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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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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天暖, 外面的鸟叫虫鸣也愈发显得聒噪。

    眼下傅冉替许纾华簪好发饰,知晓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便寻了个由头回乾晖宫, “朕明日再来看你。”

    将皇帝送出了宫门,浣心回来见许纾华正被敏心扶着往侧间的桌案前走,忙过去将人替换了下来。

    许纾华知她警惕, 这会儿只朝敏心笑了笑, “本宫瞧着你脸色不佳,若累了便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浣心伺候着就好。”

    只见那人怔了一刻,这才僵着身子地点点头, 躬身退下了。

    浣心心有余悸地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这才回过头来朝着许纾华说:“娘娘,您如今身子金贵要多加小心,敏心她……每日都魂不守舍的, 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如何是好?”

    许纾华笑着摇头,“本宫小心着呢。”

    浣心瘪了瘪嘴, 扶着主子在案前坐下, 见许纾华拿了信纸出来, 便又忙去一旁磨墨, 乖巧地在一旁伺候着。

    许纾华提笔,沾了墨,在纸上落下一行秀气的簪花小楷。

    她今日提醒了傅冉是时候对太后提高警惕,那么以傅冉的性子,第一件事便是要挨个铲除朝中的太后党羽,培养第一批仅听命于自己的棋子。

    上一世新帝登基后,她与傅冉的嫌隙经过多年的累积终于爆发, 许纾华的信非但没能送出去还落在了傅冉手中。

    那时的宣敬侯仍旧依仗着太后,故而不过十日便被以谋逆之罪下旨抄府,全家流放不得回京……

    回想起那段往事,许纾华捏着笔的手都忍不住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将对父亲的劝阻与对如今朝堂局势的分析暗暗掺在其中,以花草之名作为掩饰。

    父女心意相通,父亲必然能够明白她其中的意思。

    许纾华将墨迹晾干,这才折叠整齐塞进了信封里,交给浣心。

    “你将这封信今晚之前找机会送到侯府,是要紧的事。务必小心谨慎。”

    浣心将信揣进袖兜里,连连点头,“是。”

    “还有一封。”许纾华不知从何处又拿一枚信封出来,像是早已准备好的模

    样,沉甸甸的,里面像是塞了什么东西。

    “这封不急,送到将军府。”

    “将——”浣心话说一半哽在了喉咙里,她难以置信地去看主子,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送到将军府?”

    许纾华点头,“恩。”

    浣心还想在问些什么,可主子的事何时轮到了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过问?既是与这封侯府的信一同送出,那便是与侯府相关,她倒也不必多想。

    “是,奴婢知道了。”这会儿小丫头忙点点头,将这封信也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皇帝每日都会来坤晴宫小坐,或是陪许纾华用膳,或是只来与她对坐片刻。

    哪怕许纾华压根不理会他,他似乎也并不在意。

    她虽预料到这人会对她满怀歉疚,来得勤些,却也不曾想到会这般殷勤……

    正巧那日她打算旁敲侧击一下,可皇帝没来,来的是宣敬侯夫人。

    “母亲?”许纾华之前并未听得宣敬侯夫妇入宫的消息,这会儿不由有些惊喜。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陈素语行了一礼,这才拉着女儿的手在榻上坐下,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苦了你了,我的女儿。”

    许纾华上次见母亲还是在侯府,那会儿陈素语病重,如今脸色也并没有多好,一看便是带着病前来。

    她不由拧了拧眉头,“母亲,您身子如何了?”

    说着又转过头去让浣心叫了孙慎平过来给诊脉。

    宣敬侯夫人推拒了两句,说自己已然无大碍,再养几日便好。更何况在侯府也是特意请了孙太医看病,故而这会儿也没必要再让人白跑一趟。

    许纾华拗不过她,只能握着母亲的手将家里的人都询问了一遍。

    “皇后娘娘放心,府中一切都好。只不过今日太后召臣妇与侯爷进宫,说是叙旧,实则……”陈素语顿了一下,“娘娘应当也都猜到了。”

    许纾华确实猜到了。

    她在那封信中嘱咐许睿年不要盲目地偏向太后,想来父亲也是有意从太后的掌握中挣脱出来,便照办了。

    而陈湘语这些日子见他有脱离之意,自然要叫

    进宫里好好“慰问”一番的。

    “父亲这会儿去了乾晖宫?”许纾华问。

    陈素语点头,“恩,陛下跟太后都在。我放心不下皇后娘娘,便过来看看。”

    “母亲,女儿一切都好。”许纾华说着将母亲的手搭在了自己隆起的小腹上,言语之间都是满足,“这孩子乖得很,想必是个公主。”

    “公主?”陈素语皱了皱眉,复又舒展开来,“公主也好。我也听闻陛下拒绝再纳新人入宫,他这样专情于你一人,你与陛下又都年轻,盛宠之下想来日后会有皇子的。”

