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三个村子的活禽都被祸祸得没剩几只，沈云棹得村民同意后把这些击中在村尾一间空屋的院子里，并叮嘱村民们晚上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点灯出来。
沈云棹安排叶菱和苏执分别守在小路两边，堵住逃跑的路线，而他在屋内守着，等待凶手上门。至于没有被安排的徐元正选择跟着苏执，生怕苏执甩开他。
天一黑，村民们便早早回屋休息，门窗紧闭。距离立秋已经过了两天，天气依旧闷热，空气好像凝固一般，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蝉鸣声在头上炸开一片，铺天盖地地把人裹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还是没有动静，徐元正坐不住了，“怎么还不来？我们不会是打草惊蛇了吧？”
沈蕴慈瞪他一眼，“嘘，小声点！”
徐元正缓缓伸展蹲麻的腿脚，疼得龇牙咧嘴，“我很小声啦！”
突然“哗啦”一声巨响自空屋那边传来，打破寂静沉闷的夜晚，一股异常的黑风朝苏执的方向吹来，谁知半路上这风居然转了个急弯，往叶菱所在的方向逃窜。
苏执反应迅速，提剑立马追上，徐元正腿麻还没有褪去，走路姿势看着极其怪异别扭，还留下一路的大呼小叫，而沈蕴慈瞬间呆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看到风中有一条腿！
等到了现场，苏执、叶菱和沈云棹三人已经将黑风围住，黑风似乎很害怕苏执和沈云棹，感到两人靠近更加疯狂地攻击叶菱，迫切地想从她这边突围出去。
“让我来，让我来。”苏执身形一顿，玉楼剑兴奋地飞出苏执的掌心，“唰”的一声隔开叶菱和黑风。
沈蕴慈这才看清黑风的真面目——一只长约三尺的黑影，面部模糊，眼睛里闪烁的红光像是冷风中两盏若隐若现的红灯笼，阴森瘆人。视线下移，沈蕴慈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黑影确实有一足，形似鸟爪，上面覆有一层鳞甲，看起来十分锋利。
一靠近黑影，沈蕴慈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这感觉还有一段不太好的回忆。她回头看了眼苏执，眼神清明，举止正常，难道是她想多了？
沈云棹看不下去苏执放手让玉楼剑独自迎战的这种行为，开口道：“苏师弟，你和玉楼剑的相处模式还真是奇怪，身为仙门弟子怎可躲在灵剑后面求安？”
苏执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你不懂。”言下之意就是你没有玉楼剑，所以不要评价。
徐元正站在最后面，听到苏执的回答，不由得庆幸：看来苏执对我还是友好的，至少不会这样冷言冷语，刺得人不爽。
果然，沈云棹脸色变得铁青，“既然如此，那就看是谁先抓住那妖怪！”
随着沈云棹提剑加入战局，黑影被剑气刺得吱呀乱叫，更奇怪的是为了躲沈云棹的攻击，它几次想逃到苏执的身边。
在场的几人都看出了不对劲，叶菱拉着苏执想躲开黑影的靠近，沈云棹看苏执的眼神越来越阴沉。黑影再一次想靠近苏执，玉楼剑猛地劈来，将其斩退，电光火石间沈蕴慈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但沈云棹还在场，此处实在不是验证的好地方。
沈蕴慈丢给苏执一个眼神便故意露出破绽，黑影瞅准时机，嗖一下蹿出去，或许是为了报复，临走时还划破了沈云棹的衣袖。
玉楼剑疾如闪电，破空而去，清悦的剑鸣声还在原地缭绕不绝，苏执见状立即召出长剑，紧随其后。
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只小妖伤到，沈云棹提起破袖子的手都在颤抖，再三确认袖子真的被割破，顿时怒火中烧，也御剑朝黑影逃窜的方向追去。
徐元正终于反应过来，作势也想跟过去，叶菱怎么拦也拦不住，看着脚边一片打斗过的狼藉，她急得跺了跺脚，只有等回来了再同村民们解释，随即追上徐元正的脚步，一起消失在黑夜中。
村民们许久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有几人壮着胆子摸黑出来查看情况，却只能对着塌了一半的空屋面面相觑。
苏执找到沈蕴慈的时候玉楼剑已经把黑影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黑影看到苏执来了叫得更加撕心裂肺，刺耳的尖叫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沈蕴慈恶狠狠道：“你再叫一声试试！我知道你能看见我，要是你再吵，小心我宰了你！”说完还挥了挥拳头。
黑影立刻噤声，眼里的红光也弱了几分，甚至还多了几分乖巧。
苏执抬手设下灵力屏障：“这个撑不了多久，我们得速战速决。”
“嗯。”沈蕴慈点头，“你也觉得不对劲吧，这黑影身上居然有九婴的气息！”
“它应该是山精。”听完沈蕴慈描述黑影的特征，苏执得出结论。
