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35]
蔚颜怎么着都没想到, 自个居然还能接到程满的语音电话。
那会她正帮着长岛忙完第一环节的拍摄，小姐姐带着朋友，刚坐下来整理妆发, 她抱着笔电递过去，准备带人看看新鲜出炉的照片——
就听见放在自己腰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紧接着, 响起微信语音通话叮叮咚咚的熟悉提示音。
她有些茫然的摸出手机, 扫了眼屏幕。
在看见名字和头像的那一刻，心中涌起一大片惊涛骇浪。
蔚颜：“！！！”
她手忙脚乱地放下笔电，跟小姐姐们打了个招呼，走去旁边，抱着手机深呼了一口气。
蔚颜对于接程满语音电话这件事，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音量键开得挺大，叮叮当当的。即使挑了个角落, 长岛也被这动静吸引，侧目看过来, 掏了掏耳朵非常冷漠地谴责她：“吵到我了——你到底接不接？”
蔚颜偏过头, 抓了抓头发。
想说点什么, 却又不知道给自己辩解点什么好。
——总不能说, “我爱豆给我打电话了我得斟酌一下要怎么接”吧。
况且这人是谁。
长岛还认识。
纠结一番，蔚颜还是选择默默闭上了嘴。
她盯着屏幕那两个大字又看了会, 深吸口气，滑下通话键。
小姑娘猫在一栋建筑的背面，心跳如雷，努力装作不被发现异样的清了下嗓子，轻声说了句：“……喂？”
第一秒传入她耳畔的。
是程满的呼吸声。
“在做什么？”他问。
蔚颜看了眼还在忙碌的长岛他们，告诉他：“今天工作室出外景，我和长岛在隔壁省拍摄, 学习点新的东西。”
电话对面很低地“嗯”了一声
直觉告诉蔚颜——
程满打这通电话，必然是有什么事的。但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又不像是好结果……最近能被称得上大事件的，也就只有《blaze101》的选秀面试结果了吧？
心脏稍稍捏紧。
蔚颜有点紧张兮兮的开口，“……是，是面试结果出来了吗？”
“嗯。”
程满顿了会，“你也知道了？”
蔚颜老实告诉他：“二十分钟前宋子欣跟我说过，但只说了看到有人提结果出炉，没说具体的结果是什么。”
想了想，她又小声追问：“……我可以问问结果吗？”
小姑娘声音轻轻柔柔的。
像柔软而轻薄的羽毛扫过少年耳畔，席卷而来，裹挟着不可言状的情绪一扫而空。
程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我过了。”
蔚颜倏地睁大眼睛，紧张扑腾快到嗓子眼的心，因为这句话又压了回去。
宋子欣说得没错。
他真的过了。
小姑娘有点激动地捏紧了手里的电话，抑制住了自己想要“啊啊啊啊”的冲动，真挚祝贺道：“恭喜！！”
“嗯。”
按理说是很开心的事情。
程满的反应却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强烈。
蔚颜怔了一下，想起来——这场面试井不是程满单枪匹马的出征，而是和他的队友一起去的。
难道……
有个预感在她心中逐渐成形，高兴之余，蔚颜也迅速冷静下来，试探着问他：“其他人呢？他们的结果怎么样。”
程满缄默了会。
“其他三个人过了，有一个没过。”
蔚颜低低“啊”了一声。
……明明是一起出发面试，平时也一起训练无话不说的关系。无论这剩下的一个人是谁，想必心里的滋味都不会好受。
与此同时，蔚颜的手机通知栏跳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是宋子欣发来的。
她迅速扫了一眼，发现是面试通过的部分名单。
程满的名字俨然在列，她第一眼就看见。
而其他的三个人……
蔚颜从上到下，认真地看过了一遍，分别找到了温自明、蒲言、和阮钧的名字。
——没有林九祯的。
她微微愣了一下，不死心地看了第二遍，在真的确认无误后，抿了抿唇。
本来，蔚颜还抱着林九祯的名字兴许是在另一半的名单里的想法。但下一秒，程满同她确认了这个消息。