    许纾华淡淡勾起唇角,只点了下头,并没说话。

    什么专情,什么宠爱,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虽然意识到怀的是公主时,她也曾犹豫,可到底孩子是无辜的,既来到了这世上,便没人有剥夺她生命的权力。

    “纾儿,”母亲的一声唤将许纾华的思绪拉扯回来,“今日臣妇想以母亲的身份同皇后娘娘商量些家事。”

    按理说侯府的事许纾华管不得,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生在权贵之家,相互牵扯的利益错综复杂,侯府有些事到底还是要许纾华拿主意。

    就比如家中兄弟姊妹的婚事。

    “你大哥嘴上说着不急,可到底也是到了年纪的。远儿尚不成熟,又在护卫营里历练,倒是不急。可稚儿已过了及笄的年龄,只是随了她那个生母方姨娘,心比天高,但她想要高嫁也实在是难。”

    听着陈素语这一通分析,许纾华心中大概有了个底。

    “稚儿才刚及笄,不急。她若真想高嫁,待我替她再寻一寻好人家。只是哥哥那边……”这会儿她朝着母亲眨眨眼,“母亲,哥哥许是心有所属,在等着谁呢?”

    “他平日里接触的女子就那么几个,能有……”陈素语说着一顿,忍不住思索片刻,“你是说孙太医的女儿,孙凝?”

    许纾华但笑不语,母女二人心中却已有了盘算。

    “母亲放心吧,您且回去试探一下哥哥。阿凝那边交给我便好。”

    侯府与孙家向来关系亲厚,亲上加亲自然也是不错的。故而

    这会儿陈素语只笑着点头答应。

    “好。”

    宣敬侯府的人才来探望过,又叫人进宫陪伴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考虑到这段时间需要避嫌,许纾华便一直自己闷在宫里头养胎。

    自打她表明自己这胎会是女儿后,太后便极少来坤晴宫了,许纾华与慈昀宫的联系也仅仅停留在了芸梅每半个月来送一次的补品上。

    她倒也乐得自在。

    太后不盯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会多多盯着傅冉。

    皇帝的性子不喜被拘束,二人自然就会起争执,他们母子早已离心,不过是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娘娘,陛下来了。”外面有人朝屋里禀了一声,正用膳的许纾华漠然地夹了一块香辣丁送进嘴里,并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

    傅冉风风火火地走进屋便扑鼻而来一股子浓烈的香辣味,忍不住呛了一下。

    “怎么给皇后吃这样辣的东西?”他说着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许纾华这才抬起头来,朝着那人勾起唇角,“陛下若是觉着不适还是回乾晖宫吧,臣妾这里怕是生产之前都会是这股子辣味儿。”

    她面上是十分的温柔,话却说得有九成冷漠。

    那人立马止住咳嗽沉下脸色来。

    傅冉瞧着她吃得欢欣,便也在她对面坐下,拧着眉头看她,“朕才来皇后就要赶人?”

    许纾华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朝那人眨眨眼,说得一本正经。

    “臣妾是怕伤了龙体。”

    “……”傅冉绷着脸色看她继续吃。

    这个时辰面对着一桌的香辣菜肴,他是半点胃口都没有,只堪堪喝了几口汤,倒也算陪着许纾华把晚膳用了。

    “朕明日不用早朝,今晚留下来陪你。”傅冉说着已然让李卯将奏折放到了桌案上,兀自准备坐下批阅。

    许纾华倒也没拒绝,只盈盈地说道:“好,那今晚便要委屈陛下睡在暖阁的榻上了。”

    那人提笔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对上她笑吟吟却极有疏离感的目光,最终也只“恩”了一声,垂下头继续批着手里的奏折。

    许纾华自然猜到傅冉今日来是跟太后起了争执,想来她这儿讨安慰。

    奈何她并没那多余的心思,也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她有时甚至希望腹中的孩子一直不降生,只让她这样怀着,有个由头避开那人的亲近,便也足够了。

    可到底只是她希望而已……

    不知何时,窗外风雨交加。

    许纾华跪伏在床边,止不住地颤抖着。

    窗户大开着,她身上被雨水淋湿,湿冷之感蔓延至四肢百骸,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凉。

    “求陛下,不要杀我的孩子……陛下……”

    坐在床边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他明黄色的衣角在冷风冷雨中泛着阴寒的光。

    那人嗓音低沉幽冷,带了点戏谑的意味,“你杀了皇后的孩子,又有什么资格拥有自己的孩子?”

