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近日天冷，不能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吃饭，便把桌子搬到了正堂。
今日大家都回来，孙大娘做了好些菜，都是按着高柏的喜好做的。
南香见公子回来，原先在王家姐妹那受的气都抛在了脑后，忙里忙外的，只围着公子转。
王家姐妹在高柏面前，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气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唯诺诺地陪着笑，说些无关紧要客套话。
高柏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弥：“脚好些了吗？”
王弥点头：“过两日应该就可以下地了。”
高柏淡淡地说：“不着急，多养些时日。”
“公子，菜都上齐了。”孙大娘把鲫鱼汤端上桌说道。
“那就吃吧。”高柏拿起筷子。
周伯说：“楚先生今日不回来了吗？”
高柏脸色冷下去，说：“不管他，我们先吃。”
关小凡咳了两声，朝周伯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住嘴。
周伯立即领会其中意思，又朝孙大娘使了使眼色，孙大娘看懂了，朝周伯点点头。
“诶呦，你们看我这记性，锅上还有一个汤呢，等我一下，去去就回。”说完，孙大娘快步往厨房赶去。
看来公子和楚先生吵架了，公子今日回来，楚先生定是不会回来的，孙大娘要做的，便是准备些饭菜，给楚先生送到医馆去。
南香还在厨房收拾，孙大娘一见到她，便说：“南香快别收拾了，楚先生今日不回家，快把食盒拿过来，装些饭菜给楚先生送去。”
南香一听这话，不用问便知，定是公子与楚先生吵架了，一边拿食盒，一边问：“这次又是为何？”
“还能为什么？”孙大娘热水煮汤：“当初心血来潮非要成亲的是公子，如今，对新婚妻子不管不顾，天天往武馆跑的还是公子，阿弥生病这几天，公子连家都不回，以楚先生的性子，可不得吵架吗？”
南香装好饭菜，挎在手里，说：“我去送吧。”
孙大娘忙着煮汤，回头问她：“你不吃饭啦？”
南香说：“有王家人在，我没胃口吃。”
孙大娘叹了口气：“那我给你留点菜，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知道了。”南香拿了披风，特意走的后门，没让大家看到。
菜已上齐，孙大娘也不上桌，正要离开时，周伯叫住她：“要吃饭了，你还去哪？”
孙大娘看了看王家姐妹，笑道：“厨房里还有些活儿，你们先吃吧。”
“吃完再去做。”关小凡拿着筷子，问：“南香呢？再不来，菜就冷了。”
“南香给楚先生送饭去了。”孙大娘站在桌边，不肯坐下。
关小凡“啧”了一声：“你和南香今日是怎么了？吃个饭这般扭捏，可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武馆的事你们最清楚，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怎么这次倒闹脾气了？”
话音落，王家姐妹互相看了看对方，心虚地不敢出声。
“没有……”孙大娘讪讪笑道，不能在公子吃饭的时候说些不高兴的，扫了大家的兴。
“那就坐下来吃饭。”关小凡正色道。
王弥也说：“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孙大娘这才应答下来，拿了碗筷上桌坐着。
王弥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倒是关小凡和周伯看出些意思来。
今日孙大娘和南香都不愿上桌一起吃饭，定是心里有气，刚刚阿弥一开口，孙大娘便又上桌坐了，很难不让人怀疑，孙大娘和南香心里的气，是从王弥那儿来的。
一顿饭吃下来，高柏似乎兴致不高，只偶尔替王弥夹几块肉，王家姐妹问什么，他冷淡地答两句，并不愿意多说什么。
王家姐妹见他态度冷淡，脸色阴鸷，原本想要质问的话，根本不敢开口。
吃完饭，天色不早了，王家一行人便起身道别。
高柏在一旁看着，并不出声。
倒是周伯出声挽留：“天色已晚，现在回去，恐怕不太安全，不如就在这留宿一晚，明早起来再回去。”
王大娘有留下之意，但看了看高柏的脸色，便说：“就不留了，家里事多，还等着回去做呢，改日有时间再来。”
周伯不再挽留，随便客套了几句，将要送人出去时，小冬琴突然闹起来。
小冬琴抱着王弥的腿不撒手：“我不回去，我要在大姑姑家多待几天1
王大娘冷着脸，企图把她揪过来：“大姑姑还生着病呢，她怎么照顾你？等她病好了你再来。”
“不要嘛。”小冬琴嘟着嘴：“我已经是大人了！我可以照顾自己，也可以照顾大姑姑，大姑姑，我不想回去，我想在你家祝”
