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更奉上
在如今的网络环境下, 贴吧其实已经没什么人玩了，北立高中的学生也只是在上学期间，无聊的时候会点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校园八卦。
而周末时间, 一般都很少去逛，玩别的去了。
因此, 关于季辞喜欢男人这个帖子, 用了两天时间才发酵开来, 到周一前一天晚上, 帖子的楼越盖越高。
【我去, 我就知道季辞喜欢男的, 喜欢郁神。】
【妈妈咪呀，我磕的cp是真的，好开心！】
【季辞和郁神好配啊，运动会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关注他俩, 他们好甜, 差点把我磕昏。】
以上都是爱yy的腐女们的发言，到后面点，才有针对这帖子标题的回复。
【这标题搞事啊，季辞骚扰周楠？怎么可能, 别以为周楠转学了, 大家就找不到人对证了，当时那件事学校可是通报批评了的, 说的是周楠作弊还打季辞，罚他留校察看处分, 他估计觉得没脸，这才转学走的好吧！关季辞什么事啊！】
【就周楠那长相，有郁神在前头, 季辞能看上他？】
【楼主，别以为我们都是未成年就脑子不好，季辞要是能看上周楠，我倒立吃屎。】
【这楼主恶意好大，我现在很怀疑他放出来的语音到底是不是季辞的原音了。】
【应该是吧，我知道乔姐最近在倒追他，所以他拒绝乔姐这番话是能够说通的。】
【偷听别人说话，真是恶心心，有玩电脑厉害的没？扒一扒看这新号是谁，把他□□让他在学校里社死！】
【最烦这种背后捅刀的了，小人行为，卑鄙无耻！】
其实回复里，多数都是站季辞这边的，不过凡事有好有坏，自然也有讨厌基佬的，尤其是隔着网线，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说起话来便格外没有顾忌。
【好特么恶心啊，原来他竟然喜欢男的。】
【我就说看他白白净净的，有点娘，果不其然性向不
正常。】
【他有艾滋病没有啊？我好怕怕。】
【基佬很脏吧，他们怎么□□？】
【吐了，幸好我不跟他一个班，老子最恶心基佬了。】
有站季辞的校友们帮他去争辩，帖子就又变成吵架的地方，楼越盖越高。
季辞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晚上十点过了，当时他刚发完短视频。
是王晴晴先把链接发给他的。
【阿辞，有人诬陷你！气死我了！你快看这个帖子。】
【啊？哦，好的。】季辞回完，疑惑的点开。
当看到标题的时候，他首先想的是穆乔乔果然把他喜欢男人的事情说出去了？
但点进去，听完首楼的语音，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段录音应该是截取过的，内容是他拒绝穆乔乔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句：“穆乔乔，你别追我了，我是同性恋，天生的那种，你再喜欢我，你再好，我也不会喜欢上你的，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只有这一句，后面的对话没有，而且这段录音含含糊糊的，有点不清晰，能看出是隔了一段距离录的，如果是穆乔乔偷录的，绝无可能这种音质。
再说了，他找穆乔乔说话是突发□□件，穆乔乔没那个时间操作手机录音。
那就是令有他人了。
是谁？
季辞疑惑的瞬间，他和陈照几人的小群里已经热议开了，大家陆陆续续知道了他被人诬陷的事情，陈照在群里疯狂艾特他。
【阿辞，你等我，老子一定扒出是谁在背后搞你！】
【气死我了，晚饭都要气吐出来了，哪个贱人，还你骚扰周楠，明明是周楠一直针对你好不好！班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气死气死了，我去扒他域名了！】
王晴晴和周晓雨两个女生也在帮他骂人，连一向不说脏话的顾文溪这次也是骂了几句国骂。
看着大家比他还气愤的样子，季辞心里的怒气慢慢消
了，结识这样一群人，他觉得自己来到这个学校很值，有时候他甚至都会忘了他到底进来这个学校是干嘛的。
【季辞，阿辞，你就任由帖子里这样说你吗，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周晓雨问季辞。
季辞回道：【唔，我想想吧，其实这种事情不理会的话，也没有什么，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绝大多数人还是不会相信的。】
