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探花郎的堂兄弟（3）
和刚才不同，这一次小路两侧的花草清晰可见，走在中央伸手就能触碰到。青年撩起袍角稍稍弯腰，向旁边的花草伸出手。
“大人。”小将士想阻止他触碰这种未知深浅的东西，被青年拒绝。
他弯了腰，指尖触及一朵嫩黄的小花，花瓣轻轻颤动时时抖落一滴水珠。青年站起身，望向路的前方，以他的目力看去，他站立的地方距离正前方的浓雾有十步距离，这十步范围内一切都清晰明亮，十步之外依然是谜团。
青年指尖还残留着花瓣上朝露的湿润气息，心底却冷了一片，时至此时，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背后有人操纵，这条小路就是那人特地点明的，只是不知道这人是善是恶。
“大人，我们还要往前吗？万一这条路不是下山的路”
“不管是不是，我们只能走这一条路。既然有路就会有尽头，那么继续往前走，总会有出口。”不管在那出口面前他们会面临什么。“再说，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见到青年脸上的凝重，小将士将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握紧手上的剑，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大人。
再次迈开脚步，所有人心头都添了一抹戒备，这条小路前所未有的漫长，漫长到前方浓雾散尽，露出天光时，他们都没有回过神来。
青年最先反应过来，这条路走到尽头了，而尽头是什么？
他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半空，屹立在云端的高大宫殿。它凭空而立，周身被云霞包裹，散发着柔柔的白光，宫殿上方仙鹤展翅振声，凤凰昂首锵鸣，彩光翎羽划过天际。
只需要一眼，就让人们的目光凝滞。
“这是……仙境吧？”
在这样的宫殿前，所有人都凝神屏气，直到有士兵忍不住开口。
“凡人怎么可能造出在云上的仙宫，还有这些……一定是仙禽。”
另一个小兵望着宫殿无声惊叹，头也没动一下，轻声附和。
这时，天上有一道彩光飞落，从那座天宫到地面划过一道痕迹，直到他们脚下，彩光才散去，露出那道痕迹的真面目——一座白玉天桥，直通云端的天宫。
“大人”
所有下属都睁大了眼睛，目光又惊又疑。他们猜测那是仙宫是一码事，但到底离得远，还能用海市蜃楼、幻境之类的说辞说服自己。天桥一出现就是另外一码事了，好比叶公好龙，没人敢真正靠近那种强大神秘的事物。
士兵们都不约而同望向前面那个瘦弱的身躯，期望他拿个主意。
青年：……
片刻后，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踏上白玉阶梯，脚步都不敢放重。
青年抬手摸了摸栏杆，一路走来栏杆扶手上每隔几步就有一尊同样材质的白玉雕像，有的是飞禽走兽，有的是花鸟鱼虫，更有翩翩公子和温婉仕女的塑像，而这些雕像和栏杆之间没有一丝拼接裂痕，如同一整块巨大的冷白玉石雕刻而成。
青年自己出身勋贵家族，深知哪怕手艺再巧夺天工的匠人也打磨不出这样的玉石，他们毕竟是凡夫俗子，有些东西大概只有真正的“天工”才能拿得出手。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纵然他再不相信鬼神之论，不管是云顶的仙宫，还是这白玉天桥，都绝非凡人手笔。就是不知，这样的手段，是仙法还是妖术了。
漫长的阶梯尽头就是天宫大门，走在近前才看见原来整座宫殿，外表都是整齐的冷玉。他们走到宫殿前，那座高大的金丝镂空白玉门就自发打开，迎接外来的客人。
殿内无数长着翅膀的小仙子飞来飞去，忙忙碌碌。有彩凤从殿外飞降，落在梧桐木上闲闲地梳理自己的羽毛。一个小仙子飞过去坐在它身旁，被彩凤衬托得格外娇校
大概只有他手掌大小，青年暗自衡量了一下。
正想着，其中一个手掌大的小仙子注意到他们，扑腾着翅膀飞过来，众人连忙挺直了腰板。
“你们就是这次天梯引渡上来的凡人吗？”
天梯？
青年脑子里一瞬间想到了刚才那座满是阶梯的白玉桥。
“我们不知那座桥叫什么名字，不过我们确实是从桥上的阶梯走上来的。”
“那就对了。”小仙子高兴地拍了拍手掌，说：“天梯已经很久没有引渡凡人了，你们能走上来就说明你们和云顶天有缘。”
“云顶天？”青年疑惑道。
小仙子：“就是这里呀，这里就是云顶天。”
青年：“还没请教怎么称呼仙子，你刚才说我们是有缘人，这话从何说起，能否和我们详细说明？”
“别叫我这个称呼啦……”小仙子就是9967，听到青年的称呼差点绷不住表情，连忙说：“我叫小七，你就这么叫我就好了。云顶天对有缘人的判定标准是由主人制定的，小七只知道踏上天梯到达天宫的人不多，可谓万里挑一。”
