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咕嘟咕嘟咕嘟（1）
“所以说，陆教授这人这么风流？”
文霏霏嚼着口香糖，和唐心坐在咖啡馆的窗边，看着卢松和李秀峰帮着店门口的工人安装“溏心小馆”的馏金字招牌。
“我也没想到…”唐心嘟囔一句，指尖绕着自己的发丝。
棕黄卷曲，细细密密地出现一些分叉的尖，平白惹人生厌。
好久没打理了。
陆国山，国家材料科学领域扛鼎大牛，可私生活混乱的…简直辣了耳朵。
“啧啧。”文霏霏换了个姿势支着下巴，看着马洛飞和曹江凯在店内穿梭，眉眼都俊俏，真真赏心悦目。
“跟老婆在一起的时候见异思迁，喜欢上离异的单亲初恋。白月光得到了，又见异思迁上自己的女学生。”
“——我说，要不咱给他写部小传？绝对是晚间八点档口水剧火力集中点，保证火！”
唐心笑，露出一口洁白瓷牙，静态的水彩好像忽然变成了动态的风景，有学生悄悄窥视过来，掩不住眼底的惊艳。
“陆隽乙好可怜啊。”
文霏霏没好气看一眼唐心，“行行行，你家哥哥最可怜了。”
“不过康佳如居然算是陆隽乙的姐姐。”文霏霏划着手机屏幕，“他还说什么了？”
“就是回去的时候。”唐心想到陆隽乙昨晚的侧脸，灯影下氤氲着光斑，伴随着他身边的清冽气息和低沉嗓音，她已经自动醉了。
快要想不起细节了。
偏偏那些感觉一直在脑中回旋。
“他说他妈和陆国山很早就离婚了，之后陆国山跟康佳如的妈妈在一起。”
“康佳如她爸是车祸去世的。”
“陆国山心疼初恋情人，抛家弃子去为别的家庭承担责任了。”
唐心缓了一口气，想起他昨天的那句，“我小时候不喜欢说话，康佳如也一样。”
指尖捏着咖啡杯的力度就重了几分。
“他们在一个学校，每天放学康佳如妈妈接他们三个一起回去。或者有时候江霖妈妈来接。”
“那陆隽乙他妈呢？”
唐心摇摇头，“不知道啊，我没敢问。”
文霏霏心痒痒地，听不到八卦，可惜地叹口气。
“反正都还挺懂事的。”唐心感慨。
“不过，没多久陆国山和自己手下一个研究生开始谈婚论嫁了。……真他妈无语。”唐心忿忿。
“然后算是，相互陪伴着过来的。听说基本上是在江霖家长大的。”
“那怪不得。”卢松擦擦手，和李秀峰坐在两人对面，“昨儿给我吓死了。”
“我还当这两个初恋情人呢。”
唐心低头搅着咖啡勺，忽然想起陆隽乙那句没头没脑的：康佳如。是我姐姐。
是在解释吗…
给她？
卢松接过曹江凯递来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唐大爷，我俩可给你帮忙弄好了啊，中秋晚会的票给我们弄上啊。”
“知道了知道了。”唐心摆摆手，“我哥给你们留了位置。”
李秀峰抓抓脑袋，“他不和我们坐一起吧？”
“他才不来呢。”唐心撇嘴，“你怎么这么怕我哥？”
李秀峰皱眉，“反正，太正经的人看着都挺怵人的。”
唐心不置可否，挑挑眉毛，起身走向店门外。
李晴鸽正拿着手机给店门拍照，见唐心过来，笑着摇摇手机，“小唐姐，我到时候新做一期公众号，还有好多人不知道咱们业务拓展了呢。”
“好啊。”唐心对陆隽乙当初推荐过来的这个小店长百分之二百的满意，特意问了问，“最近学业不忙啦？”
“还好啦。”李晴鸽翻翻手机照片，一手解着工作服的纽扣，“不过今天学院篮球赛决赛，那我先走啦小唐姐，我们导员让过去当啦啦队。”
唐心“哦”了一声，正想着回去和卢松老虎他们约个今晚的局，忽然反应过来“我们导员”说的原来是陆隽乙才对。
“陆隽乙也在那边？”
“嗯嗯。”李晴鸽和唐心进了店门，窗边的酒肉小分队三人看过来，招呼着唐心过去。
唐心摆摆手回应他们等会儿，脑子里一心一意都是“陆隽乙在篮球场”。
“那他…打不打篮球？”
“学长不打。”李晴鸽想了想，“不过平常偶尔会打，我没见过，但我室友说学长篮球特别好呢。”
唐心指尖绕了绕发丝，亦步亦趋跟着李晴鸽进了后间，“那你等会儿，我们也去看看。”
文霏霏就看见唐心那一身白绒绒的毛衣外套，夹带着眉间干脆果断的意气冲他们而来。
“走走走。”唐心对着玻璃窗边的反光条补着口红，“给材料院篮球队助威去。”
老虎和卢松懒洋洋跟在三个女人的后面，没精打采地缓着步子。
