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你猜?”
舒予白说完那句话, 就挂断了电话。
天气真冷。
舒予白母亲只知道她去画室了,可具体在哪一间,谁开的, 她记不起来了,说不清楚。
南雪站在她们小区楼下, 几个小孩在那跑来跑去,声音有些吵闹。她慢慢蹲下身, 手指冻的有些僵, 在那儿蜷缩成一团,想了一会儿,又站起身。
她钻进车内,开车去了一趟尤馥的画室, 没人。
画室里另一个人开门:
“你找谁?”
“尤馥。”
她轻声道。
里面那人说:“我是她学生。老师出去了,有点事儿。”
说完就关了门。
南雪往外走。
下午这个时间,人不多, 一抹斜阳照耀在冬季的雪地上, 有浅浅的光芒,犹如金粉。
有一瞬间, 她开始后悔。
她把那雇佣着跟拍的人辞退了。
原本只是不想舒予白的被除了她之外的人了解。可这一下, 她才感觉,原来许多事情都不是想掌握,就能掌握的了的。
她打开微信,用小号给舒予白发消息:
-“姐姐,今天出去玩了?”
舒予白一会儿就回复她了:
-“没呢,在忙。”
-图片。
-“画画呢,一会儿再聊。”
图片是她画画的桌子,上头有宣纸, 颜料,画笔,许许多多零碎的东西。灰色的毛毡垫在底下,隐隐有墨痕渗出。
她在画画?
南雪回复:好,姐姐去忙。
她和尤馥应没在一起。
可她去哪了。
在应冉画院的日子,每天都是重复相同的日程,早七点起床,开始画画,练习一些基本的东西,比如对着花草树木写生,接着是开始一些小型画作的创作。
每天应冉会抽出两个钟头检查她的练习,指导,不足的地方让她改正。
有时一忙,就到晚上十点才能真正休息。
这样连续忙了一个周,萧衣联系她了。
原先她也计划来这儿,还顺带给舒予白也买了机票。奈何舒予白告白失败,离开的计划提前了就自己先过来。
萧衣把舒予白的那张票退了,过了一段时间,才和女朋友一同来到这儿。
“最近还好么?”萧衣在电话里问她。
“还好。”舒予白坐在窗前,往外看,正好是一株被雪覆盖的梅花,疏疏落落,枝干遒劲,“比以前还要好些。”
“噢?”萧衣轻轻笑了:
“你是不是已经走出来了。”
她说的“走出来”,当然是南雪那件事情。
舒予白垂眸笑,看见自己搭在胸口的长发,她指尖捏起一缕:“嗯。算是吧。”
萧衣轻轻笑:“你还喜欢她么?”
喜欢?
舒予白微微安静了会儿,没出声,话筒里是轻轻的呼吸。她柔和的眸子微凝,过了许久,才说:“这不重要。”
“嗯。”
萧衣没反驳,只说:“还有件事儿,能帮帮忙么。”
“什么?”
萧衣:“我有个朋友,女孩儿,拜托我给她找个女朋友。她单身了好多年,想尝试一下恋爱的感觉。”
恋爱?
舒予白大概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这大约是安排相亲。
萧衣给她安排这种事情,多半是为她着想,她从前和自己说,忘掉一段旧恋情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萧衣怕是觉着她很伤心,想让她开始遇见新的人,这样,能快些从里头走出来。
可走出来,忘却,哪有那样容易。
还没和旧的感情断干净,又开始新的,对两边都蛮不负责。
她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倘若萧衣说的是给她介绍对象,她大可以拒绝,可她一开口,说的是“帮忙”,这若是拒绝了,就不好了。
舒予白微微纠结。
萧衣说:“就和她见一面,吃顿饭吧。”
“”
“她挺漂亮的,万一有感觉呢。”
“不用。”舒予白低头:“我现在没心思谈恋爱。”
“没心思?”
萧衣笑了:“别吧,到这个年纪了,说没心思都是假的。你去试试,会怎样?”
“不会怎么样。”
舒予白道:“只是没这必要。”
萧衣:“她真的蛮好看,还是个医生,性格也好,比你家那位直女强多了。更何况,就算不想谈,见一面,跟她聊聊你的手总是好的。”
“”
又是医生?
这几天碰见医生的概率有些大。
舒予白沉默片刻,辩解:“我只是想,既然没恋爱的打算,去和别人吃饭,浪费了她的时间和精力,不太好。”
“怎么浪费了?”
萧衣笑了:“她也只是想找人试试,不一定要谈。这家伙,就是闹着玩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还没分清楚自己性取向呢。”
“这样啊。”
既然对方也只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舒予白心理压力就稍稍没那么大了。她心思全在画画上,闻言,只是笑,说:“好,那就吃顿饭。”
“什么时候有空?”
