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讨厌我这样吗？
黄医生帮他准备了一些应急的抑制剂，嘱咐了几句，便退出了观察室。
尹寒耐着性子在床前坐下，哄着易感期哼哼唧唧的沈乐天睡觉。
小小的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关了换气扇，观察室里很快暖和起来。
尹寒一夜未眠的倦意被暖意勾了出来，还没等沈乐天睡着，他就先趴在床沿上睡了过去。
在梦里，尹寒感到自己被一团暖烘烘的甜味包裹着。
有点像奶油，但又不完全一样，像是电影院卖的爆米花味，又似乎比那个更……管饱？
为什么是管饱？尹寒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场景，吓得一激灵。
时间估计已经到了午后，虽然拉了窗帘，小观察室里还是被映得亮堂堂的，所以也能让他看清楚——
自己正身处唯一的病床上，鸠占鹊巢地盖着人家的被子，搂着人家的腰，埋着人家的胸。
枕头上、被子上、沈乐天的病号服上，甚至他自己身上，全都沾着那股甜丝丝的信息素味儿。
但这次他就没打喷嚏，还觉得挺好闻的。
看来似乎只有新鲜的信息素会让他过敏……或许是有什么挥发性的致敏因子。
尹寒不懂这些。他只是觉得这个场景太像是一起过夜的情侣早晨醒来的样子，这让他感到有些尴尬。
沈乐天倒不尴尬，还温和地注视着他：“醒了？”
“嗯。”尹寒低头躲开目光，默默放开搂着对方的手，身体往外错了错。
然而小沈并不遂他意，又把他勾回来，按在怀里。
“看你睡得不舒服，就抱你上来了。”
尹寒挣了一下，但想到自己睡着时还往人家怀里钻，醒来就翻脸不认人，未免太矫情了。他早不是适合羞涩的岁数了。
于是他不再别扭，大大方方在沈乐天下巴上蹭了一下——他们昨晚还是情侣，这些动作相当自然。
尹寒抬起头来打量对方。
沈乐天长着一张显小的娃娃脸，眼角微微下垂，加上个子高总要低着头，看人的时候显得特别温柔。
还有那头自来卷的短发，看着软绵绵的，诱人去摸。
他已经不肿了，情绪似乎也已经稳定。
尹寒伸手揉他头发：“你好了？”
“开始几个小时难捱，现在已经好多了……”沈乐天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抱他的手紧了紧：“但还是得要人陪。”
尹寒撇嘴：“幼稚。”
“对不起。不应该骗你。”
“还好意思说。”尹寒气得捏他耳朵：“咋想的？不好好读书，今年23是吧，说自个儿29？真敢说！还装bate哈？藏得还挺严实，一次都没让我闻着过啊？”
“……我信息素太甜了，漏出来别人要笑话的，不是故意瞒你。”
尹寒恼道：“顶嘴！我跟你说，像你这样谎报性别的，按说我都能去告你强奸知道吗？”
小沈吓得花容失色：“啊，对不起我太过分了……”
尹寒看着他那倒霉样，终于还是忍俊不禁，在他脸上搓了一把，笑道：“行啦，又没真要告你。但以后不准这样了。”
“嗯。”沈乐天凑过来亲他额头：“以后也不用这样了。”
尹寒被他亲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这孩子八成误会了什么。
他赶紧解释：“咳，一会儿吃完饭我就走，以后咱们还是别联系了啊。”
小沈果然慌了：“为什么？！”
“咱俩不合适。”
“你昨天还说喜欢我，你还送我花。”
“嗯……是。”尹寒愈发觉得自己像渣男了：“但就是不合适。你太小了。”
沈乐天盯着他：“我不小。”
尹寒一个脑瓜崩弹上去：“跟你警察叔叔开黄腔！”
小沈捂头：“对不起对不起！”
尹寒叹了口气：“你才23。我大你5岁。你应该在学校找个同学，或是医院别的实习小大夫，不应该找我这样的。”