王弥见她胳膊露出来的几道红印子，肯定是大哥又打她了，她才不肯回去。
王弥心疼，看了看高柏，高柏依然面无表情。
“那就留下来吧。”周伯笑道：“阿弥卧病在床，有人在身边陪着说说话解解闷，也是好的，您说对吧，公子？”
高柏盯着小冬琴，淡淡“嗯”了一声。
于是，小冬琴就这么留在了高家。
王家的人前脚刚走，南香后脚就回来了。
关小凡眼尖，第一个看到她，把她拽到角落，问：“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孙大娘吃饭的时候都不对劲。”
南香一脸倦容：“还能是什么？”
关小凡试探着问：“难不成是阿弥……”
“你想哪儿去了？”南香不耐烦地打断他：“是阿弥的两个妹妹，你知道她们今天怎么说我吗……”
南香把今日受的委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说完，两人已到了厨房，关小凡忙给她拿碗添菜：“南香你放心，哥哥定会给你出了这口气，一个铁匠的媳妇，一个村长的儿媳，在我关小凡这也不算什么！你快吃饭，可别饿坏了身体。”
“自进了高家，公子都不曾让我受这般气，她们怎么能这样说我？”南香越说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阿弥她也是不争气，被自己两个妹妹这般骑在头上，竟也忍得了？”
关小凡揉了揉她的头，温柔地笑道：“毕竟是她亲妹妹，哪里会计较这些？”
南香哼了一声：“若是我有这样的妹妹，定要狠狠收拾她，教她怕我才行。”
关小凡叹了口气，想想自己也是被南香骑在头上的哥哥，语重心长地说道：“若你真有了弟弟妹妹，就不会这样想……”
“不会想什么？”高柏不知何时来的厨房，突然出声，把南香兄妹俩着实吓了一跳。
“公子您怎么来了？”南香放下筷子站起来。
高柏走过来坐下：“你吃你的，我只问一个问题。”
南香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向高柏。
“我不在这几日，家里可有人来过？”高柏问。
南香认真想了一回，摇头道：“没有。”
高柏面色清冷：“从今天开始，把家里的门锁好，不论是谁敲门，都别让他进来。”
“这是为何？”南香皱着眉头，看向关小凡：“可是武馆出什么事了？”
关小凡揉揉她的头，笑道：“和武馆没关系，是师兄惹了点麻烦。”
“公子怎么了？”南香紧张起来。
“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关小凡安慰她：“师兄只是担心，那人恐怕会来家里叨扰，所以让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开门。”
南香点头：“嗯，我知道了。”
高柏静静看着她。
“受委屈了？”高柏问。
南香摇头，挤出一个微笑：“没有。”
高柏见她这样，忍不住勾唇：“这次我们去崇州，带了些丝绸和胭脂回来，都是西域进贡的上品，改天去武馆挑些喜欢的，这段时间照顾阿弥，辛苦你了。”
崇州在千水镇隔壁，来回最多两天的路程，也不算远。
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胭脂丝绸的，况且还是西域进贡的上品。
“嗯，谢谢公子1南香一见公子笑，所有的不满和委屈都抛之脑后，笑意直达眼底：“照顾阿弥是我应该做的，不辛苦。”
高柏敛起笑意，说起正事：“从今日起，我每天都会回来，明天给我爹送饭时，你告诉他，若他执意不回家，我就派人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出来，给他送过去，让他以后都住在医馆吧。”
南香面露难色：“公子这是为何？楚先生若是听了这番话，定要生气的。”
高柏淡声说道：“他生了那么多年的气，不差这一次。”
南香没说话，朝关小凡使眼色。
关小凡无奈地两手一摊，什么话也没说。
高柏一走，南香抓住关小凡问：“刚刚你为何不说话？依楚先生的性子，定是不会回来住的，若真搬出去了，楚先生以后恐怕就再也不回来了。”
关小凡拍拍她的头，笑道：“你放心吧，师兄他心里有数，你照做就是。”
南香轻哼一声：“看你们的样子，定是有事瞒着我的，还要让我去做这个恶人，我不去1
“好好好，你不愿意去，我去就是，别生气了，快把饭吃完……”
高柏离开厨房，刚到内院，远远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瘸一拐地走着。
大的那个走得吃力，小的那个扶得吃力，高柏立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两人消失在转角处，他才收回目光，往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