周晓雨：【但有几个id骂你骂得好难听，看得我血压都高了。】
【你别看了，我都不看。】季辞对于帖子里的这些骂语其实接受还算良好，因为他本身是个网红，他刚开始发短视频起步的时候，有很多眼红的人来骂他，还有同为音乐博主的人嫉妒他涨粉快，花钱雇人在他评论下辱骂他。
这些都经历过来了，再看帖子里那些，便觉得没什么了。
只是需不需要澄清，这倒是个问题。
澄清了，感觉会把事态闹大，但不澄清吧，让人误会他喜欢周楠，也着实恶心自己。
就在季辞犹豫纠结的时候，小群里再次激动起来，王晴晴分享了一个链接进来。
【啊啊啊，郁学长好帅啊，太man了，阿辞，你快看，郁学长实名挺你了！】
【还有祁学长也实名挺你了！】周晓雨补充。
季辞快速点开链接。
贴吧里，郁时衍直接用本人名字发了个帖子：【喜欢男人很丢人很恶心吗？抱歉，我也喜欢。】
帖子里有他一张自拍，表示他是本人无误。
并且郁学长帮他澄清了他喜欢周楠这件事，说周楠一直嫉妒针对他，还在作弊后误会他打他，两人之间压根不可能存在除了厌恶以外的情绪。
大家看完，都表示完全相信。
祁择亦是如此，跟郁时衍标题差不多的意思：【不好意思啊看不惯的各位，老子也喜欢男人，但心灵丑的靠边站。】
这两个帖子瞬间变成热门贴，大家都从季辞喜欢男人的那个帖子里出来，转战阵地。
【哇，郁学长帅爆了
！我就说季辞不可能喜欢周楠吧！】
【周楠那么普通，谁会骚扰他啊，别侮辱我们同的审美好吗！】
【我就说郁学长那么高冷禁欲，不是性冷淡就是基吧，果然他喜欢男的。】
【哟哟哟，郁神公布性取向了，你们暗恋花痴的女生没戏了。】
【郁神是在护夫吗？好男人哦。】
【磕拉了，郁神好宠小辞辞哦。】
【祁学长不愧是北立第一基，我记得他高一第一学期就对追他的女生说了自己喜欢男人，现在季辞也是这样做的，其实我觉得季辞挺man 的，不然一边喜欢男的，一边钓着人家女生，这种才恶心好吧。】
【是啊，小辞辞本来就man，人家只是长得白，有点矮而已，但他才高一啊，又不是不会长了，以后等他长高了，他就男人了。】
【支持季辞，嘴脏的人滚开滚开！】
贴吧里的舆论很快压倒性正面起来，那几个喷脏的id再没说过话，不知道他们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看到郁时衍和祁择出来挺季辞怂了。
不过大家都猜测是因为后者。
虽然说出来很让人无奈，但现实中的确是这样，如果你有钱有势，那么就算你做离经叛道的事情，普通人也会戴上一层‘崇洋媚外’的滤镜看你，觉得你引领时尚，个性十足。
然而你是穷人普通人的话，他们就会站在道德高点对你指指点点。
毕竟弱者，向来只会欺负弱者。
季辞看完帖子，点出微信，想感谢下两位学长，却先接收到郁时衍打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季辞愣了下，才接起，莫名有点紧张。
镜头里出现郁学长穿睡衣的慵懒模样，靠在床头柜上，头发蓬松凌乱，估计是刚吹完头发就上线挺他了。
“学长，贴吧的事谢谢你。”季辞率先开口。
郁时衍神情柔和：“不用谢，你已经知道了？”
“嗯，我看到了学长和祁学长挺我的帖子。”
季辞盘腿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机，头顶一根呆毛直直的立着，他却还不知道，“学长，你其实不用撒谎说你喜欢男的来挺我的，你愿意帮我说话，我已经很感谢了。”
郁时衍看着镜头那边季辞的呆毛，眸底的神色更暖了几分，“谁说我撒谎了？”
“啊？”季辞诧异，“你也喜欢男的？你跟祁学长是真的？”
季辞下意识的反应把郁时衍逗笑，他无奈道：“你从哪听来的我和祁择是真的？我喜欢男的，又不代表我喜欢他。”
“可你们每天走得那么近，那么亲密，你要是喜欢男的话，他也喜欢，那你们……”季辞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但本就爱幻想的他，不自觉就想到了郁学长和祁学长互相爱慕，然后私底下亲亲热热的画面，再说，两人还是同寝室呢。
郁时衍看季辞表情就知道他想岔到哪去了，好笑道：“把你脑子里的画面给我抹掉，我和祁择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
“……喔。”季辞迟疑了一会儿，才在学长的凝视下乖乖点头，保证自己不会乱想了。
呆毛随着他点头的动作一摇一晃，像是一片羽毛拂过郁时衍的心里一样，怪心痒痒的，他无意识的掰响了一根手指关节，“你心里还好吧？没有因为那些言论伤心吧？”
季辞摇摇头，“没有，我不在乎那些，我早就……”经历过了。
“嗯？早就什么？”看他不继续说下去，郁时衍追问道。
