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朦胧
送走了宋菁，余珞关上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淡漠表情。
他走到窗前，自三十层的高度向外看去。
这时天已经暗了，渝城多山，地势起伏大，因而远处的建筑层层叠叠，傍晚时分亮起灯，加上尚未完全漆黑的夜色，给人一种朦胧的迷醉感。
余珞就那么定定地站在窗前，过了好一会儿，桌上的手机发出一道消息提示音，才叫他回神。
大学寝室群里。
室友薛非：这看着像咱寝室楼顶啊？
余珞刚拿起手机，又是好几条消息进来，一下午没动静的群突然间活了。
叶小陈：自信点儿，这就是！
薛非：哎珞，你火了！？
叶小陈：珞，这视频你传网上的？
叶小陈：……不对，那你还问我们干嘛？
叶小陈：怎么回事儿啊？
薛非：什么时候拍的视频啊？
…………
余珞：…
余珞：你猜我为什么要问你们？[/微笑]
余珞：视频最后几秒，大喊大叫的不是你们的声音？
薛非：是……吗？
叶小陈：是吧？
余珞：是。。
薛非：让我想想……
叶小陈：让我想想也……
薛非：某人复读机？
叶小陈：谁啊？
“……”
余珞：。
刷消息的两人说想想是真想想，群里又半晌没了动静。
余珞等了半天，都有了视频通话的想法，让他们当着自己的面想。这时，又有人冒泡了。
陆泽老大：是我跟lx表白那天的视频。
陆泽是他们寝室最年长的一个，所以大家都叫他陆泽老大。
余珞：？
薛非：陆老大姗姗来迟，撒花撒花[/鲜花]
叶小陈：陆老大姗姗来迟，撒花撒花[/鲜花][/鲜花]
薛非：复读机滚……珞，我想起来了，就是老大表白那天晚上。
叶小陈：我也想起来了，那时候咱们大一，第一学期期末了，老大终于下决心跟系花表白，他也是够奇葩的，把人约在了天台哈哈哈哈……
陆泽老大：叶小陈[/刀][/刀]
叶小陈：……没想到系花真的来了[/鬼脸][/鬼脸]
薛非：众所周知，lx=骆欣，骆欣=系花。
消息刷得飞快，却越说越偏离了重点。
余珞：所以视频是谁拍的？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的这段？
陆泽老大：那天负责录像的是叶……
叶小陈突然被cue，忙打了好几个问号。
叶小陈：……都这么多年了，其实我也记不清了，那天我们都喝了点酒，反正最后录像机在很多人手里传过。
叶小陈：珞你是不是也喝多都不记得了？
余珞莫名噎了一下，他是真的想不起来，这会儿看着几个人刷的消息脑子里才有了一点印象，还很模糊。
余珞：…
余珞：那天在场的还有谁？
陆泽老大：我就叫了咱寝室几个人，还有lx来的时候带了她的几个朋友。
片刻，陆泽又补充道：她带的朋友都是女生。
余珞再次试着回想了一下，还是没什么结果，正想回消息，却看见叶小陈发了一条：咱们演的痕迹是不是多少有点明显了？
余珞眼睁睁看着这条消息发出来，又眼睁睁看着消息瞬间被撤回，界面提示：
[叶小陈撤回了一条消息，因为我的心事你别猜~]
余珞：？？？
叶小陈：不好意思不还意思，我跟别人聊戏呢，发错了发错了！！！
薛非：你有毛病啊？
陆泽老大：你有毛病啊？
叶小陈：我有病我有病！
叶小陈：我承认我真的有病！！！
叶小陈：别管我了！
叶小陈：对不起谢谢你！！！
……
看见熟悉的互侃，余珞也没多想，笑了下，手指敲着键盘：没别的事了，回北城请大家吃饭。
薛非：好啊好啊大明星，等你!
