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事发
时芊芊呆愣住, 脸上里闪过惊疑，含住了豆腐，扭捏的用袖子遮着鼻子以下, 轻轻咀嚼。
看不出, 裴扬一个古人比现代人还开放, 竟然大庭广众之下, 喂她吃豆腐。
想到这些, 小姑娘左右四顾，看见几个侍卫惊得目瞪口呆的眼, 羞涩起身, 膝盖在桌脚重重撞了一下，丢下一句我去厨房，扭身便走。
一头撞在了一个衙役打扮的人身上。
包捕头止住脚，大喜：“可算找到你了，跟我走一趟。”
说完捉住她的手反剪到身后, 推着她往外走。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饭厅里还沉浸在裴扬喂时芊芊吃豆腐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上。
裴扬上一刻手背青筋毕露, 暗懊恼自己像兔子一样乱发神经，不受控制。
下一刻视线落在不请自来的包捕头身上, 锐利的目光紧盯时芊芊被制的手腕，满腔的懊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包捕头这是何意？”
包捕头诧异朝身边的孙老管家挑眉，侯爷今日有些不一样啊？变得多管闲事。
陪笑道：“城外丁家村发生了投毒案，苦主状告时芊芊提供毒物, 甄大人命我来带她去审问一番。”
裴扬冷哼：“既然没确定她是主犯，就这样缚着她的手，是不是不太合适。”
这话一出，饭厅里顿时惊掉一地下巴, 什么时候，他们主上会为镇北军以外的人出头？
包捕头诧异不已，眼光不动声色的扫过时芊芊那莹白带粉的脸，又扫回裴扬身上，漏出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英雄爱美人嘛。
他是在外头混的人，圆润滑溜，最会察人眼色。
急忙忙松开时芊芊，拱手赔不是，客客气气请她走一趟。
时芊芊听到投毒，回想丁氏若有所思的眼神，心不住往下沉。
她给丁氏的蘑菇，是生吃都不会有事情的，出了这样的岔子，外面的民众听风便是雨，认为她家的蘑菇吃坏了人，这店不用开了。
现在她不是一个铺子，而是七十个，几百人的生计
，像座大山一样，沉甸甸压在她的肩头。
只有请甄大人不要公开审理，等案情水落石出，再作计较。
她与甄大人并无交情，这事情还得落在裴扬头上。
时芊芊走到裴扬面前，径直捉住他的手：“侯爷，借一步说话。”扯着他走到墙边的角落。
她能听到身后比起起伏的吸气声，现在顾不得那么多，眼里带着祈求，一张润泽的粉唇凑在裴扬耳边述说：“请侯爷帮我一帮，……”
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
裴扬微微侧头倾听，垂着的眸不晓得想着什么，从她这个角度仰望过去，他完美的侧颜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改变。
时芊芊心里没底，这是帮还是不帮？一双雾蒙蒙的大眼，不安地眨个不停。
裴扬表面在仔细听她解释，其实他的心神，完全沉侵在她拉着他的手，耳边她说话气息带来的湿热。
她竟然光明正大，当着全府的面这样和他拉拉扯扯，是不是意味着，她想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男人。
他很惆怅，想起自己未了的心愿，想起那些逝去的百姓，怜惜的看了她一眼，既然不能给她承诺，在这些小事上，为她周全一二。
些微点点头，淡淡吩咐一句：“既然投毒案子，有可能是北戎奸细，小心为妙，我也去看看。”
包捕头呆若木鸡，裴扬一句话便把案子扯上北戎，那只能私下审理。
他当这个捕头足足有七八年，从不见裴扬身边有什么莺莺燕燕。深深看了一眼并肩走在前面的两人，暗道回去提醒自家大人一声。
&
时隔一夜，她再次回到了丁家村，甄至彬坐在正房上首，两旁衙役侧立。
下侧站着焦急的花婆子。
丁氏跪在地上，抬眼望见她来，对她投去歉意的一瞥。
东间房门大开，可以看见雕花木床上，躺着个俊儒的男子，孙老大夫正在给他施针。
一旁站着个和他三分相似的妇人，捂着帕子嚎个不停，想必就是秦世嵋和他姐姐秦氏。
甄至彬望见一同来的裴扬，愣了一
下，起身相迎，裴扬低声和他说了几句，两人一起坐在了上首。
包捕头摸到甄大人身后站好，轻轻耳语了几句。甄至彬不动声色扫过时芊芊，而后朗声问道：“你送了蘑菇给丁氏。”
时芊芊回禀是。
甄至彬：“蘑菇可有毒？”
时芊芊：“禀告大人，我送给丁姐姐的是青头菌，生吃都无碍的。”
甄至彬挥挥手，让她到一边站立。
里间的秦氏不乐意了，跑出来跪着地上喊冤枉，指责道：“大人，丁氏谋杀亲夫，就是她提供的毒物，还请大人捉拿凶手。”
丁氏泪珠大颗大颗的滚下来：“大人，秦世嵋要我自甘为妾，他另娶她人。
