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30]
街边周围商铺亮起灯。
城市车水马龙的喧嚣夹杂着晚风, 一齐吹拂过来。
程满就这么站在她身侧，身上那件宽宽大大的黑白拼色运动外套，在夜色之下完全盖住他的身形。只有少年很轻薄的呼吸声在她耳畔响起, 带着点令人熟悉和安心的感觉。
蔚颜恍惚了一瞬。
她很快回过神来——心脏的跳动依旧没有停下，仿佛
要陷进这夜色之中, 跟着汽笛与行人的步伐匆匆地融为一体。
也陷进他的眼眸里。
无论理由真假。
似乎在这一刻, 都无需去问太多。
蔚颜轻轻应了一声“嗯”，没再犹豫地在屏幕上按下“呼叫快车”的按钮。
手机很快跳出呼叫页面。
没过几秒，附近的司机师傅接了单。
她小声给程满报了句车牌号和距离地点，暂时收起手机，努力让自己注意力不集中向程满那里，随便看看周围街道的商铺，朝来往车辆的方向张望着。
过了会。
身后的街内传来说话声音——
是两个女孩子的声音。
“你今天拍到了谁？”
“不多, 我下午才来，稍微有点知名度的也就ing那几个吧。越动娱乐的人也来了, 但是我觉得他们没什么潜力。”
“我也是。这一届, 我还是比较看好程满。”
“那当然。也不看看人家长的多帅……”
程满的名字突然跃入耳畔, 蔚颜几乎是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的做出了动作——
她怕对方认出程满。
蔚颜踮起脚尖, 想也没想，想去够程满的帽子。
这一切来得太过于突然，蔚颜动作太急，第一遍没够到，手臂落下来的时候，指尖无意中滑过他的脸庞。像是有电流呲拉一下涌过，碰触的那一小块皮肤跟着燃烧起来。
程满垂着眼睛看她, 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直没动。
蔚颜下意识地蜷缩了下手指，轻声说了句“抱歉”，再抬手时，脚尖努力垫高了些。程满似乎也知晓了她的想法，俯身低下了脑袋。
她拉过他帽檐，压得更低。
低到几乎遮住程满的半张脸庞。
有光透过树梢，帽檐在少年的鼻梁处落下一片阴影，带着冷光，给程满周身的氛围又添了几分清冷。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蔚颜抬眼看他。
他们站着的地方靠近一片树荫，周围的灯光不是很亮。夜色之下不仔细打量的话……应该看不出来吧？
她抱着点侥幸的心理想着。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更为清晰的说话声。蔚颜回头一看，那两个女生刚好走出街口。
好巧不巧。
其中一位，刚好先前与蔚颜搭过话。
对方盯着蔚颜看了几秒，认出她是谁，再次和她打招呼道：“你也刚走啊，在等车吗？”
她点头，“嗯”了一声。
蔚颜步伐往前挪了挪，试图靠自己吸引对方全部的注意力，将程满护在身后。
帽檐遮住他的视线。
程满只能看见蔚颜的步子往他身前挪了挪。
明明自个纤瘦无比，个头比他还矮一截，却想着走到前面来保护他……
似乎被这种行为取悦到。
程满微微勾起唇角，目光在她披散在身后的发梢落定，又看见她垂在身侧，悄悄扯着衣角的手指。
蔚颜有个习惯。
她一碰到什么紧张的事情，就会扯衣角，指腹反复摩挲着同一块地方的布料——像是这样做，能给她安全感似的。
这会，她正扒拉着衣服，思绪在“认出程满”和“不认出程满”之间反复跳跃。
对面女生听见她的回答，似乎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你就是为拍程满来的，他们也才离开没一会。现在等车，再正常不过了。”
蔚颜干巴巴地笑道：“是啊。”
“真好。这种一开始就有一定关注度的，比较容易通过面试。”女生自言自语般说了这么一句，视线移到蔚颜身后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上。
对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旁边是你男朋友？”
蔚颜：“……”
听到这三个字，她的心猛地一跳。
蔚颜偷偷看了眼程满。
少年依旧站在她身侧，从表情来看——听见这句后没什么变化。
她纠结地拧了下眉，心突突突跳得飞快，在要不要答应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万一拒绝可能会暴露之间犹豫不决。
万一说不是……
对方起疑心怎么办？
可要是答应——程满万一生气呢？
蔚颜脑袋里嗡嗡的，暂时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好顺着对面的话，点头道：“嗯。”
她勉强地挤出了个笑容。
看起来却比哭还僵硬。
可女生的视线还停留在他们身上。对面似乎有意多观察程满……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蔚颜来不及思考更多。
她垂在身侧、一直捏紧衣角的手指放开衣服，弯着蜷缩了一下。
蔚颜缓缓伸出手。
当着对面两个人的面，抓住程满的。
少年的手刚好被外套的袖子挡住半截，露在外面的手指略微带着点冰凉。
她探过来触碰到他手背的一瞬，程满已经率先一步覆上她的指尖，轻轻地反握住她的。
“……”
在这么一瞬间，蔚颜睁圆眼睛，失语了几秒。
因为帽子遮挡的原因，她看不见程满的表情。
小姑娘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似乎要融化在这晚风里。有一根绷紧了很久的弦悄无声息地断裂。
她牵他手。
他反过来牵了她。
此时此刻，两人十指紧扣，他的手握住她的……
胸腔里的跳动重新活跃起来。
心里的呐喊已经快穿破自个耳膜。
蔚颜转过身，不敢再去看程满的眼睛，只能凭借本能地微微举起手，看向着对面，弯起眼睛道：“他来接我。”
“真好啊。”
对面女生收回视线，抱紧自己同伴的手臂，唉声叹息道：“自从追星后，我找男朋友的眼光都变高了。世界上哪有比自己喜欢的偶像更完美的人呢？”
同伴轻声安慰她：“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两人走向另一个方向的街道。
见她们没怀疑什么，蔚颜的心慢慢地落下来。
等回过神时，她发现她和程满的手还牵着。
少年手指修长，指甲前端修剪成了很短的弧状。明明触碰到的温度比这季节还要更低一些，却让蔚颜被握住的皮肤区域莫名整个发烫起来。
蔚颜猛地松开手，别过眼去看向别的方向。
巧的是，对面开过来一辆车。
熟悉的车牌号与记忆相对应上。
蔚颜指了指那个方向，小声说了句“车到了”，没再去看程满，心虚地往车子所停地点走去。
程满顿了一下，抬腿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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