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鲁尔伯爵走出罗伊的书房，发现奥威尔伯爵正等在长廊里，想了想，走了过去：“勋爵这是在等我？”
奥威尔伯爵迎上去：“我有件事要跟您说。”
鲁尔伯爵不冷不热地道：“如果是关于税金的事，您最好还是跟陛下说。”
奥威尔伯爵知道他对自己方才的态度不满，觉得太不尊重君王，也不跟他在这事上纠结：“是关于那几个外城人。”
鲁尔伯爵有些意外：“外城人？”
“我问您，陛下最近有没有见过那个驭龙骑士营的外城人？叫什么来着，对了，费里曼。”
鲁尔伯爵不答反问：“这跟您要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领地上出现刚暴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他们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后来我派人调查，才发现他们是受了一个外城人的挑唆。”
鲁尔伯爵闻言有些不解：“那个外城人怎么知道税金的事？”
奥威尔伯爵听他提到税金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是其中一个贪污的管家的外甥喝醉酒说出去的，那个外城人听说了就借着这件事去勒索那个管家，那个管家不肯给钱，结果那人临时变卦，用这件事煽动了佃农和庄园里的雇佣工人，才产生了这次动乱。我派出去的人查到那个外城人就在驭龙骑士营中，是那个什么费里曼的手下。”
鲁尔伯爵沉吟片刻，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煽动您领地上的人？”
“这我可不知道，最好的情况就是勒索不成怀恨在心，最坏的情况嘛，他们当初应该就是这样从外城煽动那些下等人打进内城的，不会又动了什么心思吧？”
“这跟陛下有没有见过费里曼有什么关系？”
“刚才陛下说他要替驭龙骑士营筹钱，是不是那个什么费里曼鼓动的？”
鲁尔伯爵回忆了一下：“那人前一阵似乎来找过陛下，说是要给陛下看他新设计的武器，听说后来还当真用新武器打伤了一头龙。”
奥威尔伯爵听得眉头紧锁：“他一面煽动□□，一面又跟陛下要钱，这人要做什么？”
鲁尔伯爵不动声色地说：“钱是陛下用来建设驭龙骑士营的，跟他个人没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提醒勋爵一句，这个人不得不防。您平时在陛下身边，可要注意些，咱们的陛下太好说话了。”言下之意，别让罗伊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
“这件事我知道了，勋爵可以回去了。”
奥威尔伯爵见他反应冷淡，心中很是不悦，带着一肚子火气走了。
看着奥威尔伯爵的背影，鲁尔伯爵暗暗思忖他刚才的话。
那个外城人是真的以为偷税漏税的是管家吗？如果是这样，他们怎么会从那一个贪污的管家扯到别的庄园？如果他猜出有问题的是奥威尔伯爵却拿那几个管家开刀，那么这个人就比他们想象的可怕。
领主在自己的民众眼中不仅是权力的象征，还是受人崇敬的对象，如果直接点出是奥威尔伯爵的问题，以领主的威信，那些民众恐怕闹不到这种程度。但如果说是管家的问题，那些佃农和雇佣工人的顾忌就少了很多，煽动他们也容易很多。
能想明白这些的，绝不是个莽夫。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被水晶吊灯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让回荡在厅中的悠扬音乐也染上一层华丽的色彩。无数穿着华贵的男男女女聚集在厅中谈笑风生。
坎贝尔公爵走到鲁尔伯爵身边，低声问道：“他怎么来了？”
鲁尔伯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费里曼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墙边。鲁尔伯爵低声回答道：“陛下邀请了所有驭龙骑士。”
坎贝尔公爵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宫廷新年舞会，原本都是王室贵族出席，邀请驭龙骑士，是君主给他的勇士的殊荣。其实以往这并不是什么问题，那些驭龙骑士也都是出身高贵的贵族子弟，然而今年有个特例，那就是出身外城的费里曼。幸好剩下几个外城人没有什么功绩，还没册封骑士，否则宫廷舞会肯定被他们几个搅得乌烟瘴气。
