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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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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疯子呜呜咽咽了一路,被绑着押到行馆的时候,整个身体动得像条活虫。

    沈明若瞧着觉得怪,便叫人带着疯子走在前面,她与桃酥跟在最后头。

    于是那四名护卫成了一道人体墙,挡在疯子与沈明若之间,隔绝了沈明若的好奇目光。

    沈明若走进了行馆才想起来,她最开始走那条路,是为了碰碰运气,想遇到南歧。没想到美人没见着,倒是碰上了一个污浊不堪的疯子。

    虽然她有想过见不到南歧,但现实的落差……未免太大了。

    沈明若一抬眼,看到了等候在门前的沈砚。

    往常,沈砚都是安然等在书房里的,偶尔还会煮一壶茶,见她来了也不语,只端起茶杯轻酌一口,然后作出一副才发现她的模样。装模作样到令人恼怒。

    今天倒是一反常态,显得沈砚心急了。

    沈明若走进了,见他眉间微皱,开口说道:“哥,我回来了。”

    沈砚的目光从上至下,完整扫视一遍沈明若。双眉仍然没有得到放松,只沉声回应道:“嗯,回来就好。”

    说完,他给了沈明若一个眼神,示意她进屋。

    沈明若微抿着唇走在兄长身侧,思索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嘛。”

    沈砚:“我没担心你。”

    沈明若:“哦。”

    嘴硬。

    沈明若:“兄长,我们现在在南巫,抓回来的那个疯子多半是南巫人,这该把他关在哪里?”

    沈砚想也没想就说:“关在柴房,我一会儿去审问他。”

    “审问?”沈明若道,“不必了吧,那人话都说不清楚。”

    沈砚愣了一下,解释道:“不是口头审问,我是想让人找找他身上有什么物件,如果能摸清他的身份,大概也能知道这人的来意。”

    “然后呢?”沈明若追问道,“若是他对我真有敌意,我们也不好处置吧?”

    沈砚瞬间停住脚步,回身瞧了她一眼。

    沈明若准确接下他的视线,眨了眨眼,从中读出了两个字——无奈。

    沈明若:“……”

    或许沈砚根本没想过处置那个疯子。

    他们现在脚踩着南巫的土地,不能轻易对南巫人做什么。

    即使有这个胆子,但脑子更多。

    沈明若:“话说,我们今天的行动……南巫这边应该会有人知道吧?”

    沈砚:“嗯,他们应该快到了。”

    沈明若:“他们是谁?”

    沈砚:“暂且不知。”

    但很快,话中的“他们”就露了真面孔。

    前来传话的人正是方才护卫四人中最先制住疯子的人,也是待在沈家最久的人,名叫竹色。

    沈明若还在有一搭没一搭与沈砚说话,试图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正说到两方都静默的时候,竹色忽然“从天而降”,直挺挺立在二人面前。

    竹色:“公子,门外有人。”

    沈砚不急不慢地倒了杯茶,递给被小吓了一阵、还在抚平心跳的沈明若,“门外是谁?”

    竹色:“为首的是南巫皇子,南燕。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人,是国师的徒弟,南歧。”

    沈砚听到后面一个名字,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眉毛再次警惕起来。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点黑沉。

    沈明若见自己功亏一篑,一口茶含在嘴里,愣是半晌没咽下去。

    沈砚站起身,说:“你先去回话,让他们稍等,我一会儿出去见他们。”

    竹色:“是。”

    沈明若弱弱开口道:“我也去。”

    沈砚冷声道:“不许。”

    沈明若:“我认识他们,方便交谈。”

    沈砚直接不出声了,似乎是懒得重复一遍才说出口的话。

    沈明若明显感觉到无声的四周飘起了冰碴子,“……”

    “兄长你真讨厌。”

    不许就不许,一言不发地凶人又是什么意思。

    沈明若的脾气也涌上来了,沉默着端起茶杯闷下一大口,撇开眼,不愿有一星半点的视线浪费在沈砚身上。

    沈砚见状,不动声色地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点点哄人的意思,说:“我先去,你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

    沈明若将这小段话里里外外缕析了一遍,轻声答应下来:“好。”

    她故意拿捏着语调,让旁人听出话里的些许委屈。

    沈砚作为兄长,自然是听出来了。这时也不多想她是不是做戏了。

    他轻叹一声,最后呷一口茶,起身说道:“我先出去了。”

    至此,沈砚一共说出口两个“先”。

    既然有先,就会有后。

    这里除了沈明若,再没有其他人能成为这个后者了。

    沈明若在心里默数过四十六下,倏地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南燕今日拜访行馆的目的(di)很明确,就是来要人。

    至于身边为何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南歧——主要是为了多一个借口。

    南歧除了国师弟子这一身份外,还是医者。那疯子一看就是有点毛病,带个医者在身边,凑合一下勉强能编出个治疗的理由。

    这样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瞎话,南燕偏偏用了……

    南燕摇着手上镶嵌了玉石的扇子,对着沈砚正色道:“沈大人,那人既然是我南巫人,便是我南巫无法推托的职责。只是现在我尚且不能确定那人的身份,你让我带回去,我定会还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沈砚:“那疯子袭击的是家妹,便也是我的职责。冒然把人交到你手中,我不放心。”

    “唉——”南燕长叹一声。

    “这怎么能说是冒然呢,沈大人难道信不过我?”

