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9] 六六白学
陆六六单手支着下巴，不再看惹人心烦的自挂老哥。
但凡她的道行能再高深些，她就能拘了这些残魂问出个一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互瞅着彼此傻笑了。唯一能正常点沟通的臭小鬼又是死在校外的地缚灵，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陆六六又回想起前一天晚上他们与李夜兰说及此事的情景。她到最后都没有道明这究竟是人为还是鬼祟，反倒将话题抛还给他们。
——“你们觉得真相会是什么？”
然后她又刻意提及前往日本上学的手续还要再等两周才能办好。
这分明是在告诉陆六六他们，只有查出此事的真相，才能证明他们有实力前往日本收复更棘手的库洛牌。
但真相真的有那么复杂？
陆六六收回了与某阿飘对视的目光，转头向隔壁的李小狼看去，他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估计也是为这事犯难。
她拉过椅子凑到他边上，见他正拿笔在纸上写些什么，仔细一瞧正是最近学校发生的那些事件的地点和时间。
李小狼见她伸长脖子使劲探过来的样子，主动让开了半边位置将纸移到她看得清的地方，又换了只红色的原子笔在文字上圈画并一一补充。
“喷泉，学校发布的官方解释是水管管壁生锈冲出来的锈水。美术室，我早上问过前晚最后一个离开的学生，他只说直到放学，雕像都是干净完好的，可之后有没有人再来，他也不清楚。游泳池，下水管堵住的可能性很多，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可能只是某个死角太能藏污纳垢。至于广播室……”
陆六六没等李小狼把话说完，抬了抬下巴示意教室角落正被四五个女生围在一起的短发女生。她正在激动地描述自己在广播室听到有女人唱歌的情形，甚至连曲调都能一一复原给她们听。在几番凉气倒抽下，她又开始讲述之后自己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银铃声，温柔地将她紧紧包围，一路护着她离开了广播室。
女生们纷纷双手握拳放于胸口，感激涕零地表示那一定是幸女大人出现守护了那个短发女生。就好像比起家长、老师或是警、察，那位幸女大人才更值得托付她们的信任和愿望。
但陆六六怎么都比她们多吃了二十年的盐，很清楚那些广播室的奇妙探险，不过是那个女生为了博得其他人的关注而故意编造的谎言。
“学校的灵虽多，但都是些心智闭塞的残魂。那些传闻发生事件的地方，我们也去看过，并没有特别的魔力波动。”
“所以你的意思是……”
陆六六拿手指敲了敲桌面，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包括李小狼，其实都已猜到了事实的真相。
“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会不会根本就是因为自小耳濡目染的关系，下意识就觉得这些事是有鬼怪作祟。”
李小狼放下了笔，他赞同地点了点，因为这就是事实，他对自己的感知能力有足够的信心。如果这间学校真有邪物存在，他不可能半点都没察觉到。
李夜兰的话或许也是在提醒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件，足够的冷静和充分的思考才会为他们带来正确的判断。
陆六六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膀说道：“香港都回归祖国了，我们大概也可以选择更相信国家相信党一点。”
毕竟建国之后都不允许成精了，高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才是正确的道路。
“走吧。”她起身拍了把李小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晚咱就能将答案告诉师傅了。”
李小狼放下笔，像个考试不及格的孩子那样耷拉下脑袋，母亲一定对他这次的表现感到特别失望吧。
“别想了。”陆六六一眼看出了李小狼的心思，但也只能用言语安抚激励他，“咱这叫初出茅庐，哪儿有谁生下来就满级的，给自己一点信心吧。”
虽然这么说，但李小狼的心情丝毫没有转好。
“可是去日本收复库洛牌的话，我们遇到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糕，如果……”
“你们果然要一起去日本。”
他的话说到一半被从教室门口传来的女声打断，那声音夹杂着悲伤与不甘，还带上了浓重的哭腔。
陆六六和李小狼同时朝门口看去，喊出了女孩的名字——
“……莓铃？”
扎着双马尾的黑发女孩紧紧咬着嘴唇，她站在那里看着与自己一同长大的两人，最后的目光落到了陆六六搭在李小狼肩膀的手上，犀利的眼神吓得对方立刻收回手。
但陆六六收完手就后悔了，这一收不就更坐实自己在紧张吗？可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被李莓铃的眼神吓到了而已。
