虞照晚发现——自己的门真的被整个卸了下来。
里面的布局在所有人面前一览无余，娃娃脸凑上来，捂着肋骨下方，震惊地喃喃着：“你没来的这段时间里，是在宿舍楼里和别人打架……？”
搀扶着狗c的女人眼神赫然变了，盯着他像是盯到了什么猎物。
她的视线毫不掩饰，露骨热烈到连虞照晚也为之侧目，对着伸出手晃了晃，“……这位女士，嗨？”
他没等到女人的回答，而是玛莎和她姐姐愤怒的质问，“怀特怎么脏兮兮的！！”
姐姐叉着腰，仰着头怒目而视，“为什么怀特还是光着的？”
而玛莎则是呆呆傻傻的，看着它光秃秃的身子，绝望地流着眼泪，她的小西装呢？怎么都不见了？
虞照晚心虚的从怀里拿出来那一套小西装，递给玛莎，对着姐姐咳了咳：“因为要保护漂亮的衣服所以才不给它穿的。”
拿出小西装的时候他也顺带把那个暗红色的日记本给拿出来了，玛莎接过小西装，悄悄看了一眼那个脏兮兮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