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们互相介绍一下吧
一群人玩的热火朝天，陈瑞清更是享受地参与其中。
他被选中了两次，一次真心话一次大冒险。
真心话问题露骨，问的是跟上一任有没有上床？
陈瑞清脸不红心不跳，大方摊手：“没有。”
有人“切”了一声，说他没意思。
“我跟安妮莉丝才恋爱三个月，彼此还没有足够了解，情感上我想也没到那一步。”
旁人笑他：“你别说人家跑了，也许是嫌你动作太慢。”
他顿了顿，道：“那我就不是她合适的伴侣，她应该选择正确的人。”
苏慧转头看向这个男人，他皮肤很好，白净且细腻，单眼皮下眸光清澈，让人一眼望见其中的真诚。
好像是感受到苏慧的目光，他转过头来笑着邀请：“一起玩儿？”
苏慧脸色忽地发热，连忙拒绝。
后来的大冒险，是其中的一个女生要求，与她同吃一根巧克力棒。
女生走了过来，苏慧自觉地给她让位，站在俩人的边上，巧克力棒越来越短，俩人的脸也愈发近，散发出的暧昧气息引地众人惊呼。
巧克力棒突然断裂，陈瑞清叼着半截含进嘴里，说：“再近一点我就不厚道了。”
他明明整个人正派模样，但那样子却邪气极了。
女生明媚娇美，“我无所谓啊，大冒险就得突出冒险。”
他们又玩了一会儿，一群人觉得玩腻了，转战一台空着的麻将机。
苏慧感觉肚子有些饿，犹豫片刻，终是起身走去吧台拿吃的。
都是些西式的食物，一只巨大的火鸡摆在正中央，周围有一份份的浓汤、甜点，洒满巧克力碎的蛋糕，扇贝，起司，沙拉，另外还有一些零食饮料。
她始终低头望着食物，十分认真的模样。苏慧拿了一小盘，就回到角落靠窗的位置吃着，幽蓝玻璃外，又下起了大雪。
“我能坐在这里吗？”
那位和陈瑞清玩大冒险的女生笑盈盈问。
苏慧往里挪了挪，“当然，这不是我的地方。”
女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她长得很美，身材高挑，目测一米七左右。由于室内开了暖气，她只穿着针织的薄外套和短裙，布料熨帖，做工精致，不清楚是什么品牌，但能看出价格不菲。脸上是精致的淡妆，既贵气又落落大方。
“从没有听瑞清提起你，第一次见面，我叫王洛笙。”
“你好。”
苏慧也是脱了羽绒服的，她里面穿的是黑色毛衣，穿了好几年了，领口已经变形，有些地方还起球，没来得及去掉。
苏慧面色不改，只是挺起了背。
王洛笙说：“我和瑞清从小认识，只不过以前都不在同一个城市读书，没想到上的大学反而是同一所。
“我们这群人大多很小就在国外接受教育，西方的一些观念影响颇深，比较爱玩儿，有时候会玩的比较开，你别介意。”
苏慧淡淡笑：“怎么会。”
“你和瑞清认识很久了？”
“算不上很久。”
王洛笙手中的酒杯转了转，眸色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慧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解释说：“你不要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王洛笙的眉眼渐渐舒展，挑了下眉：“不，瑞清想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我不关心。反正到最后还得由他父母决定。”
苏慧想，这女孩子真是奇怪的很。一边问她莫名其妙的问题，一边又说自己并不关心。
她实在不想聊下去了，于是说：“你不去打麻将吗？”
“我暂时还没学会。不过不是求学的话，你是来这边旅游么？”
苏慧不愿多说，随口答道：“是的。”
“来的真巧，刚好现在放假。瑞清有没有带你到处逛？要是想去其他地方玩你也可以找我哦，我对法国很熟的。巴黎、里昂、马赛等等，想去哪都行。”
“谢谢，不过我应该不会待太久，就不用麻烦你了。”
“不麻烦，瑞清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待这么久，饿了吧。”她看向了苏慧手中的餐盘。
“是有点。”
“其实还有几道菜没在菜谱上，法式蜗牛和鹅肝需要自己跟厨师说一声，厨师会现做，口味更佳。你想吃吗？我跟厨房说一声。”
苏慧淡淡道：“不用了，我不吃那些，谢谢。”
王洛笙爽朗地笑笑，不勉强她，也打算离开了。
苏慧在窗边一直等到聚会结束。
周遭闹哄哄的，而她待的沙发上只她一个，但这意味着不必与不熟的人交流，令她稍微感到心安。
她转头望向那些欢声笑语的地方，这群年轻人唱歌喝酒玩游戏，其乐融融，仿佛生来就是一个团体。
他们有着良好的家世，漂亮的学历，毕业以后可以选择深造，留在海外，或者回国做城市的精英。他们有很多种选择。
苏慧收回视线，继续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这样的一群人她原本是接触不到的。他们是界限分明两个世界的人。
东西吃完，把盘子放到桌上，苏慧抱着腿，全身蜷缩在羽绒服下，仿佛一个厚厚的茧。
她的世界非常小，她这样普通的人，原本就该过平凡的日子。
只要回到十年后，回到自己的轨道上去就好了。
