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热到眼睛
奚照婉掀开晏清的上衣，青紫的乌痕一片片，像是被踹后，又连续磕碰到的痕迹。
她不由秀眉紧蹙，掌心抚上，缓缓揉搓，
在按揉的同时，一道温柔的眸光，凝在晏清脸上，关注着她的反应：“淤血需要散去，我这样按，清儿觉得疼吗？“
这位异世界，无血缘关系的长辈，所进行着的温婉按触。
像最柔的春风，最软的棉花。
晏清轻轻舒一口气：“不疼。”她想表达感谢，可想起奚照婉说过“家人之间无需道谢”，终转头低眸，只静静地感受。
“您的按揉手法，很是让人舒服。是有学过吗？”
“真是一个忘性大的小鬼。”奚照婉弯唇，点了点晏清的脑门。
“你小时候调皮贪玩，经常摔跤，忘了是谁哭啼啼回家喊疼，又是谁哭着求我帮她吹吹的。”
因为晏清河小时候经常打闹受伤，奚照婉还特意去学了一些按揉的疗伤技法。
难怪这么专业。晏清心想，嘴上回说没忘，两人一时无话。
空气里剩下红花药水的味道。
“这次……清儿也是因为打架受伤的吗？”终究没忍住担心，问出了这个问题。
晏清抿了抿唇，状若无事：“运动会上不小心跌倒受伤的。”
“哦~“奚照婉恍然大悟，眨了眨眼，“清儿的腺体也摔到了吗。”她瞥了眼晏清紧贴着的抑制贴，笑问。
这位原身的阿姨，不太好欺骗的样子。
晏清捂了捂被标记过的脖颈，强装淡定：“您知道，大家都有贴的，这个是出行必备。”
"嗯，清儿说的也对。是我疏忽了。”奚照婉相信的语气，揉好涂好药后，她轻轻盖上晏清的上衣。
很好，她相信了。晏清松口气，趴着的腰，正欲翻身。
“不过，不管怎么样，清儿记得要做好安全措施哦。”
沙发上坐在身侧的女人，轻飘飘的飘过一句，临走前，还弹了弹她的脑门。
清儿可能忘了，她在晏家还有一道身份，是负责研发抑制剂的科研组组长，自晏清进门起，她就闻到了对方身上的r6抑制剂味道，像是发情后打了抑制剂却无效的尝试。
按照清儿这段时间从不贴抑制贴的习惯，那就是在发情后，抑制剂无法抑制，让一位omega标记，所以才会贴上欲盖弥彰的抑制贴。
由于风靡d国的r6抑制剂就是奚照婉带领团队研发的，她对此有个格外的敏感性。
她的推理很合理，导向的结果就是有些不像清儿的作风，聪明如奚照婉没有再问下去，也没向晏清解释自己是如何发现的，不过清儿的反应，更加证实了她的推测。
晏清差点又跌下沙发，她拉住奚照婉，在被季浅浅非自主意识的标记之后，被误会的感觉很糟糕。
“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少女脸红像烧透的红虾。
“没关系。”奚照婉大方回道，也不揪着问，心怀坦荡。
此时的她绝对想不到，未来某一天，她会把晏清诱在床上，在对方的意乱情迷中，步步引问出今天的真相。
对于这个世界的性别设定，直女如她需要再弄清楚，尤其在经历“季浅浅标记”事件后。
“婉阿姨，我能和您谈谈吗？”她拉住她的手，她自然而然的坐下，少女靠在沙发上，女人侧眸温柔注视着她。
“清儿，是太久没和我一起共读了吗？”奚照婉笑道。
原来，晏清河小时候，睡前都会拉着奚照婉一起看故事书，长大后换成其他种类的书，两个人一起看完后，晏清河就会像个好奇宝宝，丢给奚照婉很多问题，等着对方解答。
这种共读，差不多在晏清河高中时，就开始终止了，一是因为晏清河长大了，还有则是因为和季浅浅相关的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
晏清直接切入主题：“alpha和omega无论是男女，都可以成为一对吗？”
“嗯，自然可以。男女是第一性，ao是第二性，自从一个世纪以前，人类分化成ao后，第二性成为人结合的第一前提条件，也就是女a可以和女o在一起，男者同理。如果是双a或者双o的组合，反而被认为是同性恋，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婉姨，我有时还是难以想象自己居然是alpha。毕竟在分化前，我都是女孩子。如是一个世纪前，像我这样的，岂不是不男不女吗？”晏清组织了下措词。
她外表上是位修仙者，骨子里却是一位遵循阴阳大道的直女，奚照婉的疗伤，让她短暂放下心防，一时难得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惶惑。