陆泽老大：o的k！
叶小陈：请务必带上我这个病人，呜呜呜[/爆哭]
……
群里几人又互相损了几句，也不再有消息。
退出聊天软件，余珞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大学时候的事——
他记得自己刚入学那会儿行李箱坏了，不得不抱着箱子上楼，华影的寝室楼没有电梯，上上下下好几个来回将他累得够呛；
也记得寝室四人一起关了灯看恐怖片，叶小陈人菜瘾大，怕得要死还偏要看，结束之后甚至不敢一个人睡，陆泽和薛非都不愿意收留他，余珞无奈让出了自己的半张床，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睡到半夜人又跑了；
还记得薛非第一学期挂了高数，第二学期补考前夕挑灯夜战到凌晨，结果学到半夜饿的不行，先斩后奏泡叶小陈屯的方便面吃，香得一整个寝室都醒了，最后一人一口将薛非的面分了……
诸多微小的事，他甚至能回忆起几乎每一个细节，可是，视频的那一段，任凭他怎么想，都始终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其实连这点儿模糊的印象，他现在都有点不确定究竟是自己想起来的，还是因为别人的描述而想象来的。
[余珞，你醉了。]
视频末尾处那句带着一点笑音的话……真是叶小陈说的么？
不太像，但是，余珞想不起来了，一点也不记得，也许，真的是喝太多？断片吗？
又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余珞给小唐发了条消息，丢了手机，转身去洗漱了。
-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小唐提着晚饭敲响了余珞的门。
“余哥，菁姐那边你搞定了？”小唐将打包的养生粥和几道小菜打开搁在桌子上，顺便问道。
余珞不答反问：“菁姐怎么跟你们说的？”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们照顾好你……我还以为，少不了一顿训呢。”
余珞想了想：“关于季铭生，你们也照常看待就行，别有偏见。”
小唐不太确定地“哦”了一声。
说了几句，再没别的事，余珞就叫小唐去休息了，最后还不忘提醒他别忘了明早要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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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原》剧组早上是八点半就开工的，开拍半个月以来，余珞无论有戏没戏，总是能按点到片场。
八点四十，余珞第三次从自己的帐篷外面进到里面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一丝颤巍巍的火苗。
“怎么样？着了？”
然而那束小火苗只是短暂地摇摆了几下，就又无声息地灭了。
余珞：“……”
小唐有点哀怨地看过来：“哥，要不等弄好了我再叫你？”
“我在影响你发挥？”余珞反手将锅扣回小唐身上，“我出去的时候你也不没成功么？”
小唐不服气：“您试试？”
试试就试试，余珞二话没说就接过了小唐手里的工具，蹲在火盆的另一边，有模有样。
五分钟后，余珞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看着没有一点火花的火盆：“有一说一，你买的碳不好。”
小唐重重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我给小亚发消息，让她下午过来的时候重新买点！”小唐说着就要摸出手机，光线却忽然暗了下来——刚才因为要摆弄火，他们将帐篷的帘搭了起来，这时忽然暗了是有人正好站在外面挡住了那里。
两人齐齐抬头看去，正对上季铭生看过来的视线。
季铭生说：“不打扰吧？”
余珞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我们现在也没什么正事。”
小唐还张着嘴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吓，直到余珞出手拍了他肩膀他才重新有了反应。
“季……铭哥好。”小唐语气生硬地问了一声好。
“你好。”季铭生礼貌地打过招呼，又看向余珞，“今天没看手机吗？”
“哈？”
见余珞一副疑惑的样子，季铭生笑了下：“看看手机，我加你联系方式了。”
“？”
余珞顶着一张问号脸，在季铭生的注视下点开了聊天软件，只见“联系人”那一栏的消息提示量有点惊人……
自从昨天的热搜出来以后，余珞就不断收到好友申请，大多是之前上学时的同学，也不是多熟，有的甚至连认识都算不上，只是沾点同学关系的，都来加他。
一开始余珞还会看看，但后来人太多了，他干脆就放置不理了，没想到那些消息提示里面，竟然也有季铭生的！
余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季铭生就那么站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余珞在一众申请者中翻找自己。
“抱歉！”余珞终于找到一个熟悉的头像，那是他在《燎原》的群里见过的、属于季铭生的头像。
他点下“添加”，一副莫名心虚的样子，“之前没细看，所以……”
“没关系。”季铭生淡然一笑，“我还以为自己不招人待见了，不是就好。”
余珞赧然：“怎么会……”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导演在架着扩音器喊季铭生的名字。
季铭生匆匆一瞥：“那我走了？”
“嗯。”
帐篷里再度剩下余珞和早已石化的小唐，余珞看着季铭生走出的方向，按了按自己的脸，大冷天的，有点热。
良久，小唐才像是被人点了穴又解开，看着余珞的眼神带着些不可思议：“余哥，你说实话，你跟季铭生认识多久了？”
余珞还在刚才跟季铭生说话的状态没转过来，被小唐问得一下子有点懵，顿了一下，才说：“严格算起来，两天不到吧，你不知道？”
“我不敢知道！”小唐脸上写着不相信。
余珞不知道小唐突然吃什么药了，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机屏幕：“这不才加上联系方式！”
小唐古怪依然，急道：“那你们像……”
“像什么？”
“没什么！”
小唐闭嘴去摆弄火了，季铭生和余珞两个人处得跟好了八百年似的，剩下的疑问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也不敢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