“莓铃？你怎么了？”
李莓铃默默低下头，她的眼睛又涨又酸，开口的同时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你们两个……真的要丢下莓铃一起去日本吗？”
“……”
这个问题问得太直击要害了。
因为赴日的手续迟迟没有办下来，这两天又被学校那些神神叨叨的破事耽误了时间，他们确实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李莓铃，也在寻找最合适的开口机会。
“明明……”
“莓铃，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对，这都什么渣透了的台词啊！她说到一半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明明……”李莓铃刚才压低的声音忽然爆发，她抬头朝陆六六嘶声力竭地大喊，“明明是我先喜欢小狼的1
……等等！这什么白学现场啊？！！
陆六六赶紧在剧情越跑越偏的时候及时踩刹车：“莓铃等会儿！你听我解释啊！！1
而与所有电视剧的固定剧情一样，李莓铃在抬手捂住了耳朵后转身跑出了教室并高声喊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莓铃最讨厌你们了！！1
一教室的人都被这忽如其来的三角恋震惊到，连幸女大人的故事都不讲了，纷纷朝他们投向致敬的目光，一副吃瓜的样子恨不得再鼓个掌、点个赞。
陆六六没空搭理那些家伙，只想赶紧追回李莓铃好好安抚她，可一想到她真正生气的原因又立刻停下了脚步，在惯性作用下差点没一跟头摔地上，还好身边的李小狼也跟着追了过去，并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陆六六稳住身形，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向教室外跑远了的女孩：“我去了，莓铃肯定更加生气！你赶紧去追啊1
李小狼朝她点了点头，立刻追着李莓铃的背影跑出了教室。
同样出身李家，有着不逊于他身手的李莓铃在速度上从来没有认输过，她知道身后自己的堂哥追了上来，但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听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话。
她扭头跑下了楼梯，躲进了离楼梯口最近的女厕，只有这地方李小狼不会进来。而事实也与她想的一样，李小狼在追到这楼后没有猜对她的行踪，硬生生错过跑到了楼下继续追人。
李莓铃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这才松开了一直抵着门的手，她揉着眼睛难过地躲进厕所的一间隔间，赌气地坐在马桶盖上抱紧膝盖低声抽泣。
“讨厌的小狼，讨厌的小乐，发生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去日本也不带我一起玩，反正莓铃就是不被你们重视的存在。”
她越想越伤心，眼睛的泪水也越揉越多。
“咔嚓1
“轰——”
隔壁忽然传来了马桶冲水的声音，李莓铃才意识到有旁人的存在，自己竟然在外人面前哭了这么久，实在太丢人了。
她抬手擦干眼泪，起身拍了拍校服的裙摆准备离开。但在推开门时，她又有了新的迟疑，她确实不像李小狼他们一样有魔力还会道法，温伯也说收复库洛牌是很危险的事，所以……
“所以他们才没有告诉我吧。”
李莓铃这么喃喃自语道，或许她不该这么冲动跑开的。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下你们的解释好了。”
她吸了下鼻子，推开隔间的门朝厕所外走去。
“咔嚓1
“轰——”
但身后又一次传来了马桶抽水的声音。
李莓铃停下了脚步，疑惑地转头向后看去。
这已经是那个隔间第二次抽水了，但时隔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出来。
“咔嚓1
“轰——”
第三次的抽水声又响起了。
李莓铃顿了顿，转身朝发出声响的隔间走去，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里并轻声问道：“请问，有人吗？……是需要帮忙吗？”
但没有任何人应答。
她停在了那个隔间前面，犹豫了下弯腰从门板的缝隙朝里面看去，明明是发出了抽水声的地方，她却没有看到他人的双脚。
“…………………………”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倏地睁大绯红的双目，下意识地在转身瞬间喊出心底最信任的那个名字。
“……小狼——！！1
却已经无法冲破阻碍传递到对方那里了。
片刻之后，厕所已空无一人，唯一回荡着的只有再一次响起的——
“咔嚓1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