乐声停止，厅中的人们安静下来，罗伊出现在门口。人群自动分开两边，在罗伊缓缓走过时依次向他行礼。罗伊身穿着一件红色镶嵌金丝的礼服，里面趁了一件雪白的褶皱衬衫，面带微笑地走到大厅尽头。
这已经不是贵族们今天第一次见到罗伊，早些时候他就在偏厅一一会见了参加新年舞会的贵族们。然而他出现在宴会厅时，所有人仍是眼前一亮。他太耀眼了。
然而他今年受到这么多关注还有个原因。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君王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这让这场舞会的意义变得微妙起来，所有人都关注着他们的陛下会请谁跳这新年的第一支舞。
这些大贵族虽然瞧不上君主的懦弱，却很在乎王后的殊荣会落到谁家。毕竟，这会让那个家族的地位变得特殊。如果王后不是从几大家族中选出，贵族的格局甚至可能出现微妙的变化。君王的婚姻注定是一场政治婚姻，所以从他的选择中可以琢磨出很多东西。
音乐声再次响起，罗伊从人群中走过，所有人都紧盯着他行进的方向，许多少女脸上的表情因为他的距离而出现微妙的变化，却因着贵族小姐的矜持而努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对于不了解罗伊的人来说，他真的是个太理想的伴侣。他身份高贵，举止优雅，性格温和，相貌出众。更何况，王室那些深情的故事，至今打动着无数人。让人觉得，罗伊很可能也像他的先人那样忠贞不二。
罗伊走到一个穿着水蓝色束腰长裙的少女面前，伸出手来：“希尔德小姐，我可以邀请您跳支舞吗？”
加登伯爵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罗伊选中的是他的女儿辛西娅·希尔德。辛西娅却没有露出惊喜的表情。事实上，从罗伊朝她的方向走过来时，她就开始紧张起来，并在心中默默祈祷，罗伊眼中看的不是她。
然而一切还是发生了，她下意识朝对面的人群看了一眼，缓缓抬起手，搭在了罗伊手上，轻声答道：“这是我的荣幸。”
两人滑入大厅中央，在众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中开始了新年的第一支舞。
罗伊是个很好的舞伴。他气质优雅，举止温柔，十分照顾与自己共舞的女士。如果说他有什么缺点，那就是他太过光彩照人，无论他如何低调收敛，都会让身边的人相形见绌。
然而辛西娅并没有完全被他夺走了光彩。这不仅是因为她的美貌，更是因为她身上有种出众的灵动和鲜活，是他们中规中矩的君王所不具有的。如果说他们的君主更像尊完美无瑕的雕塑，那辛西娅就是一个充满生命力的活生生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这支舞，宴会厅里，裙摆摇曳着，仿佛一朵朵盛开的鲜花，裙摆上镶嵌的水晶钻石，好像是花上晶莹的露水。
一曲结束，辛西娅向罗伊行礼想要退到宴会厅边缘，一个俊朗的年轻人突然走过来，向她伸出了手：“希尔德小姐，我有这个荣幸吗？”
不远处的坎贝尔公爵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邀请辛西娅的人正是他的幼子，阿兰·诺丁汉。
辛西娅犹豫了一下，看向罗伊。罗伊向她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辛西娅便将手交给了阿兰。
悬念已解，人们对君主的关注度降了下来，开始享受舞会。罗伊默默离开了宴会厅，然而他并没有进入偏厅休息，而是去了花园，融入了一片夜色当中。
没有人注意到君主的去向，除了费里曼。
费里曼对这种无聊的舞会没有兴趣，他纯粹是来看热闹的。这场舞会的用意早就传遍街头巷尾，他很好奇，罗伊到底会选谁作为他的舞伴。
这个舞伴，很可能是未来的王后。
罗伊握住辛西娅的手的那刻，费里曼心中的怒火被莫名其妙点燃了。宴会厅中央看上去极为般配的一对璧人，在他眼中怎么看怎么碍眼。他发现，不论是谁，站在罗伊身边都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费里曼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不仅想征服这个人，他想独占这个人。那是他的目标他的猎物，他不愿任何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