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往日繁华的内城此刻正呈现着一副凋零的景象。街道里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起义军,很多商铺酒店的门窗都被砸坏了,里面的东西被洗劫一空给,只留下一地狼藉。内城家家紧闭门户,对这些野蛮的入侵者避之唯恐不及。
诏令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对他们仁慈的君王歌功颂德,真正涉及这些起义军的内容很少。君王的使者将诏令颁布下去,起义军的头领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听完,深切地感受到了那些王公贵族的诡计多端。当然,分派钱粮这么简单的一个方法,就可以离间一众起义军,也是因为起义军本身意志就没有多坚定。这是一支依靠愤怒和绝望聚集起来的队伍,只要浇灭了他们的怒火,让他们看到一线希望,那些让他们聚集的力量就会瞬间消失,这支队伍也会分崩离析。
起义军头领在这份诏令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那些贵族这样分散他们的力量,或许是想逐个击破。特别是选择留在内城里进入那个什么骑士营的人,完全就是把自己送进了一个圈套。说不定对方正等着他们钻进去,一举击杀。
但他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正如君王所说,他们太缺乏作战经验了。要赢这些贵族,仅仅靠武力是不够的。如果内城一开始就全力压制起义军,他们甚至很可能没有打到王宫脚下的机会。他们也许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一个圈套,但是这个圈套的意义是什么?
他们到底是在请君入瓮,还是别有所图?
整件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不过么,那样才有意思。
那些人想让他们成为笼子里的困兽,却不想想他们自己也在这个笼子里。最后谁能杀死谁还不一定。
起义军头领有个很大的弱点,他天生喜欢危险的事物,越危险对他就越有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这个弱点,并且非常纵容自己。他天生就追求那样的刺激感,那让他感到无比愉悦。为什么要拒绝欢愉呢?
现在的这个游戏让他十分感兴趣,他想弄清楚游戏里每个人扮演的角色,特别是那个君主扮演的角色。
那个君王口口声声说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打败恶龙,此刻又遣散了起义军,这样言行不一,是一场阴谋,还是怕他们起势太快,威胁到他的王位?他跟那些贵族之间似乎关系微妙,又是因为什么?
起义军头领看向他的追随者,十分开明地说:“选择驭龙骑士营的站到我这边里,如果想选择银币和粮食,我也不会勉强。”
有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想了想,来到了他的身边,又有几个人陆陆续续站到了他的身旁,剩下的人都选择拿了粮食和银币回家了。
起义军头领看向宣召的人,问道:“喂,你刚刚说要进驭龙骑士营有测试,那是什么?”
宣召的人十分傲慢地说:“你们明天去报到就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走。
起义军头领呸的一声吐出嘴里叼着的稻草,骂了句娘。
第二天,君王提出想去看看驭龙骑士营的测试。历届君王对驭龙骑士营一向关怀有加,现任君王也不例外,因此贵族们并不觉得这个想法突兀,更何况,让陛下看看那些下等人有多不中用,打破一下他天真的幻想也好。一般的贵族子弟,都是要经过严格训练之后才会参加测试的,这帮下等人毫无基础,估计会丑态百出。
君王听说第二天就对他们进行测试时表示过惊讶,认为应该提前训练。然而贵族们说,这些人原本就已经有作战经验,不必浪费时间训练他们。君王不想与贵族们产生太多冲突,便认可了这个说法。
君王到达训练场时,起义军正与驭龙骑士营的人争执,君王看向鲁尔伯爵:“勋爵,发生什么事了?”
鲁尔伯爵一直陪在君王身边,也没弄明白状况,只好叫来骑士营的营长约翰·坎布里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坎布里奇营长向君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那几个外城的人听说测试失败就不能加入驭龙骑士营,就闹起来了。”
正说着,起义军头领看见君王来了,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如果想把我们打发走直说,用不着这么多拐弯抹角的手段。”
君王好声好气地解释:“驭龙骑士营的任务十分危险,因此入营必须经过严格的考核,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如果不能通过考核,将来如何在战场上面对恶龙?”
他这最后一句在别人听来不过是普普通通一句解释,但是起义军头领见过他另一幅面孔,总觉得这话带着几分激将的意思,不由冷笑一声:“那你在谈判的时候怎么不提?”
君王露出歉疚的表情:“很抱歉,是我疏忽了。”
鲁尔伯爵见君王被逼道歉,觉得十分不妥,介入两人的对话:“驭龙骑士营入营向来需要测试,申请入营的人都清楚,陛下只是一时没有想到外城的人不懂这些规矩而已。”
起义军头领听出鲁尔伯爵是在讽刺他们出身低微,不由皱起眉头。
君王不愿矛盾激化,接过话头:“如果今天测试太仓促,可以多给你们一些准备时间。”
起义军头领冷笑一声:“不用了,夜长梦多。如果你们根本没有想让我们通过,什么时候测试不一样?”
君王听出他的意图,正色道:“测试是有标准流程的,也有专门人员监督整个过程,这个你尽可以放心。我以王族的名誉向你保证测试的公正。”
起义军头领瞟了君王一眼,又扫了一眼周围怒目圆睁的贵族骑士,冷哼了一声:“那最好。你们的手段我可领教过了,本来说好到骑士营加官进爵,结果随便几个银币就打发了。”
君王听完没有辩解,诏书虽然是那些贵族的主意,他其实也早有预料。驭龙骑士营是精英军团,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起义军,所以他默许那些贵族用了些手段遣散一些人。
鲁尔伯爵不愿君王与这些人纠缠,欠了欠身,毕恭毕敬地道:“陛下,该入场了。”
君王入座时所有人已经等候在那里。贵族见到君王纷纷起身致敬,只有那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起义军百无聊赖地靠在墙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鲁尔伯爵皱了皱眉头,低声吩咐侍卫:“让那几个贫民给陛下行礼。”
“不用了。”君王的声音如往日一般低柔:“他们大概不懂规矩,不必计较。”
“陛下,您对这些贫民太过仁厚了。”鲁尔伯爵感叹道。
君王将目光投向那几个起义军,方才他的注意力都在起义军头领身上,这时才发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感到意外。那人脸上的刀疤他记得。
他不知道起义军头领怎么会收编一个与他有过节的人,而他又是怎么做到的。然而这件事,让他对这个人多了几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