季辞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差点说漏嘴了，忙弥补道：“没什么，我说我早就看开了，刚刚一直在看，起先的时候还觉得生气，不过看多了，他们的话术来来回回就那样，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季辞的豁达倒是郁时衍没料到的，看着他小小年纪，有时候却出奇的成熟，是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吗？郁时衍心里不禁涌上更多的心疼，“你不生气就好，反正都是不认识
的人，而且这些人也只敢隔着网络当键盘侠罢了，估计生活里一个比一个怂。”
“嗯嗯，我也觉得是这样！”季辞咧嘴笑道。
郁时衍也跟着笑了，“明早我来接你上学。”
“啊？为什么？”季辞惊讶反问。
郁时衍道：“想接你就接你咯，有什么为什么的。”
他说得又轻松又随意，仿佛接季辞上学是一件再正常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可两人是男的啊，而且还不顺路。
哎呀，忘了，他喜欢男的，郁学长现在也喜欢男的了，那他们……
不对不对，不能这样想！
不可能的！
打完视频通话，季辞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阻止自己无节制的幻想。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去找祁学长聊天，感谢他帮忙说话。
翌日，整个申城陡然降温四五度，早上的气温都快赶上冬天了，季云樱看儿子只穿了衬衣外套，忙碎碎念道：“小辞，你穿这么点不冷啊？快回去加一件衣服。”
季辞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妈，我不冷。”
“怎么不冷，你没看天气预报吗，接下来几天申城要连续降温，跟冬天差不多了，快回去加一件，不穿毛衣，那就再穿一件针织马甲，我记得你们校服就有一件针织马甲的，你去穿上。”
“……好吧，但我真的不冷。”季辞最是听话，所以即使不冷还是回去添了件衣服。
坐到餐桌边吃完早餐，季辞想到郁学长在楼下等他，便拿了两个鸡蛋在手上。
“妈，我去上学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啊。”季云樱摸摸孩子的头。
季辞跑出小区，一眼就看到了郁时衍标志性的劳斯莱斯，他跑过去拉开门，“学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他起床的时候，郁学长就给他发微信说到他家门口了。
“今天起得早，就出来早一点了，快进来，外面冷。”郁时衍招手让季辞进去。
车里有暖气，比外
面暖和多了。
季辞坐到座位上，舒服的呼了一口气，然后把多拿的两个鸡蛋给郁时衍：“学长，给你吃。”
“给我的？”郁时衍挑眉。
季辞点点头，“嗯，早上现煮的。”
“那你呢？”郁时衍看季辞手上没有东西了，问道。
季辞说：“我刚在楼上已经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的。”
“我也吃了早饭出来的，不饿，要不我们一人吃一个吧。”说着，郁时衍只拿走了一个。
季辞想了想，也不跟学长客气，“好吧，我们一人一个。”
抽了两张纸巾垫在大腿上，两人慢条斯理的剥壳，郁时衍剥得更快，修长的手指灵活舞动，没几下就把白花花的蛋白剥出来一大半，剩下的一点用壳包着，像是吃甜筒一样。
他递给季辞：“给你。”
季辞一愣，“不是说一人吃一个吗？”
“嗯，你吃我这个，我吃你那个。”郁时衍强势的把鸡蛋塞到季辞手上，然后拿过他的那份继续剥。
季辞傻眼，还有一种微妙的酥麻羞涩之情在心湖里徜徉，脸皮好像有点泛热，低头咬了口鸡蛋，含含糊糊的说：“谢谢学长。”
“不客气。”他低低应一声，看季辞吃着他剥的鸡蛋，心情甚好的勾起嘴角。
进了学校，季辞感觉偷看他和郁学长的目光更多了，而且更露骨，他猜肯定是因为昨晚论坛的事情。
“别在意。”郁时衍心细的安抚季辞。
季辞仰起头，“我没在意，我说了，我不在乎。”
“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我会帮你的。”郁时衍护犊子的道。
季辞心里突突跳了两下，脸颊侧向一边，鼓起腮，点了点头。
郁时衍看他这个动作，忽然想起昨晚他的呆毛，今天呆毛倒是没有了，不过还是想揉揉他的头发。
他也的确这样干了，顺毛摸了摸，“乖。”
季辞：？？？
完了，心脏好
