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第230章
轻焉一慌,急忙道:“不可以!”
温岂之停下来,看她半晌,“为何不可?你明明也想要我。”
轻焉脸红得厉害,“我、我没有!”
温岂之捻一捻指尖的晶莹,“你没有?”
轻焉偏过头,仍旧嘴硬,“没有!”
温岂之一动,轻焉一抖。
“你、你住手!”轻焉夹着腿,推搡温岂之的胸膛。
“当初在马车上,你是如何求我的,你都忘了?”温岂之说,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轻焉觉得自己被一座山压着,整个人都动不了,甚至无法说话,“我、我……”
温岂之咬牙切齿地说,“你能忘,我却不能忘,那日我忍着,如今不想再忍,你答应嫁我,我也要你,你不答应嫁我,我也要你,不论如何,我都要你……”
轻焉自胸口勉强挤出几个字,“等等,等一下!”
温岂痛苦地说,“我等得了,它等不了。”
它?
轻焉觉得心头一紧,一阵酥麻从脚掌心直窜脑门心。
她大喊一声:“我会负责!”
温岂之顿住,挑眉,“嗯?”
轻焉看着他,气势骤减,“当初,我在马车上非礼你,是我不对,我会负责!”
温岂之问:“你要如何负责?”
“我……”轻焉眼一闭,心一横,说:“我娶你!”
“你……”温岂之失笑,“娶我?”
轻焉点头,“对,我娶你!你嫁入阮家……”
温岂之抽身远离,冷声道:“这就是你负责的方式?”
他背对着轻焉,坐在小榻边。
轻焉仓皇爬起身,“我……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这些……”轻焉指着散在小榻上的金银首饰,“这些若是不够,我还有!”
温岂之霍然起身,“你走吧。”
轻焉一愣,“嗯?”
温岂之回眸,“你还不想走?”
轻焉一震,“走!我现在就走!”
欢喜楼。
轻焉抱着枕头窝在被子里,许久,才钻出脑袋喘口气。
此时已经很晚,她却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白日在将军府里的情形——温岂之压着她,对她那样……
轻焉呼出一口气,重新将头蒙住,半晌,她又探出头。
她就这样一缩一探一整晚,都没睡得着。
她想了一夜,想她在将军府说的那些话,一定让温岂之倍感羞辱,他往后定然不会再纠缠她,她也真的如愿与他划清界限。
她明明已经如愿以偿,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心却隐隐作痛……
轻焉的心痛没有持续多久——
温岂之便带着媒婆上门!
他要提亲?
不!
花厅中。
阮老夫人愣在上首,大爷、二爷瞪着眼睛,大夫人、三夫人张着嘴巴,二夫人病未痊愈,没来见客,湘闲、湘云都不在,他们若知此事,也要吃一惊!三爷一早去工部点卯,若知会有这样离奇的事,纵然要挨板子,他也一定会留在府中!
“你、你说什么?”大爷颤声问道。
“阮大爷,您先别激动。”媒婆笑得合不拢嘴,“温将军的意思是,找个好日子,他便嫁过来!”
“嫁!嫁过来?”大爷险些闪着舌头。
“是,这都是与阮二小姐说好的事。”媒婆笑着,眉毛高吊,眼冒精光,竖起大拇指,大赞:“阮二小姐真是厉害!”
谁敢说不是?
龙虎军的上将军,祁安府的大英雄,竟要入赘阮家!
媒婆乍一听这事,还以为在骗人,直到温岂之站在她面前。
尽管如此,她仍旧觉得这是公鸡下蛋母鸡打鸣——不可思议的事,但她也很是高兴,办成这桩姻亲,她往后能吹一辈子!
别说媒婆不敢置信,就算温岂之的人已经站在花厅,阮老夫人、大爷、二爷并大夫人、二夫人都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温岂之要嫁入阮家?
这怎么可能!
温岂之抱手作揖,礼貌道:“阮老太君,两位伯父,两位伯母,小侄来得唐突。”
阮老夫人连忙摆手:“不唐突,不唐突……”
她最先回过神来,露出慈爱的笑容,眼中泛着惊喜的光。
“阮老太君,晚辈想今日便将婚期定下……”
“今日?”大爷一惊,“是否太快了些?”
阮老夫人瞪儿子一眼,看向温岂之,仍旧一脸和蔼,“温将军觉着哪一日好?”
温岂之笑一笑,道:“宜早不宜迟。”
大爷、大夫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惊诧。
第二日,天气晴朗,日光温暖。
大街小巷响起丝竹声。
“谁家办喜事?”
“诶?结亲队伍怎的没有轿子?”
“是!只有一个新郎官在马上。”
“是谁?”
“温将军!新郎官是温将军!”
威风凛凛的大黑马上,一身刺金团纹红襕袍,胸前系朵大红花的男子,竟真是温岂之!
“温将军成亲!温将军成亲啦!”
“温将军与谁成亲?”
“与谁?不知!”