闻言，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青年加上下属士兵足足二十六人。
青年身旁的小将士却问道：“你刚才说有缘人是主人选定的，你不是这座宫殿的主人吗？”
“不是哦，小七是负责管理所有事物的管家，天宫的主人是我的主人。”小七摇摇头，然后扬起唇角：“好了，各位已经进入云顶天，第一件事就是要在天宫住上七日，小七给大家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接下来客人们请跟我走吧。”
“小七姑娘，我等都是公门中人，还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七日是否太久了？”青年皱眉，试图和小七商量。
“叫我……小七，就好了……”作为小七本七的9967，本身是没有性别的，但是由于宿主是男性，它的直观思维会往男性靠近，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如果有性别也是男孩子。
“你放心，云顶天的时间流速和人间不同，不会耽误你的事，你只管放心住下吧。”
这下他们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了。
在小七带着他们去住处时，青年走在它旁边与之攀谈，不动声色地打探消息。
打探的结果并没有让青年放松心神，反而心里沉甸甸的。
这个叫小七的小仙子，看似对他们知无不言，实际上只透露了一些皮毛，关键的信息守口如瓶，譬如她那位主人的名号、云顶天的来历。
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七天时间，偌大一个宫殿，总会有些线索。
“宿主宿主，我按照你说的都办好了。”
把青年一行人安顿好，9967用雀跃的声音和陆逢川汇报。
“干得不错。”意识中传来陆逢川的夸奖。
9967刚被喜悦冲击，就听到宿主接下来的话。“你继续在大殿那边，他们问你什么你就偶尔透露几句，别被甜言蜜语冲昏头脑了。”
“哦……”
还要在这里扮演“小仙子”啊？宿主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他怎么不自己来当小仙子？
“别在心里骂我，我听得见。”
9967：！！！
其实角色扮演也挺好玩的！真的！
天宫外表高大巍峨，内里也宽阔明亮。小七给青年一行人安排的住处在宫殿左侧，每个人都是一间宽敞的三进宫室，殿内珠翠为帘，或以青竹作景，奇花异草点缀。
这样的手笔，怕是人间帝皇都拿不出。
青年问带路的小仙子：“贵宝地如此景观，世所罕见，我等肉眼凡胎从未见过，实在稀罕，不知道我们能否在这里走动，观摩一二？”
“当然可以，你们是走上天梯的有缘人，也是最尊贵的客人，天宫里除了竹林后面，其他任何地方你们可以随意走动。”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青年道了谢，便从住处附近开始一一走动观察。其他下属也被打发出去熟悉环境，务必小心一切不寻常的事物。
小将士跟在青年身边，看着他探索过每一寸土地，越走离住处越远，不由得担心：“大人，要不明日再查吧，您今天走了不少路，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不，我不累。”青年脊背挺直，目光微亮，看不出一点疲惫：“你难道没发现进了这里以后，我们和在外面的不同？我已经很久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
小将士微愣，大人说的感受他也略有所觉，只不过他是士兵，原本就身强体壮，自然没有青年的感受那么明显。
“您的意思是这个地方有如此奇效？那岂不是仙家手段……”小将士喃喃道。
仙家？
这一回，青年没有直接反驳，细细摩挲着自己的手指，陷入了沉思。他在思索小仙子留下的寥寥几句话，心头堆满了疑惑。
登上天梯便是有缘人，这有缘人和此地到底有什么样的缘分？小仙子们对他们毕恭毕敬，又似乎有些随意，偌大一个宫殿竟允许所有人随意观察。还有它着重提及的竹林，究竟是真的想让他们避开，还是故意引导他去那里查看？最重要的是，这里真的是仙境吗？
下属们三三两两散落在各处，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探查每一个角落，然而遍寻无果，只是在过程中一次次惊叹景观的鬼斧神工。
“有什么发现？”
“这里似乎哪里都有古怪，可是又看不出任何异样。”
青年：“走吧，回去吧。明日再去别处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