    “臣妾求陛下!那也是陛下的孩子啊!陛下——”

    一道惊雷劈下,伴着闪电,霎时间照得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许纾华看到床上躺着的女人正惨白着一张脸朝自己笑着,而坐在床边的那人,她却看不清面容,只有一片模糊,那人怀中还抱了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大手抵在孩子的喉咙处……

    紧接着又是一道惊雷劈下——

    “不要!”许纾华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颜色。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脊背上一阵湿冷。

    “纾儿?纾儿?”耳边忽地传来某人温柔的唤声,许纾华一惊,发现自己此刻正紧紧攥着那人的手。

    她慌忙松开,下意识地往床里缩了缩,离他远远的。

    虽是没能看清梦里那人的脸,可她确信那人就是傅冉!

    这会儿蹲坐在床边的人见她一副惊慌的模样,忍不住沉下脸色来。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许纾华做噩梦了,每次梦里都喊着“陛下”。

    上一次他尚未登基,这一次倒是对上了号,可许纾华如何会在梦中预见将来的事?

    “李卯,叫了孙太医来,再将朕平日用的安神香给皇后换上。”

    “是。”李卯应着匆匆退下。

    傅冉朝着缩在床角的许

    纾华伸了伸手,柔声叫她:“纾儿,别怕,朕在。”

    许纾华已从梦中抽离出来,这会儿缓缓抬眼看他。

    那人此刻的一副忧心的模样实在是与梦中的冷酷无情相差太多,一时间她竟有些分不清到底方才的是梦,亦或现在的才是梦。

    “臣妾打扰陛下歇息了,还望陛下恕罪。”她声音仍旧有些不自主的颤,听起来十分委屈。

    “别说这样的话。”傅冉心疼地望着她,这会儿便要伸手过来拉她的手,“方才可是魇着了?”

    许纾华下意识地躲开他,目光瞥向别处,并未回答他方才的话。

    “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她的拒绝之意实在过于明显,那人落了空的手僵了片刻,最终也只能悻悻地收回。

    傅冉站起身来,似是叹了口气,“好,那你好生歇着,朕便……先回去了。”

    许纾华目送着那人落寞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她以往都是梦到前世之事,为何这次是混杂在一起的?这到底在预示着什么……

    自打那日从坤晴宫离开后,皇帝便有些日子没再去看许纾华。

    傅冉能感觉到,自己在时那人总是很不安心,若是因此影响了她养胎便是得不偿失了。

    幸而朝中事务繁忙,倒也让他无心去多虑其他事情。

    眼下傅冉才从那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便见李卯匆匆进了御书房。

    “陛下,沈少将军来了。”

    皇帝将手中的笔搁下,这才缓缓点了个头,示意李卯将人带进来。

    “陛下,微臣今日带了壶南境的好酒来,想与陛下一同品评。”沈以昭朝着案前那人恭敬地行了一礼,拎着酒壶走过来。

    傅冉起身,笑着招呼人一同坐到榻上,又让李卯去拿了点心与蜜饯果干。

    “阿昭的好酒朕今日怕是无福享受了。”他说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沈以昭以往从来都是个不爱主动的沉闷性子,今日还是第一次主动带着酒来找他。

    “微臣记得陛下从前喜欢小酌几杯,今日这是?”沈以昭眸中始终是一副谦

    和温柔的模样。

    皇帝只笑着摇摇头,没说话。他确实有段时间不再沾酒了。

    自打那日从坤晴宫回来,他便让李卯将酒窖锁了起来,即便是宴会上,他酒壶里装的也都是普通的果酿而非酒水。

    只是那晚之事他自然不会让沈以昭知晓。

    “近日南方入了雨季,洪灾严重,朕需要处理的事务繁杂,要保持头脑清醒。”傅冉说着反而替沈以昭倒了杯酒递到他手边,“朕便以茶代酒陪你如何?”

    沈以昭笑着将酒壶递给了进来送东西的李卯,“微臣独饮无趣,这酒还是留着下次喝吧。”

    他既这么说了,傅冉便也点头答应,“好。”

    李卯将酒收起来,坐在屋里的两人又聊了聊有关南边治理水灾之事。

    傅冉感叹着身边没有几个能够倚重的大臣,有些发愁。

    沈以昭思量了片刻,试探地问了一句:“陛下可有想过……六皇子?”

    许久不曾有人向他提起傅禹,皇帝这会儿不由一怔。

    上次见六弟还是将人关押进御审司大牢之时。朝中多是太后心腹,自然不会有人主动提及这个曾经威胁到他皇位的六皇子,甚至巴不得他想不起来,将人在大牢里关押致死。

    沈以昭倒是中肯。

    “微臣绝无他意。”沈以昭见傅冉沉着脸色半晌也不曾说话,忙又解释道,“微臣知晓陛下心中还是惦记着六皇子的,况且六皇子只是因了德妃刺杀一事受了牵连。陛下与六皇子乃是血肉至亲,六皇子从前又十分仰仗于您,想来若是好生教导,也是能够辅佐陛下的。”

    皇帝没说话,只拧眉思索了片刻,忽的想起另一件事来。

    “御审司大牢那边,阿昭你可有去看过了?朕之前给你的那块令牌可带着?”

