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开端

    我走到院门口，看见丹嬷嬷正亲自打着个灯笼，殷殷切切地向院内张望。一看到我，她那张老脸都要笑开花了。

    “郡主，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呀？”丹嬷嬷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搀住我，一把扯住我的斗篷反复细看，等确认了这确实是徐季廷的东西，她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我被丹嬷嬷的笑容搞得老大不自在，将斗篷从她手里扯回来，反问道：“嬷嬷想让我什么时候出来？”

    丹嬷嬷抿着嘴笑，早有人将腰舆抬过来，我坐上去，丹嬷嬷又嘱咐宫女好生替我打着伞。

    不过一个晚上，我夜闯章台院的事情就在王府里传得人尽皆知。下人们对我的态度一下子殷勤了不少，特别是服侍我的那些用人，一个个在进出账房等地方的时候，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

    总之，下人们都觉得，徐季廷被我给收服了

    第二天，徐季廷遣了一个小太监到我房里来。那小太监因为是徐季廷派来传话的，所以也没有给我下跪。立定了，便说道：“殿下说，‘因昨儿晚上答应了王妃，今日去恳请太后收回成命。太后应允了，但还是发下一本《烈女传》，命王妃多多习学，过几日是要考的。’”

    说着，便将手里的托盘奉上来，小琴上前接过，递给我看。我看到那上边躺着一本线装书，还崭新崭新的。

    怎么又叫我背书啊

    但总比进宫去受尚仪女官的折磨来得好，我也知足了。

    转眼便是七月初七，又正好是我的生日，因此宫中大办了一场宫宴。

    一切收拾停当，我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王府门前。徐季廷也向这边走来，他一只手牵着林心月。

    又有半个月没见到他了，他束宝带，戴元冠，面容倒是更加俊朗了。

    林心月只是微微向我躬了躬身子，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并不曾看我。丹嬷嬷对她的无礼很不开心，一张脸拉得老长。我才不会在意，转身带着她们坐上车去了。

    按理来说，应该是我和徐季廷坐一辆车，林心月坐在后边的车子里才对，可是我也知道，徐季廷从来不曾将我看成他的妻子。

    宫中赐宴是件极累人的事情，再加上是我生日，众人都来向我敬酒道贺，我笑着应酬，还要到御前下跪谢恩。

    到了宴会结束的时候，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琴服侍我换了衣服，我们便同众人到园子里散步。

    皇后和陛下颇有兴致，园子中的树上挂满了竹签，夫妻可以写下誓愿挂在树上，据说是一种很灵的许愿方式。陛下也掂着胡子微笑道：“有家室的人都去挂一挂。”

    徐季廷先去和林心月挂了签子。怎奈皇命难违，他只得磨磨蹭蹭，依依不舍地离开林心月，不情不愿地过来跟我许愿。

    几个太监捧着托盘站在我们面前，上边放着各式各样的竹签，供我们挑选。

    徐季廷还想挑，我随手抽了一个出来，说道：“殿下竟是不情愿，还是随意些的好。”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

    我们在一棵树前站定。突然，有人尖叫起来，我只感到有风声响动，只见一个白衣男子，面上戴着面具，手持一把利剑，疾速刺了过来。

    徐季廷却没有躲，而是立即回身将我猛地推开，我重重地跌倒地上。剑锋偏转，徐季廷吐出一大口血来，鲜血渗出来，一点一点染红了他胸前衣服上绣着的细密花纹，泪眼模糊间，我看见他慢慢倒在了地上。

    林心月看见血，尖叫了一声，很快晕了过去。

    他明明可以躲开的，他不是很厉害吗

    我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徐季廷跑过去。我把他抱住，一手无措地想去堵住他的伤口，眼泪没头没脑地淌下来，咸咸的，苦苦的。

    我害怕极了，徐季廷虽然讨厌，但我却从没有想过他会死。

    他的手抖得厉害，却还是附在了我的手上，看我哭成这样，他居然还笑得出来：“能哭得这么有劲，看来你没受伤”

    我哭着骂他：“混蛋，你闭嘴。”

    我还是紧紧抱着徐季廷，这让太医们束手无策。陛下喝令元嘉：“把王妃拉开，将景王送到朕的玉曦宫，快点！”

    侍卫们忙上前将我拉到一边。徐季廷很快就被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