少年压低了声线，话语中夹杂着若有若无地叹息——蔚颜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有这种情绪的时候，明明隔着屏幕隔着很远的距离，但失落与难受包裹着那点不知如何开口的话语，令她的心也跟着沉寂下来。
明明都是抱着大家一起努力、一起上节目的念头，结果最后却落得掉选——
丧失了一个好的机遇的同时，也很难说是由第三方印证，自己与队友的实力，已经在不知道的时候，拉开了巨大的差距与鸿沟。
无论是当事人林九祯还是像程满这样朝夕相处的队友，这都不是他们愿意看见的结果。
蔚颜抿了下唇，“林九祯他……也知道这个结果了吗？”
程满告诉她，他刚在走廊接完经纪人电话，还没进去和他们说具体情况。
这种情况，由程满来直接通知，其实不太合适。
她萌生出点这个念头，但是转而又觉得，男生之前的情谊比较起女生，其实更为直接一些。
不用多说什么，也许只是简单的说说话，揽着肩膀沉默地拍两下，又或是敞开心扉的聊一聊——也许事情的发展都不会变得太坏。
她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开口给程满出主意。
“……你跟他说，别太难过。”
小姑娘不太会安慰人，这会在脑海里搜索了点词汇，磕磕绊绊地开始替林九祯展望美好的未来——
“他是组合里最小的，后面一定还有更好的机遇在等着他……你想啊，blaze101节目不一定也只办一季，一共九个出道位，要是你们五个人占一半，其他公司铁定会气死。让林九祯好好练习一年，蓄势待发，下一季的blaze他一定c位出道！”
听到她胡言乱语在讲一些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实现的东西，好像那些很苦涩的，郁结在心底的情绪，从这一刻烟消云散。
程满倚靠着墙壁，勾着唇角，很轻地笑了声。
“……不管怎么说，请他相信，任何等待都是值得的。”
蔚颜很正儿八经地加了一句结尾的话，听见对面好半天没声，有点迟疑地补充了句，“你有在听吗？”
程满：“在听。”
那就好。
蔚颜隐隐松了口气，没一会，想到什么，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我们赌约还是生效的。”
“嗯？”
“——等我从隔壁省回来请你们吃饭。”
程满也跟着想起来点什么。
他说了句“好”，在电话挂断的那刻后，转过身，远远地隔着走廊拐角处，看了眼练习室。
全黑色的背景墙，侧边一整面科技感的流动灯带。里面传来他们新歌的声音，夹杂着闹闹腾腾地说话，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凑在一起，商讨各类舞蹈动作。
刚好，温自明外出买咖啡回来。
他的手里提了四杯冰美式和一杯拿铁，这会肩膀轻轻碰了下面前正在发呆不知道看什么的少年——
程满回过神来。
“看什么？”温自明问。
程满收回视线：“没什么。”
说完，他提起刚刚经纪人打电话过来的那个话题，“面试结果出来了。”
对面这人明显神情也慌乱了几秒，绷着神经问他：“结果怎么样？”
程满将自己刚刚知道的复述了一遍。
不出他所料。
温自明在听到结果的那一刻，明显也跟刚接到电话的程满似的，一下沉默了会。
“走吧。”
温自明说，“总得告诉他。”
-
蔚颜从隔壁省回来，是一天后的事情。
他们在那边过了个夜，第二天去了当地很著名的景点拍照取景，本来小姐姐还想多招待他们一天，说不处理工作，好好玩玩。长岛没什么意见，等她回答。蔚颜有点私心急于回去见见程满他们，便提出自己先走。
最后一来二去，长岛他们也没留下来，跟着她一起回了d市。
当天下午五点的飞机。
抵达d市，刚好七点二十分。
蔚颜打开手机，发现李嫂发了一连串语音过来。
她手里抱着单反，取完行李，一直没腾出手来看手机。这会走出机场，小姑娘站在出口处稍稍停顿了会，点下语音转文字的按钮。
光是第一条消息，就看得蔚颜眼皮子一跳——
[李嫂：小姐，家里出大事了。]