    “御审司微臣还没去过,不过这令牌微臣始终贴身带着。”他似乎是早已料到了此事,这会儿说着将别在腰间的东西拿了出来,笑着递给傅冉。

    皇帝接过那块令牌,脸色微沉,嘴角绷直着半晌也没说话。

    之前许纾华私自去御审司大牢,那狱卒禀报时分明说了皇后拿了一块令

    牌,这令牌只有两块,若非是沈以昭给了许纾华,那便是……

    他们二人在今日之前已然有过联系。

    思及此,傅冉的心一沉再沉。

    他忽的笑着抬起头来,“阿昭,前日朕收到了大将军的信。沈伯伯有意乞休,之后的大将军之位自然也是由你承袭。所谓成家立业,阿昭你也该成家了。”

    提及此事,沈以昭的面色微僵,“陛下,微臣……”

    皇帝并不想听他说那些冠冕堂皇的拒词,只将话截了过来,“朕也曾与皇后谈及此事,皇后还说要帮你物色京中的贵女。只是不知阿昭你可有属意的?”

    沈以昭隐在袖中的手不住地收紧,最终也只是笑着朝皇帝说道:“那微臣的婚事,便有劳陛下与皇后娘娘了。”

    “你与朕情同手足,这些是应该的。”总算是有件满意的事,傅冉脸色总算稍有缓和,便听得那人接着开口。

    “只是微臣下个月是家母忌日,还望陛下给微臣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后刚好过了许纾华的临盆之日,到时候再与她提给沈以昭择妻之事也更妥当。

    傅冉自然点头应下,“好。”

    入秋的日子,坤晴宫内的热闹氛围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与肃穆。

    “娘娘,坚持住,马上就出来了!”接生嬷嬷跪在床边,一旁的婢女们慌忙拿着手巾去擦那已然浸湿了床褥的血迹。

    眼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寝殿里端出来,皇帝的心头发紧,急得来回踱步。

    “孙太医呢!之前不是说皇后的胎像极稳,如何会这般?”

    孙慎平慌忙跪到跟前来,“回陛下,之前老臣替皇后娘娘诊脉,胎儿确实稳妥,想来是胎位不正才……”

    “胡闹!”傅冉气得眼底都泛了红,厉声斥责道,“若是皇后有什么事,你们谁都别想脱了干系!都给朕提头来见!”

    “好了,皇帝。”太后听得许纾华难产的消息匆匆赶来,眼下拉了拉儿子的手臂,“若真是胎位不正,尚且还有解救之法,你与其让他们在这儿跪着,不如进去帮忙。”

    傅冉拧着眉头朝跪了一

    地的太医摆摆手,示意他们进去帮忙。

    此刻躺在床上的许纾华视线都因疲累而变得模糊,“浣心……浣心……”

    她伸手朝着床边摸去。

    浣心慌忙过去握住她的手,“奴婢在呢,娘娘,奴婢在这儿!”

    “你去,去跟陛下说……我有话要说……”许纾华断断续续地吩咐着浣心,另一头接生嬷嬷还在催促着用力。

    她紧紧咬着牙关拼尽最后的力气,痛感让她喉咙发出的声音都变得嘶哑,指尖深深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难产是她未曾预料到的,若当真撑不过今日,她必然也要将侯府的事情安排妥帖。

    只是怕要苦了孩子……

    眼下皇帝这边才劝走了太后,浣心便匆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傅冉面前。

    “陛下,皇后娘娘有话托奴婢带给您。”

    听得许纾华有话,傅冉慌忙让浣心起身,“有什么话尽管说,纾儿她现下如何了?”

    浣心也是未曾见过难产之人,这会儿连指尖都发颤,“皇、皇后娘娘怕自己撑不过,想求陛下恩典!”

    “如何会撑不过!”傅冉还未听她将话说完,便已气愤地进了产房。

    “陛下,您不能——”众人来不及拦,皇帝已然走至床边,他俯下身握住许纾华的手,“纾儿,无论有何事,朕都要你亲口对朕说!待你顺利产子,朕如何都听你的。你听到没有?”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掌心的温热被她手心的凉汗浸透。

    许纾华笑了一声,“陛下……您听我说,我若是当真撑不过……”

    “还望陛下对宣敬侯府网开一面……侯府上下从未有人对陛下不忠,臣、臣妾以性命求您……陛下!”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前已被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噙得一片模糊。

    许纾华看不清傅冉,只看见眼前有那人明黄色的衣裳,手紧紧攥着那人的。

    傅冉来不及多想,忙答应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平安,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闭了闭眼,唇角还挂着欣慰的笑,“多谢陛下——”

    许纾华的话音还未落,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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