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电脑屏幕的结算画面出现那行金灿灿的“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结算语的时候，傅成没忍住，转头看向身后的言礼。
正巧，言礼也刚偏过头来。
两人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言礼眼中残余的清冷逐渐融化了去。
像是透明的冰块在酒杯里一点点消融，最终变为了足以撩动人心涟漪的秋水。
但也可能只是傅成一个人眼中的错觉，其实在其他人眼中看来——
言礼只是笑了起来。
“最后一枪，打得不错。”
傅成看言礼手撑着脑袋，长发散落在桌上，朝他笑道。
他看着言礼散落的长发，心里痒痒的。
傅成以前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是有强迫的症的人。
不然为什么他每次看见言礼散落的长发的时候，都想拿个皮筋认真地帮他把头发整整齐齐扎好。
傅成心里想着说声“谢谢夸奖”，但嘴上却鬼使神差地回了句。
“只有最后一枪打得不错吗？”
言礼像是没想到小朋友会这样回答他，没忍住笑弯了眼。
“你三局……打得都挺不错。”言礼似是想到了什么，在说到“三局”的时候小小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挑了眉补充道，“还是算两局吧，你总不能让我夸你第二局的那个□□丢得好吧。”
言礼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傅成就想到了当时言礼平静的语气、清冷的腔调、文明的措辞、祖安的话语。
傅成身体微微一颤，把目光重新投到言礼的身上。
“怎么了？”
言礼依旧笑着看着他，眼底似有粼粼水波潋滟。
傅成定了定心神。
之前应该是自己听岔了吧。
言礼这么温和清冷的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骂人的。
这时齐文浩转着电竞椅底下的轮子，有气无力地滑到了言礼的身侧。
“呜呜，言哥你偏心，为什么人家□□丢死自己就是’人都会有失误，没事’，我□□丢死自己就是在坟头放烟花。”
齐文浩趴在教练桌上，整个人蔫巴巴的，看起来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不到清明就搁自己坟头上蹦迪了，我不该说你？”
言礼敛了笑容，拿中指指节敲了敲齐文浩的脑袋。
“这都几次了，之前你在赛场上好像也是各种花式坟头蹦迪。”
“什么被载具击倒，从悬崖上摔落……”
言礼眯起了眼睛，面上满是嫌弃的神情。
“知道的人是觉得你技术不行，不知道人还以为你来赛场上读《人间失格》了呢。”
傅成麻木着一张脸听言礼和齐文浩之间的对话。
言礼……是这样的吗？
他觉得自己心目中对言礼气质清冷的滤镜碎了大半。
至于为什么没全碎——
无他，言礼不带脏字说着祖安话的时候还真蛮清冷的。
一般人祖安的时候，就是拿着98k、扛着大音响、拎着五光十色的彩球，在你坟头蹦迪。
而言礼他不一样。
他在你坟头跳芭蕾。
“呜呜呜我可怜的小心灵收到了伤害。”
齐文浩还在言礼桌上趴着，哀嚎着。
傅成感觉齐文浩无形的泪水都快浸湿了言礼的整张桌子。
“别搁这跟我嚎了，是不是你下次再送走你自己的时候，还要我在旁边给你吹个唢呐送行？”
言礼把肩头的长发拂到了身后，看了室内的钟一眼。
“别在这哭丧了，可以去吃饭了。”
“咦，到晚饭的时候了吗？”
原本还哭丧着一张脸的齐文浩转头一看钟上的时间，立马满血复活了。
pubg中的急救包见效都没这么快。
“走吧走吧，去食堂吃饭咯。”
齐文浩立马站了起来，招呼着傅成。
“傅成跟我们一起去吧，你这是第一次去我们食堂吧。”
齐文浩把胳膊搭上了傅成的肩膀，在他耳边悄悄地道。
“我们食堂的菜还蛮好吃的哦~”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齐文浩却一定要用不正常的态度来说。
“食堂的菜很好吃”，这是需要当着别人的面咬耳朵的一句话吗？！
而且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搭着别人的肩膀啊！
傅成感觉着自己肩膀上的重量，但也不好意思拂开齐文浩的手臂。
尔后他看着言礼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恨不得把身旁齐文浩的头给按水池里，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不过好在言礼也没过多在意，或者说是已经习惯了。
“走吧。”
言礼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先往门边走去。
傅成也被齐文浩搭着肩膀，两人哥俩好似的跟着走了出去。
在去食堂的路上，傅成肩膀还被齐文浩搭着，而齐文浩依旧跟他咬耳朵说着写什么“今天天气不错”、“明天应该也是个艳阳天”这种说了跟没说没什么两样的闲话。
到了半路上，言礼大概是真的看不下去傅成和齐文浩在后面一直“咬耳朵”的举动了。
他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扶额道。
“别抓着人家傅成了，齐文浩你上辈子是婴儿背带还是这辈子跟婴儿背带换了魂？几年级了，独立自主这四个字还不会写吗？”
“好吧好吧。”
齐文浩应道，把胳膊从肩膀上拿开了来。
傅成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一轻，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前面言礼的背影，傅成莫名地感觉到——
言礼……好像有点生气？
但言礼之后的行为却一切如常，傅成也只当自己想多了。
进入他们口中所说的“食堂”的时候，傅成还是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食堂吗？
这是把酒店的自助餐厅给搬过来了吧？
而且还是那种五星级的。
傅成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美食，有些恍惚。
“到旁边那个餐盘就可以自己随便拿食物了。”齐文浩给傅成指了指旁边放盘子的地方，随后小声地跟他说道，“你蔬菜类和五谷杂粮类一定得拿一点，我上次就没吃这些，被阿姨逮到了跟言礼说，被言礼按头吃了好几天的素食餐和均衡餐。”
“哦哦，好的。”傅成应道。
等傅成和齐文浩拿完食物到就餐区入座的时候，言礼已经在就餐区坐好开始吃饭了。
傅成坐到了言礼的对面，看着言礼优雅地解决着自己餐盘中的食物。
他以前从来没把优雅这个词跟人吃饭这个动作联系到一起过，但看着言礼用餐时的样子，他脑中就不自觉地蹦出了这个词。
言礼用餐的时候真的很像一只引颈而食的白鹤。
优雅而又矜持。
傅成喝着玉米浓汤，眼睛不由自主地偷偷看着言礼。
言礼似是吃完了，抬起了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傅成心下一慌，但他也僵着，没有转开视线。
一下子就把视线转开……那没有鬼才怪了。
傅成是坚决不做这种“贼喊抓贼”的事情的。
于是傅成僵着身子，机械地把喝完玉米浓汤的碗放到了桌上。
言礼用纸巾拭去自己嘴旁的食物残渣，看着他笑了下。
“那里。”
言礼弯了眉眼看向他，手指指着他的脸蛋。
声音中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
“沾上玉米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