闹了这些时日，我也累了，同意和离，他今日又改了主意，说对不起我，非要做饭与我赔罪。
我从城里带回来的蘑菇在厨房，他自己煮的，与我何干。”
甄至彬眼里清明一片：“可有剩下的蘑菇？”
“都被他吃完了。”
这当头，里面施针结束，孙老大夫往后让了让，秦世嵋呕了两下，哗啦吐了一地。
霎时间，一股酸臭充斥着众人的鼻尖。
秦氏望着弟弟满身的狼藉，气不打一出来，喝道：“丁氏，还不去收拾，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弟弟受罪！”
丁菊冷哼一声：“秦世珊，你莫是昏了头，我与你弟弟和离，我凭什么还要给她做丫头。”
秦世珊骂道：“你个黑心烂肝的东西，我弟弟功名在身之人，不嫌弃你一个种花女，娶你为妻。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这么多年你没为我秦家诞下一儿半女，我弟弟良善，把你降作妾，你还不知足。
我倒要看看，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你还能嫁谁，我这便叫他休了你！”
如今弟弟转醒，她心放下了肚，恢复往日的跋扈。
顺手扯了块布巾给秦世嵋擦嘴，扶起他欲出来。
秦世嵋眼神迷茫，笑嘻嘻的看着她：“阿姐，你来了！是不是没钱用了，等着，
我这就去找那个丑八怪要来给你。”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去看丁菊，只见她脸色苍白，不敢置信。
秦氏一瞬间的尴尬，拍了他一下：“弟弟胡说什么，走，我们去写休书。”
她这一拍，秦世嵋没站稳，哐当跌倒在地，身上染了一地的污渍，在污渍里打了两个滚，爬起来，扑向秦氏。
秦氏躲避不及，退无可退，脸色变了几变，终是扶着他出来外间。
一向温润的甄至彬眼里闪过淡淡的不耐烦：“秦世嵋不是好好的么，何来谋杀？”
打算收队回家。
这个秦氏去府衙敲鼓明冤，说出了人命，他点齐了人手便来，看了这么一出丑剧。
孙老大夫站得远远的，指着秦世嵋身上的污渍道：“大人，这人确实中了毒。
这个黑色蘑菇叫做见手青，我在时家见过，没做熟，吃的人轻者神智恍惚不清，重者暴毙。”
秦氏丢开秦世嵋，扑上去欲打时芊芊：“你这个恶毒的奸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时芊芊愕然，吓得连连后退，她明明只给了丁氏青头菌的呀。
包捕头看了一眼裴扬，见他手臂紧绷，就要出手，吓得跳了出来，一棍按在秦氏的腹部，将她隔开：“是非曲直自有大人判断，公堂之上，由不得你撒泼。”
秦氏恨恨退到一边。
丁氏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大人，实不相瞒，因我家卖花与时家有了来往，秦世嵋忘恩负义，寻了个能让他中举的相好做妻，我，我一时想不开，得时家妹妹劝导，是以打算和离。
为了哄我开怀，时家妹妹昨日做了一桌子菜与我吃，那见手青味道极好，可惜她甚是谨慎，说这个菌子若没炒熟，吃了会生病，没有送我。
我趁她不在，悄悄折回来摸了几朵藏在篮子中，本来打算与母亲做了明日吃的。
那个秦世嵋见我提着篮子回来，说与我商量和离一事，我便信了他，进了门。
他低声下去道歉，主动做饭端茶，要我为他想想，说我
此时和离，众人都会嚼舌头，道他抛弃糟糠之妻。
让我先为妾，等他取得了举人功名，便把我升为妻。
大人，此人心机深沉，我多年来无孕，就是他自己偷偷给我下紫茄花，哄得我一心一意支持他读书取功名。
这样的人完全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我看他丑恶的嘴脸，哪里还能吃得下。”
对于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甄至彬没兴趣，听得心烦。他主要是想知道，哪个良人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帮秦世嵋弄到功名。
等她絮絮叨叨，反反复复说了许多，没得到其他的信息，直接问道：“他想娶谁？”
“怡红楼的罗拂娘子。”
甄至彬和裴扬对望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怀疑：一个欢场上的娘子，竟然有如此大的能力？
甄至彬示意，包捕头带人骑马离开。
这当头，地下的秦世嵋指着屋顶，凄厉尖叫起来：“诶，岳父你不是病死了么，怎么会在这？
你走开，不管我的事！”
此话一出，人人变色，一般不管我的事，都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