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第252章
大爷闻言一震。
对！还有免死金牌。
他带着希望看向温全，大夫人也将温全看着。
温全面露难色，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那金牌本来昨日便该送来府上，可……”他看一眼大爷，咽下真相，只道：“不知怎的耽搁一日，今日事发，皇上已扣下金牌。”
阮家举家半数的财富，却未换来一块金牌，甚至，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儿孙身陷牢狱！
这一刻，大爷对朝廷的忠心动摇了。
阮老夫人气得一病不起。
大爷等人守在正堂等候消息，阮慕琉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与赵鸿魏冒雪而来，大夫人见着三女儿连忙起身，上前将人扶住，阮慕琉流着眼泪，整个人摇摇欲坠，大夫人见状，也落下泪来。
大夫人是真的担忧儿子，至于阮慕琉的眼泪是真情还是假意，不得而知，但在旁人看来，她确实在为大哥担忧。
大爷见着心酸又着急，迎上前替赵鸿魏拍去身上的雪。
“如何？”他问，眼里带着希望。
赵鸿魏眼神淡漠，看一眼阮慕琉，才道：“父亲，二姐是否寻着一本清风道人的医书？”
大爷皱眉，扭头朝轻焉看去。
从阮慕琉与赵鸿魏出现的那一刻，轻焉便警惕起来，见赵鸿魏提及医书，她已忍不住怀疑，大哥被捕入狱，其实是一场算计——
阮慕琉红着眼说道：“二姐若愿交出医书，兴许能换回大哥！”
众人都看向轻焉。大爷先发话，“阿元，是你先前制药用的医书？快！拿出来，交给你三妹，将你大哥换回来！”
轻焉皱眉，审视着阮慕琉与赵鸿魏二人。
大爷怒道：“你还愣着作甚？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大哥去死？难道，在你心里，你大哥的一条命还比不上一本医书？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肯？”
父亲的话字字带刺，扎在轻焉心上。
轻焉顿觉眼眶一热。深吸一口气，忍住眼泪，她缓缓起身走上前几步，“若真能救下大哥，我自然不会不给。”
大爷松一口气，“那还不快去将医书取来！”
轻焉打量过赵鸿魏、阮慕琉后，将目光转向大爷，“父亲如何确定，交出医书后，大哥一定能平安？”
赵鸿魏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大爷一瞬皱紧眉头，“你这……还是不肯给？”
轻焉摇一摇头，坚定地说：“给，但绝不交给旁人。”
大爷急道：“你三妹不是旁人！”
轻焉朝阮慕琉看去，眼神越来越冷，她曾今也如此以为，后来才知自己错得有多厉害。她收回目光，看向大爷，“三妹怀着身孕，这种事，如何能再劳烦她？谁要医书，谁能放大哥一马，我便将医书给谁！亲自给他！”
阮家豁出去半数财富，却还陷入如此境地，先前说好的免死金牌也被扣下，大爷也知轻焉的防备并无道理，缓一口气，客气托赵鸿魏牵线传话，求个亲自交书换人的机会。
赵鸿魏面露一丝不悦，被阮慕琉拉住，才没说过分的话。送走他二人后，大爷便让轻焉将医书交出来，他不放心轻焉去送书，要亲自去救湘闲。
轻焉沉默许久，失望地问：“父亲，您难道……不能信女儿一回？”
她已不是从前的阮轻焉，她明明已能做好许多事，可父亲似乎从来都看不到，又或许，在父亲心里，不论她做得怎样好，都比不过阮慕琉，她从前是阮家的耻辱，往后是阮家的拖累，她一辈子都是要人操心的废物！
轻焉心里难受得很，但奇怪的是，她却已没有眼泪。
大爷凝视着女儿，也沉默了很久，轻焉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见他板着脸，似乎十分愤怒，她以为父亲会发火，但她错了，大爷非但没有发火，甚至突然泄气一般，有气无力地说：“让你拿来，便拿来。”
轻焉生出几分诧异，看着眼前的父亲，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在她记忆里，父亲从来不曾如此，他永远板板正正，说教着规矩，没有一刻放松过，人若是有病痛丧灾难免会泄气，可她甚至不记得，父亲何时病过，父亲好像三叔做的木头人，永远是同一副模样，可她此刻竟然发觉，父亲不是木头人！木头人不会老，不会死，而父亲会的！
轻焉再看父亲，看到并非一贯严厉的表情，看到的是脸上的皱纹，鬓角的白发……
她没再多言激怒父亲，点一点头，领着云怡回去欢喜楼。
“小姐真的要交出医书？这医书毕竟是山己先生的师父——清风道人所著，也是姑爷苦心寻来的，如今要交出，不同山己先生说，也不同姑爷说一声？”云怡问。
轻焉抿着嘴，盯着手里的医书半晌，又转眸看一眼架子床底下，终究是点了点头。
“你去，将这医书送给父亲。”她说。
云怡接过医书，想一想，安慰道：“小姐，山己先生与姑爷一定能明白你的难处。”
轻焉叹一口气，闭上眼，拂了拂手，“去吧。”