    沈砚忽然露出一个满是真诚的笑,却说:“信不过。”

    南燕:“……”

    这下,就连坐在一旁观戏的南歧都没完全忍住,不禁扬起一点笑意。

    南燕重重咳嗽一声,一改尬色面容,继续胡诌:“信不过也无妨。我也想到了沈大人不同意我带走人,所以带了医者过来。我听闻被沈大人擒获的那人疯疯癫癫的,想来是有什么病症,不如让我这位医者前去治疗一番可好?同时也能探一探他的身份。”

    沈砚目光一紧,说:“殿下所言,怕是只有最后一句才是真话。”

    “嗯,”南燕随即应声道,似乎已经不打算遮掩心思了,“沈大人应该也想知道他的身份吧,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一条捷径,不知沈大人想不想走呢?”

    忽然有一道声音闯了进来:“走什么?”

    是沈明若。

    书房里的三人不约而同看向站在门边的少女。

    沈明若一手攀着门,一手叉腰,额头上隐约可见汗意。

    也不知这人跑过来的时候有多心急。

    沈砚无奈道:“你跑什么?”

    沈明若:“我不知道你们在何处,是一路问过来的。”

    即使是沈明若话中所言,也不需要跑着过来。

    显然,就算沈砚不问,答案也只有一个——她急着想见某个人。一开始便是如此想的。

    沈砚睨了她一眼,忽然也不想多说两句管教的话了。他转眼对南燕说:“走。”

    有一瞬间,沈明若以为沈砚是在赶她走。

    即便是这个意思也无碍。

    一扇打开的门,是朝向两面的。既可以往外走,也可以往里走。

    沈明若抬脚进了书房,走到沈砚身旁坐下,自然融入了三人的谈论,还大方道:“你们继续。”

    沈砚说:“既然我与南燕殿下这么说定了,不如现在就随我出去,瞧一瞧那人的疯症。”

    南燕当即答应道:“好。”

    说完,他看了一眼南歧。

    南歧轻轻点头,也答应下来。

    沈明若也看向南歧,试图把自己所有的疑惑都塞进眼眸。

    沈明若:?

    怎么她刚坐下,一个个的都要走了。

    沈明若只得跟着他们起身,去往柴房。

    她趁着沈砚没注意,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勾了一下南歧的衣袖。

    南歧瞬间偏头,看向某个“作祟”的鬼灵精。

    沈明若轻声唤道:“南歧。”

    这是一声除了名字,什么也没有的呼唤。

    南歧同样轻声回应:“嗯。”

    沈明若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摆手示意他转回去,生怕沈砚发现以后又阴沉着一张脸。

    沈砚还不知道自己在沈明若心里成了什么模样。他微微偏头往后瞧了一眼,没管身后的小动静。

    到了柴房,沈明若更是觉得无聊。

    他们三人各自做着事情,只有她一个人托着脑袋发呆。

    南歧拿出细细长长的针,几乎要把疯子扎成个刺猬。这几根针确实有效,疯子终于不再嚎叫,渐渐平静下来了。

    南歧见此,抽出塞在他嘴里的布团,然后继续专心扎针。

    沈砚紧紧跟在南歧身旁,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而南燕——他叫人搬了把凳子过来,还特意准备了软垫。

    他人就端正坐在软垫之上,轻摇折扇,凉风习习,似乎对事情的结果并不关心,只是装模作样过来走一圈,期间还不愿亏待了自己。

    沈明若待在这里,一点事情做不到,只觉得越发越困顿。

    到后来实在熬不住,跑了。

    沈明若回到自己房中,直奔床榻而去,什么也没收拾过就合衣躺了下来,仰面便睡。

    这样急匆匆地奔向睡梦,似乎是有什么在等着她。

    沈明若一阖眼,黑幕落了下来,意识也渐渐被剥夺去……

    她这一次的梦境与之前差异很大,见到了许多素色。

    仍是春末夏初之际,街道两旁连绵的丧布与纷飞落下的白色冥纸,压制住了草木盛发的色彩。

    这天,是四月二十二。

    京都所有的寺庙一同响起丧钟,整整三万下,于耳畔萦绕不绝。

    这是,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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