萧衣说:“我和她说一声,叫她准备准备。”
舒予白看了看一周的安排,几乎都是满的,只有周六有空。
“周六?”
“行。”
周五,晚。
应冉事情多,很忙,在这样的大冷天里待在暖气房内,容易困顿,忘记一些事情。他在那儿写写画画的,连续过了一个周,忽然想起来,他收了自己外甥女的好朋友当徒弟。
这算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他给南雪发消息:
应冉:对了,丫头。
应冉:你那个叫舒予白的朋友,在我这儿画画。
应冉:有时间过来玩。
南雪对他而言,就是个小孩,还是个有些亏欠的小孩。她母亲并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抛弃她了,他这当舅舅的,总想替她母亲加倍补偿一下。
消息发出去了。
南雪看见这几条消息时,恰巧是周六,她一下班,想着舒予白,忙开车前往舅舅的住处。
约定的餐厅是家挺正宗的杭帮菜馆,舒予白出门,在应冉院子门口叫了辆车,报出地点后,无意识看向窗外。
周六,中午十一点多,路上行人稀疏,高大的梧桐树枝桠密密麻麻,指向天空。
道路有些湿滑。
远处瞧得见柔和的湖水,连着透蓝的天。
余光瞥到一辆车,有些眼熟,正跟在她身后。她想仔细看,司机忽然叫住她:
“去那饭馆儿是吧?”
司机问,舒予白转头,回过神:“是。”
再看窗外,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好的。”
他踩下油门。
车里味儿大,司机又开的急,总是猛一刹车,舒予白被晃的有些晕车,闭上眼睛休息,不再看窗外。
手机响了。
舒予白迷迷蒙蒙间看了眼屏幕,是南雪。
她正想接,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司机一个急刹车,她身体猛地往前倾,手指摁到屏幕,不留神给挂断了。
舒予白:“”
倘若有要紧的事,她还会打过来的吧。
舒予白重新闭上眼睛。
餐厅在湖边,需要预约排号。正是午餐的时间,顾客很多,外头摆放的桌椅和湖边的石板凳上坐满了人。餐厅门口的音响不时有叮叮咚咚的声音,示意排到号的顾客可以入内就餐。
舒予白到的时候,萧衣在门口冲她招手:“进去么?”
“你已经排到了?”
“嗯。”
“她也来了?”
“是呀,跟我一块儿来的。”
靠窗的位置,有个女人坐在那儿。
她侧过身,撑着头,往外看。
舒予白站在雪天的湖畔,她穿了件很平常的湖蓝色针织衫,很宽松,腰侧有点白色点缀,长发散着,肩上挎着一个银色小包,黑色长裤显得腿部线条很漂亮。
真巧。
她目视着舒予白进门,两人对视,微微的惊讶后,舒予白看见是她,也笑了:“好巧。”
萧衣:“你们认识?”
“是认识。”
舒予白落座。
四人桌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往外,是湖畔雪景,一片白茫茫的。店内很热闹,座无虚席,顶上吊着一盏草帽似的灯,暖暖的光晕照耀下来,把女人的轮廓勾勒的更为清晰。
“呐,我和你说的就是她。”萧衣说。
舒予白忍不住笑。
对面那人也和她对视,轻轻地笑。
她一头亚麻色卷发,微卷,发梢儿长度恰巧在胸部往下的位置。皮肤很白,白的像是混血儿,一双眼睛含着点亮光,很友好。红唇很薄,唇角微翘。
本应该尴尬的一次饭局,这会儿,那层薄薄的冰瞬间消融。
“你们认识?”萧衣问。
“前几天碰见过一次。”舒予白道:“在一家画廊。”
“缘分。”萧衣看着对面的人,轻声道:“她叫唐若妍。”
“又见面了,真好。”女人捧起一杯麦香茶,喝了口,“记下我电话好么?”她报出一串数字,静静看着舒予白。
“好,我备注下。”
舒予白垂眸,指尖轻轻扣着屏幕,记下一串电话号码。
记录完成,她切回主屏幕,却看见又多了一个未接来电。
这儿人多,有些闹,她方才把手机声音调小了,在这样的场合,很难听得见这藏在包里的手机发出的铃声。
她看一眼来电信息。
是南雪。
方才在出租车上,她已经拨打过一次了,那时候,舒予白没接到。
这是今天第二次来电了。
她是不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舒予白纤白指尖轻轻一点,拨出电话。
嘟,嘟,嘟。
正在这时。
一串熟悉的铃声响起,舒予白下意识寻找声音来源,左边是落地窗和外头的湖岸,右边,则是另外一桌。
走廊用屏风隔开,左边和右边互不干扰。她往右后方看去,隔着许许多多雕刻繁复的花纹,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目光清冽中透着冷淡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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