云怡携着医书而去，房中只剩轻焉一人，她忽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踮着脚、歪着身子往外望，不见门口有人，她才匆匆走过去，将门拴上，折回架子床旁，趴下身去，将珍宝匣掏出来，小心打开——
谁能想到，珍宝匣里还躺着一本医书！
轻焉拿起书来翻看一阵，确认交出去的没错，才松一口气，想到她从公主府回来的那一夜——
大夫诊脉后随大夫人离开房间时，她便已幽幽转醒，挂念着温岂之的安危，难以入眠，直到一个黑影从窗口跳进来，吓她一大跳，她差点失声尖叫，看清是温岂之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温岂之并未久留，掏出那本假医书，又交待一番话后便狠心离去。
轻焉担忧着他，也将他留下的话想了一夜，一一照做。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大夫人在外喊：“阿元——”
轻焉一震，手忙脚乱地将医书收进珍宝匣，踢进床底，拍拍手上的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拉开门，“母亲。”
大夫人走进房中，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的小榻上坐下。
轻焉心虚地瞥一眼床底，未免母亲怀疑，迅速收回视线。
大夫人的眼睛还还红着，紧握住轻焉的手，“阿元，你父亲要走医书，并非不信你已能担事……”她突然哽住。
轻焉疑惑地看着母亲。
大夫人叹一口气，又说：“你父亲是不敢让你再犯险，你大哥如今已……”她说着，又要落泪，偏过脸去摇了摇头。
轻焉不禁动容，又想到父亲脸上的皱纹，鬓角的白发，顿时心酸。扶住母亲，轻焉哽咽道：“女儿明白，女儿不怪父亲。”
大夫人拿起手帕擦擦眼泪，平复情绪后，才继续说：“我先前给你的东西，你可有看过？”
东西？
轻焉皱起眉头，面露几分疑惑之色。
大夫人抿着嘴唇，无奈摇了摇头，提醒道：“你与岂之成婚之时，我给你的东西。”
轻焉想一想，恍然大悟，匆匆朝床头看一眼，顿时羞红了脸。
大夫人将女儿的手拉到自己膝头，爱怜地拍了拍，“岂之三天两头回不来，你二人虽已成婚多时，在一起的时候却不多，你也上心些，早日怀上孩子，你看，你三妹的肚子都已不小了。”
想到阮慕琉的肚子，轻焉忍不住冷笑。
“母亲，这事不急，等大哥平安归来，我会上心的。”
大夫人更加握紧了手，摇一摇头，“正是你大哥如今这般，我才催你早日怀上孩子，如今乱世，世事无常，岂之是龙虎军的上将军，成日舞刀弄枪，陷入生死之间……”
大夫人没再说下去，轻焉已听明白，神色渐渐凝重。
战场无情，刀剑无眼。
温岂之每一次离开，都可能再也回不来。
轻焉一想到此，便觉心头绞痛，她垂下眼，掩住眼中的泪光，闷声道：“好，母亲，我知道了。”
大夫人走后不久，温岂之竟回来了！
轻焉高兴迎到他跟前，圈着他的腰，说起这几日府里发生的事。温岂之摸了摸她的发髻，轻声安慰，“放心，湘闲没事。”
轻焉闻言抬起头，望着他。
温岂之又点一点头。
轻焉松一口气，她信他的话，他说大哥没事，大哥一定不会有事！
想到母亲的话，她又紧张起来，这一回，他虽平安归来，却不知能在府中待几时……她一刻也不愿与他分开，可他却不能为她留下。她从未想过将他困在身边——他肩上的责任太重，由不得他只顾女儿情爱。
如她护着自己的家族一般，他护着整个祁安府！
轻焉拉着温岂之的手，轻轻摇晃着，渐渐红脸。温岂之皱眉看她，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之色。轻焉倒退着拉他走，缓缓走向里间——
锦绣屏风蒙住里间的景象，只见两个影子在纠缠，婉约的倩影扑上高大挺直的人影，两道人影紧紧抱在一起。
“岂之哥哥，咱们……生个孩子吧。”轻焉说。
温岂之并未说话。
屏风中的影子一晃，高大人影已抱起那抹倩影，一步一步往里走。影子越来越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轻焉的轻喘，不过须臾，她突然疑惑问道：“诶？东西呢！”
温岂之含糊地回：“别管……”
他的嘴和手都很忙，顾不得轻焉在找什么东西……
“等一下！”轻焉偏过头，手在床边摸。
“等不了。”温岂之难耐地闷哼一声，痛苦之中似乎还有一点委屈。
轻焉硬将他推开，爬起身来，在褥子下搜寻，嘀咕着：“诶？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呢？”
温岂之从她身后保住她，将下巴抵在她颈窝，“什么东西？”
轻焉一面找着，一面回应：“母亲给的东西……”
温岂之恍然大悟，忍俊不禁地将她扑倒，压在身下，“有我在，还用那个？”
轻焉嘟一嘟嘴，推开他，一本正经地说：“你不会。”
温岂之愣在当场，尴尬一笑，不敢置信地问：“我……不会？”
轻焉顾不得解释，翻身下床，冲到柜子前翻找，“……若是不在褥子下，该在柜子里的……诶？怎么也没有？”
她正翻找着，温岂之已逼近她，将她一把抱住，抗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