“你等我5年。”
“等5年我都三十多了！”尹寒乐了：“而且我不找alpha。”
“为什么？”
“没为什么，不喜欢。”
“你喜欢我。”
得，又兜回来了。尹寒有些不耐烦：“我说不合适，听不懂？”
“就因为我是alpha还比你小？你之前喜欢的是我的岁数？”
怎么越说越显得他渣啊？
明明是这货先骗人的吧！没见过这种被揭穿了还理直气壮的！
“我喜欢的是你单纯诚恳，现在知道你骗人，就不喜欢了，有问题吗？”
沈乐天丝毫不虚：“不喜欢你还陪我过易感期？”
嘿！尹寒“噌”地坐起来：“我走了。”
他本以为说了这话对方就会示弱服软，起码别再跟他顶嘴。
没想到这回小沈一改往日的温存，直接把他拽回床上。
“还不让走了？”尹寒有些不快。
“走了你就不回来了。”
“我该回来吗？”尹寒冷哼：“咱俩什么关系？”
沈乐天盯着他，一双黑眼仁直勾勾的，显得那么执拗。
看了片刻，沈乐天突然一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吐出两个字：
“情人。”
尹寒的心漏跳了一拍。
随即他翻白眼：“情你个头，幼稚死了，别闹啊。”
他想推开对方，沈乐天却抓住他的手。
“尹警官，年龄、性别，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沈乐天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是真心。我希望你至少对自己诚实。”
尹寒怔了一下，随即冷笑：“最开始谁不是真心诚意，到最后都闹得头破血流。说那么轻巧，敢情不是你被标记。”
“我可以不标记你。”
“够了，我讨厌哄小孩。”
尹寒烦不胜烦，再次尝试挣脱，却被那家伙摁住。
“不说那些，诚实点告诉我，你讨厌我吗？”
尹寒毫不犹豫：“讨厌。”
“看着我的眼睛说。”沈乐天捏着下巴掰正他偏开的头，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脖子上：“讨厌我这样吗？”
“……讨厌。”
“别闭眼，看着我——”
“你先放开。”
沈乐天没有照做，反而吻上了他。
尹寒也没有推开，还用手臂环上了对方。
唇齿交缠。
半晌尹寒才偏过头，喘息着和对方分开，吐出的还是那两个字。
“放开……”
沈乐天又把他掰回来，亲他脸颊：“这不是很坦诚吗？”
“快、快放开……”
“还要走？”
“放开我……”
“承认吧，你就是喜欢——”
尹寒实在忍不住，终于对压着他的那张脸打出了三个大喷嚏：
“阿嚏！阿嚏！阿、阿嚏！！！”
对面那狂妄的家伙立刻噤了声。
尹寒又打了几个喷嚏：“他妈的，差点憋死老子，听不懂人话？！”
他艰难地抽身出来，从床头拽了两张纸清理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沈乐天。
那家伙被他喷得眼睛都睁不开，老实巴交地跪坐在床中间。
尹寒快尴尬死了，赶紧递纸给他擦脸，嘴上还忙着甩锅。
“这可不能怪我啊，你那多大味儿啊，自己闻不着吗？”
“抱歉，我忘了……”
屋里的信息素味儿太重了。尹寒打着喷嚏下床，趿上鞋，到门口打开换气扇，一阵嗡嗡声过去，小屋里甜味儿散去，他的喷嚏才勉强止住。
然而，就在他重新回到床前时，突然意识到，自己同样忘记了重要的事。
被他喷了一脸的小沈，此时已经气息奄奄地倒在床上，嘴肿得连哼都哼不出来。
脸上到胸口则红得异常均匀，仿佛用熨斗熨过一样。
几分钟后，小黄医生的谴责声划破了医院的宁静——
“我靠了，怎么又肿了啊！光天化日的你们节制点行不行！这里是医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