众人跟随“接亲”队伍走着,一直走到阮府门前。
“原来还是阮二小姐,温将军真是痴情!”
“温将军接新娘子,怎么没抬轿子?”
“是呀!怎么没抬轿子?难道扛着新娘子走?”
温岂之翻身下马。
温全牵马,哭丧着脸。他实在笑不出来!他此刻痛心疾首,后悔没有早一点发现端倪,阻止温岂之的荒唐行径。
少将军呀!少将军!你怎么想不开呀!不但赔了心,赔了身,甚至要将家业、姓氏都赔了!
上门女婿?
窝囊废才当上门女婿!
少将军呀!少将军!你不是窝囊废呀!你是祁安府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呀!
温全红着眼眶,攥紧缰绳,在心底无声呐喊。
温岂之夺走锣夫手里的锣,一槌落下,一声“咚锵”。
“今天是本将军大喜的日子,感谢诸位热情送亲!”
“送、送亲?”
众人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岂之将铜锣与小槌抛给锣夫,喜气洋洋地迈入阮府。
“父亲、母亲!小婿来了——”
阮府外,一片哗然。
“温将军是何意啊?”
“难道……温将军来阮家,并非是要娶妻?”
“不是娶妻,难道是来嫁人?”
“哈哈哈哈——温将军是谁?尚公主都不肯的人,怎么可能做商贾之家的上门女婿?”
“若为别的女子,确实没可能!但那是阮二小姐,祁安府一等一的美人,山己先生的亲传弟子!我与你们说,我先前可亲眼瞧见的,楚王殿下带着太监先进去!”
“你说楚王在阮府?”
“不只人在,还带着圣旨!”
“这下有好戏看了!”
“你们猜,阮二小姐到底会选谁?”
轻焉会选谁?
选带着宣旨太监一脸期盼的萧衍,还是胸戴红花已经上门的温岂之?
“阿元,你本无婚配,却在名猫会上那样说,父皇已知你有所欺瞒,十分生气,我求来这赐婚的圣旨,是真心实意喜欢你,也是想护你,护整个阮家周全!”萧衍说。他眼神里的认真,确实令人动容,他是矜贵的楚王殿下,何至于为一名女子做到如此地步?他不但已做到,而且心甘情愿!
他说要护着轻焉,护着阮家。
他说的话,字字句句戳中轻焉的心。他懂轻焉的在意,懂轻焉的软肋,他懂她,所以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看似许诺实则暗藏威胁的话。
倘若轻焉抗旨拒婚,便逃不过欺君瞒上的罪责!
“你在将军府说的,我都答应。”温岂之说。
轻焉不愿成亲之事如此草率,但刀已架在脖子上,她已不得不做个选择。
她选——
温全守在阮府门前,看着四五个小厮给凑上前的小孩子散喜糖。
大爷恭敬送出来一个人。
围观的百姓都伸长脖子看是谁。
萧衍。
他手执明黄的圣旨,气冲冲出来,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扬鞭一挥打,风驰电掣般而去。
大爷目送半晌,叹一口气,回过神来,赶忙折回府里。
温全照样叹一口气,招来个傻笑着的侍卫,命他前去龙虎军报信。
这一日,龙虎军中气氛古怪,热闹之中带着悲壮。
一众将士们载歌载舞,喝酒吃肉,个个脸上都在强颜欢笑,酒意浓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哭出来,“将军呀!将军,你竟为咱们,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
“弟兄们!咱们今日喝的每一口酒,吃的每一口肉,都是将军委身富商换来的!咱们喝了,吃了,要记住将军的情!将军的恩!从今往后,誓死相随!”
“从今往后,誓死相随!”
“从今往后,誓死相随!”
一众将士眼含热泪,振臂高呼,齐齐望向阮府的方向。
他们的将军此刻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温岂之神采奕奕,向阮老夫人、大爷、大夫人一一敬茶。
大爷仍有些恍惚,笑着,说话都不利索。
轻焉也以为自己在做梦,愣愣地盯着镜中的美人,由着云怡与几个婆子摆弄,梳头、戴花、簪金、坠玉……
“我真的要成亲?”轻焉问。
云怡笑着替她簪上最后一只金钗,“是,小姐要成亲了!”
轻焉仍旧愣着,半晌,才突然一笑,脸也渐渐泛红。
“得嘞!用不着涂胭脂,二小姐这脸,红得已经够好看的!”婆子打趣道。
轻焉的脸立时更加红艳。
阮老夫人从外走进来,缓缓走到轻焉身后,一手扶着轻焉的肩,一手抚摸轻焉的头,“真是漂亮!”她看向伺候多年的婆子,笑道:“比我当年还要美呢!”
“孙女像祖母,老太太美,二小姐自然也美。”婆子笑着,拉着云怡一起瞧镜中一老一少的两人,“你看,婆孙俩是不是像!”
“当然像!小姐是老夫人嫡亲的孙女,岂会不像?”云怡说。
就在这时,大夫人领着匆匆回门的阮慕琉而来,本是要向轻焉贺喜,却听着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