午夜十二点一过，在“merrychristmas”的欢呼声中，热闹的聚会落下帷幕，人们也陆续离开。
回去坐的是辆小汽车，陈瑞清喝了点酒，人倒是精神，就是说话有股酒气。
开车的是个法国人，话不多。聚会耗费了陈瑞清许多体力，此刻他也有些累了，车厢一时异常安静。
车子停在了一栋陌生的房子前，路灯照耀下大门被缓缓打开，欧式城堡风格的建筑里走出来一个佣人打扮的女人，拿了一个大袋子放进了车的后备箱里。
陈瑞清同她打了声招呼，便示意司机开车。
沉寂了许久，空气里响起一道声音：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那是你的事情。”
陈瑞清看向只盯着窗外的女孩，皱皱眉，说：“也是你的事情。”
女孩转过头来，眼睛里除了戒备，还闪烁着不解。
“我让我姑姑买了一些女孩子穿的衣物，暂且信你是穿越过来的，那肯定没有换洗的衣服。我对女孩子的东西不了解，就托我姑姑做了。贴身衣物都是洗好烘干了的，今晚就可以换。”
苏慧定定望着他。
很奇怪的，即便车厢里灯光明亮，但她坐的那个角落原本就像是没有光的，漆黑一片。此时渐渐发出一些光来，十分微弱，仿佛风一吹就会熄灭。
“不用感激我，举手之劳。”
苏慧将视线收回。
斯特拉斯堡的冬天很冷，夜晚尤其冷，从酒吧出来的那一刹那，凉气灌进身体，那股凉气似乎在到处乱窜，即便车子暖气充足，她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但现在那股凉意正在消散。
她把头埋进宽大的羽绒服里，闷声道：“陈瑞清，真的很谢谢你。”
男人靠着车枕，声音慵懒：“不用谢我，你要是真回去了，也算我积德了。”
又轻声自嘲：“我是大脑被酒精烧坏了，才相信你的胡话。”
苏慧不再言语。
陈瑞清瞥见她的模样，笑她：“怎么跟个乌龟一样，你再怎么缩别人也是看的见你的，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苏慧：“我心里好受些。”
他看出她不好意思，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窘境，便也不再调侃她。
外面放起了烟花，在空中璀璨一瞬，又重归黑暗。
“苏慧，你相信圣诞老人存在吗？”他喃喃。
“不相信。”
“你太没童心了。”
“小孩子才信。”
陈瑞清笑出声。“那我们就当圣诞老人存在，你想要什么礼物？”
苏慧想了想，说：“我没有想要的。”
“没有想要的，那可不行。”
他轻轻拍了下苏慧的手臂，她抬起头来，昏黄的灯光下，他的掌心躺着一只沉睡的陶土兔子。
苏慧的心，忽地跳了一下。
“送给你的。”
她接过来，动作小心翼翼。
“你自己做的？”
“那当然。”
“为什么是一只兔子。”苏慧轻抚小兔子，它趴在苏慧的手心，圆鼓鼓的身子蜷成一团，模样分外可爱。
“之前学陶艺的时候做了很多动物，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你是属兔的，所以就选了只兔子。你是属兔的吗？”
苏慧勾唇笑了，她很喜欢这个礼物。
“你猜对了，我属兔。”
陈瑞清靠回靠枕，见她欢喜的模样感到欣慰，心底变得十分柔软。
“苏慧，你多笑笑，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她的笑僵在了脸上，然后，笑意消散，留下那副淡漠又透着股倔强的模样。
“我没有骗你，我说真的。”
苏慧说：“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不管真的假的，谢谢你。”
陈瑞清叹了口气，转而又笑：“苏慧，我好像真的信你了。”
苏慧看他：“我没骗你。”
陈瑞清说：“如果去了挪威，我们见到了那场流星雨，你也回到了你所在的时空，那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有缘的话，这个时空的我会和你相遇。”
“但那已不是我认识的你。”
他的身后闪过一片七彩光亮，仔细一看，是经过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恍惚间，她觉得陈瑞清灿烂非凡。
她低声道：“陈瑞清，我们就算再见了又能怎样呢。”
“人的一生会经过无数人，很少很少有人能陪伴自己到死，大多数人在自己的生命里停留一段时间。对于匆匆过客我不想了解，但对于朋友我想认真对待。苏慧，虽然我们只认识了几天，也可能只会认识几天，但我心里已经当你是朋友，我们还没认真了解过。”
苏慧没有接话。
“我叫陈瑞清，北京人，在斯特拉斯堡大学读欧洲政治，明年毕业。平时喜欢画画、滑雪、登山，你呢？”
“我叫苏慧，湖南人，读的法语，也是明年毕业。”
她的自我介绍简略多了，但陈瑞清竟不深追，而是伸出右手。
苏慧同他握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温热。
陈瑞清笑的灿烂：“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