沈蕴慈很惊讶：“你认识？”
苏执屈膝下蹲，仔细打量黑影：“嗯，以前在三秋长老那里见过，本性不恶，喜调诙捉弄人。”
沈蕴慈恍然：“所以村民说的那些恶作剧应该都是它做的，在沾染上九婴后就变得喜血腥，爱杀生。”
至于它身上九婴的气息，两人相视无言，看来只有一种可能性——那日“焰岩蛇”被炸毁，附有九婴魔识的细小碎片落入山涧，正巧碰到这只倒霉的山精。
原文里并没有这一出，想到无辜的山精和被惊扰的村民，沈蕴慈心中觉得过意不去，这是她之前没有想过的。
苏执看了眼突然不吭声的沈蕴慈，带她走到一边，“这是我的错，和你没有关系。现在应该做的是在问题变得更糟之前解决它。”
沈蕴慈：“……现在怎么办，刚刚他们已经觉得不对劲，要是让沈云棹知道你体内有九婴就糟糕了。”
苏执沉声道：“我现在把九婴从山精体内引出来。”
“蕴慈……”
“啊？”沈蕴慈没来得及对苏执喊自己名字这件事做出反应就被他后面的话震住了。
“我希望你可以杀死这块九婴魔识的碎片。”
沈蕴慈觉得不妥：“那你怎么办？九婴已经和你融为一体，要是杀死它，你不也……”
“没事的。”苏执打断沈蕴慈的话，“碎片很小，我不会有事，何况迟早都会有这样一天。”苏执说最后一句时声音低的只有他自己可以听见。
“可是……”
苏执不等沈蕴慈把话说话，立即着手强行将九婴魔识和山精剥离开。
灵力在苏执掌心聚集，他双眼渐渐被血色浸染，如刺青般的魔纹也开始显现，九婴魔识紧紧黏住山精不肯分离，苏执一点点释放出体内的魔气当作诱饵，整个过程缓慢且小心翼翼，终于如米粒大小的魔识碎片落入苏执掌心。
“蕴慈，杀了它！”
沈蕴慈看一眼痛苦难耐的苏执，看一眼浮在空中仍散发强烈气息的魔识碎片，玉楼剑迟迟不愿落下。
“他们……来了，快！”苏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脚步声和呼吸声交杂在一起向这边靠近，没有时间了，再不动手情况会更糟糕，沈蕴慈眼一闭心一横，玉楼剑猛地刺向魔识碎片。两两相撞，迸发出强烈的冲击力和刺眼的红光，也冲毁了苏执设下的结界，在碎片化成齑粉的瞬间，沈蕴慈觉得有一缕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溜走，这感觉转瞬即逝，让她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沈云棹一行人赶到时红光正缓缓消失，众人看到苏执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撑着玉楼剑才不至于倒下，黑影在他旁边一动也不动，周围的草木似被狂风肆虐过般东倒西歪。
待尘埃落定后，沈云棹检查黑影时在其周围发现一小块魔气还未散尽的碎片，徐元正捡起碎片看了一小会，“这是？”
沈云棹：“妖兽的表皮，看起来像是焰岩蛇的。”
徐元正嫌弃地把碎片丢到沈云棹手中，“那玩意不是被苏执杀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短暂的打坐调息后苏执勉强恢复了些体力，“应是这山精误食了碎片。”
“山精怎么什么都吃啊。”徐元正作呕吐状，“所以山精被魔气侵染失了本性，跑到村子里作恶。”
沈云棹皱眉：“说到底，整件事皆因苏执和焰岩蛇而起。”
说完转头教训苏执，“不过是染了魔气的精怪竟然能让你重伤吐血？此次任务结束后你必须老实留在山上好好修炼。”
又踢了踢一旁安静待着的山精，“至于这精怪，我看还是关到山上，免得下次再为祸一方，让百姓不得安宁。”
苏执：“……总得先告知三秋长老，毕竟也是受过长老照顾的。”
沈云棹没有阻拦，苏执拿出玉令给三秋长老发了一条消息。
等到门里接应的弟子押着山精回去，几人才起身离开。在苏执拒绝叶菱的帮助而叶菱执意要搀扶苏执的时候，沈蕴慈突然开口道：“我想和山精说会话。”
苏执闻言一愣，转头看见沈蕴慈飘向那团黑影，叶菱以为苏执不推辞了一把架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村里走。
沈云棹终于忍不了了，走到苏执另一边，“还是我来扶苏师弟吧。”
苏执避开沈云棹伸过来的手，又推开叶菱，“不必，我自己能走。”
叶菱很担心，劝道：“不要逞强了，你刚刚受伤还吐了那么大一口血，我们扶着你走总能好受些。”说着上前想搀苏执的胳膊。
沈云棹不客气道：“难不成师弟只想要阿菱扶着，嫌弃我？”
“大师兄误会了。”
“那你为何不让我扶？”
叶菱皱眉：“云棹，苏执受伤了，你何必计较这些？”
“我看着小子该不会是装的吧……”
“云棹！你说这话就太过分了！”
……
因担心离玉楼剑太远，沈蕴慈飞速问了山几个问题，赶回来时就看见叶菱和沈云棹的脸色难看，而一旁的徐元正却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他们怎么了？”沈蕴慈疑惑地看向苏执。
苏执摇摇头，识海传音，问道：“你问完了？”
沈蕴慈：“嗯！果然有问题，咱们路上说。你现在怎么样，还能走吗？”
“没事，就是会走得慢一点，我没那么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