像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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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高一三班那层楼，两人就分道扬镳了，季辞走向自己的班级，结果看到穆乔乔靠在他们班前门口等他。
见他来了，她快速跑过来，“季辞，贴吧里的事不是我干的！”
穆乔乔说得很急切，眼神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但神色坚定清澈，不似在撒谎。
季辞早就知道不是她，点头道：“嗯，我知道不是你。”
“啊？你信我？”穆乔乔微愣。
季辞道：“当然，你录的话，那音质不至于那么差，应该是当时在偷听我们说话的人，隔我们有一点距离。”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穆乔乔一晚上的担忧焦虑终于在这一刻平复下来，她本以为季辞会讨厌她，误会她，不想他那么理智冷静，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这场动心果然没有看走眼，“那你知道是谁吗？”
季辞摇摇头：“不知道，我朋友帮我查了下那个号，完全查不到蛛丝马迹。”
毕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黑客，计算机大佬，就普通的那点查域名的手段根本查不到对方是谁。
“是吗，你也不知道啊。气死我了，要我知道是谁，看我怎么收拾她！”
穆乔乔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变得很冷厉，刚好拐过楼梯的周盈盈对视了个正着，她吓得退了一步，神情慌乱。
穆乔乔奇怪的瞥她一眼，倒是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单纯害怕她的手。
“阿辞，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查出来是谁在搞你！”穆乔乔承诺一句，和周盈盈擦身而过上楼了。
周盈盈又是颤了下两条腿，回头看穆乔乔的季辞发现了，他微微眯了眯眼，心里滑过一个想法。
会不会是周盈盈？
也只有她有动机了。
但这种事也不能随便质疑，不然就变成他随口诬陷别人了，即使他讨厌周盈盈，也做不出这种恶心的事。
整个早上，穆乔乔都在想办法追查搞事的人，茶饭不思，中午饭都不想去吃，她跟班常丹关心道：
“乔姐，你这样也不行啊，还是去吃点吧，或者我给你带？”
穆乔乔挥挥手，“不用，你去吃吧，我没胃口。”
“真不吃点？”常丹道：“那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别这样，你有胃病，不按时吃饭，又犯了怎么办？快去吃吧，我随便走走。”穆乔乔拍拍常丹的胳膊，一个人往安静的地方走去了。
她最近烦心事很多，一个是家里父母的离婚，一个是失恋，还有一个就是昨晚的被人偷录声音的事情了，她脸皮厚，倒是不在乎自己被拒的事情搞得全校皆知，而是生气有人整她喜欢的人。
还在她说出季辞不喜欢她，她就把他喜欢男人的事情说出去之后，这不是打她脸吗！
幸好季辞聪明，不然肯定就误会她了。
虽然平时她嘴上凶了点，但实际可没有那么毒。
“盈盈，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为什么要在贴吧里发那种东西！季辞没怎么你吧！你何至于恨他到这个地步？”
一道质问的女声让穆乔乔瞬间顿住，她连忙挨到拐角墙壁边，悄悄探出一点头看过去。
是两个女生在对峙，其中一个还是早上的时候，那位看到她害怕的人。
此时她满脸泪痕：“倩倩，我是一时昏了头才这样的，我也不是故意偷听的，是我在那坐着，他们过来聊天我才偷听到的，求你了，你别告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拜托拜托你，别告我。而且现在不也没损失吗，你看贴吧里，郁学长和祁学长都帮他说话，我胡说的那些根本没人相信。”
“这是有没有损失的问题吗，这是你这件事本身就做得不对，你为什么要诬陷季辞？你这样真的让我太失望了。”孙倩上周五的时候，就发现周盈盈总戴着耳机重复播放一段录音，她当时还好奇她在听什么，也想听听，可周盈盈很慌张的拒绝了。
她心里把这事存了疑，直到周末事件发生后，她此刻质问她，她才终于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