她本想再看看李嫂后面说了什么，长岛这会跟工作室的人碰了面，小渝开了车过来接他们，男人叫了她名字，招呼她赶紧上车。
蔚颜只得暂时收起惊愕，拖着行李箱，一溜烟地小跑过去。
行李塞进后备箱。
她爬上副驾驶位置，拉好安全带。
小渝扫了眼她就觉得蔚颜状态不对劲，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出差回来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
蔚颜这会从包里翻了蓝牙耳机出来，塞进一侧耳朵里，神情有些焦急，“李嫂跟我发了消息，我先听一下，等会和你说。”
小渝是知道蔚颜家里情况的。
她爸蔚晋然整天忙于工作，家里除了个弟弟之外，平时最经常打交道胜似亲人的，就是一直照顾她的李嫂和赵叔。
看这状态，像是真出了急事。
小渝知趣地没再打岔，扫了眼后视镜，发现长岛手臂撑着下巴，视线也盯着着蔚颜的那个方向……
她轻轻“啧”了一声，打了方向盘往工作室的方向驶去。
车子匀速开回城区方向，隔了一会，蔚颜也终于有点弄懂，李嫂发这个消息给她的主要内容。
对方一共发了四条消息。
除了第一条外，二三条的言论因为急迫，意思方面，蔚颜都没太懂，大概就是蔚晋然今天回来发了一通脾气，刚开始李嫂还以为是生意上出现了问题，后来过去送水，听见电话对面是蔚也的名字。
最后一条消息，是隔了半个小时发来的。
按理说，蔚也应该在学校呆着。
结果半个小时后，李嫂看见蔚晋然不知道把人从哪儿带回来了，面色铁青，且一回来结结实实地给了人一巴掌。
蔚也垂着眼睛，也没反抗，由着蔚晋然说话。
“小颜小姐，您快回来吧。”
李嫂说，“我也没听清究竟是因为什么生的气，总之您看到消息早些回来，蔚总这次发脾气，我看真的不像是开玩笑的。”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蔚颜皱了皱鼻子。
这几条语音听起来，她不仅没能打消疑惑，对蔚也的担忧反倒更多了。
蔚晋然这个人，平时好说话的时候脾气不错。可手底下毕竟掌管着一个公司的营生，一旦做了什么事情触及到他底线，翻脸程度与手段，也绝非常人可比。
她不敢想象蔚也做了什么，竟然能让蔚晋然发这么大火。
小姑娘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她看了眼最后一次发消息的时间，估算了下距离，给李嫂打了句回复：[我大概四十分钟后到家，不管发生什么事，请您先帮忙劝一劝。]
李嫂回复的很快：[我知道，您放心。]
发完消息，蔚颜收起手机。
长岛注意到那声叹息，瞥了她一眼，“出什么事了？”
蔚颜摇了摇头。
“具体什么原因还不知道呢，反正就是家里的事。”她想起什么，转过头同长岛请假，“对啦——等会我就不去工作室了行吗？我想先回家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去呗。”
长岛挑了下眉，“家里出事，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蔚颜弯着眼睛说了句“谢谢”。
但进城区后，她家和工作室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蔚颜不太想浪费他们的时间，便对小渝说道：“等会进城区，你直接找个路口把我放下来吧。”
小渝：“你打车回去？”
蔚颜：“嗯嗯。”
她对此没什么意见，直接说了句“好”。
倒是后排长岛听到这话，头也没抬地说了句：“离得也不远，送送吧。”
蔚颜睁圆眼睛：“我打……”
“打车也可以”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身边小渝就迅速接上了话茬。
她翻了个白眼：“敢情不是你开车。”
男人抬起眼，指了指膝上放着的笔电，表情似笑非笑，“要是你来修片，我开也可以。”
“……”
小渝迅速闭嘴：“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