“唐心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老虎皱着眉头，“我当年参加cuba也没见她这么热切跑去加油。”
“上赶子的买卖哪儿有好的。”
“等着吃亏吧她。”
卢松笑了笑，鼻子里哼了声气，这速度对他的体型来说刚好。
“怎么？”卢松侧目，神色间带着揶揄，“贼心不死？”
“我有什么贼心！”李秀峰眉毛高高一扬，声音却低低落下来，“你可别给我胡说！”
“年轻不懂事！”
“你别，你别揪住我说这个事儿。”
李秀峰嘟囔两句，懊恼地抓了把头发。
高三毕业那年喝了点小酒，跟卢松说了几句醉话。
“唐心长的真他妈好看啊！”
“做我媳妇儿就好了…”
“…狗是狗了点，我宠！”
嘟嘟囔囔地酒话就被自己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知道了知道了。”卢松笑，胸膛抖动，跟上了前面的三人。
-
去篮球场的路上经过一片栾树大道，绿红的叶子挣扎着秋天最后的斑驳色彩，仍然密密麻麻地交织在大道上空。
还没到近前，已经能时不时听到吆喝声喝彩声，带着青年男女的意气风发。
唐心理了理发顶，又五指分开顺着滑到发梢，借着手机屏幕反光确认了一下仪容仪表，才又放快步子跟上。
李秀峰不由翻了个白眼。
一点儿眼光没有。
“那边那边。”李晴鸽指了指东北角，“材料对哲政。”
不用指唐心也听到了疯狂呐喊的声音。
“材料材料！进取荣耀！”
“哲政院！加油！哲政院！加油！”
或许是这位辅导员太帅的缘故，因而号召力一流，场边的啦啦队声音听起来完全是材料院一骑绝尘的水平。
——唐心觉得就是这个原因。
声声震耳的口号里，唐心仰着下巴搜寻，目光精准而快速地定位到了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人。
侧脸棱角分明，下颌线因为专注而更加清晰，清隽的眉眼，哪怕只是侧脸也让人心跳加速。
黑色短发下，细边银框眼镜微微闪了闪光，跟着场上的球员移动着视线。
这人，从高一那年的升旗仪式起，好像就有种奇怪的魔力。
目光黏上他，就再也放不开了。
唐心拉着文霏霏站在了陆隽乙身后，隔着三四排的人群，默默地看着他的后脑勺。
文霏霏笑着跟唐心咬耳朵，“有高中时候那味儿了。”
唐心笑笑，心神还在那只后脑勺上。趁着人多和地理优势，心安理得而仔细地打量着陆隽乙。
——那双球鞋她回头要买同款的。
可能是盯得久了，随着场上材料院投篮进球的一声欢呼，陆隽乙忽然回了头。
视线里就直直撞上了唐心那张莹白的小脸。
在秋风里吹得鼻头微微有些发红，一身毛茸茸的白衣，像只小兔子。微微抿着唇，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陆隽乙不知怎么的，唇角也跟着弯起来，点点头示意招呼，又回头看向球场。
唐心呼地松下气来，捏了捏文霏霏的手心，两个人对视着笑。
——懂你意思。
前面的人群逐渐有散去的，后排也有下课后新补上来的，唐心借着机会，一点点和文霏霏蹭到了前排。
陆隽乙正想着回头再看一眼，一转视线却发现身边就是那团白绒绒。
白绒绒笑了起来。
“嗨。”
陆隽乙扶了扶眼镜，到底说不出个“嗨”，只是笑笑，“店里不忙了？”
“不太忙了。”唐心吸吸鼻子，不太敢迎上他的视线，盯着球场上的激烈赛事，“有曹江凯和马洛飞呢，我就跟着晴鸽过来了。”
话音刚落，唐心才心虚地想起来，她不知道把李晴鸽扔在哪个角落了。
四下看看，发现李晴鸽和老虎卢松站在一起说着什么，唐心回头继续用心经营起和陆隽乙的对话，“几比几了？”
“平分。”陆隽乙看看时间，“这是最后一场，决胜局。”
“嗷。”唐心撩了撩头发，手中的触感并不顺滑，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的篮球打的好吗？”
唐心转移话题。
“还不错。”
陆隽乙笑笑，在这件事情上他并不过分自谦，“每周末都会打球。”
唐心又轻轻“嗯”一声。
其实她早知道。
和他的班一起的无数个体育课上，见识过他的风采。
想到这儿，唐心又带着点贪念悄悄抬眼瞄了一瞄。
老天。
侧脸为什么能这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