“清儿，其实对性别的认知，不应抱着绝对的观念，无论第一性的男男、女女，第二性的双a，双o，我们都不应看外表，应该看心。”
"毕竟，性别的设定，是由社会建构，是种人为的概念，并不是说，女人就一定具备温柔、持家的特质，男人就要具备勇敢、承担的特质，这些就像人为制造的虚构概念，男性的‘我’或者女性的‘我’,是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标签。”
听了奚照婉的话，晏清若有所思。
“所以，外表为男性，或者为alpha的人，会很容易限制在社会建构出的套子里，而男性一定会爱女性，alpha肯定会和omega结合，不过是套子里定的狭隘规则。”晏清尝试用现代的语言，深入浅出理解奚照婉的话。
“清儿真聪明。"
听到奚照婉表扬小孩子似的语气，前世100岁的晏清老脸一红，心里有丝莫名的喜悦淌过。
奚照婉的嗓音真好听，夸她时的声音尤为悦耳，就像她曾经闭关，神识游历仙界时，所听到的天女妙音，每个字都倒映在了心田里，泛起阵阵涟漪。
她掩住了想让奚照婉再夸一次的幼稚冲动，可对方像听到了她的声音，低下温柔的眸，注视着她：“在我眼里，alpha并不是清儿所想的那样，属于不男不女的存在。一世纪前，人类部分分化成ao，他们在智商和体力上，相较普通的beta更为敏锐。这种衍变，在时间长河里是种进步。”
“如果说勇敢被认为男性的特质，温柔是女性特质，那么alpha同时具备的男女的第一性性特征，不是完美结合了男性和女性特质吗？”奚照婉弯了弯眉眼，摸了下晏清的头。
晏清轻轻侧开，心中所有的纠葛，像被温水抚平。
接受现在的身体，平衡它的特质，好好修行。
“在我心里，清儿能成为alpha，也是极好的。”奚照婉细语轻声，音若清泉。“无论你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都是最棒的，我都很喜欢。”
奚照婉没有对晏清说出口的是，由于少女时期的一些阴影，尽管她不讨厌alpha，骨子里却是不愿太多靠近的。
只有晏清是例外，毕竟是她从小看养大的，如今也才17岁的孩子。
奚照婉心想，清儿仍处于青春的敏感期，性别认知和混淆，最容易在这个时期发生。便才发生了以上疏导晏清心理的对话。
晏清这次脸红了吗？没有。
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接下了二次夸赞的她，在abo世界的第一个心结，被完全解开后，心想：晏清河的阿姨，倒是有几分慧根，改日如有机缘，不如拉她一起修仙，同证这天地大道。
才33岁，真是孺子可教，100岁的晏师尊目露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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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记的后遗症的显现之一，是晏清居然感受到了饥饿，奚照婉这次没有全部动手烧菜，由于忙碌的关系，她只做了一道晏清最喜欢吃的菜——一品酥方，其他都由管家安排家里厨师，在另一个厨房再做两三道菜。
晏清很少看现代人做饭方式，晏家的厨房很大，奚照婉看她靠在料理台旁看她做，也没有推她出去，索性让晏清给她打个下手。
晏清河高中后，她工作也越来越忙，细数的话，清河小时候除了晚上的固定时间，白天她也很少有时间陪她，这孩子都是一个人自力更生成长。
开始是出于对晏漫星的恩情，人心肉成，相处中，她渐渐也将这对母子视为亲人，清河她看着长大，偶尔为其洗手作羹汤，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样子，倒也乐得其中。
她摆好料理素材，切、碾、撒……每个食材在她纤细的指间，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晏清在旁帮递东西，打着下手。
精致的青花瓷盘摆上，奚照婉将葱白切成花，蒜切片，白糖再加什么呢？对，甜酱。
“清儿，帮我把中间柜子里，第一层的甜面酱拿过来。”
“好的。”晏清按语索骥，找到后，递给奚照婉。
“嗯？清儿的下巴是沾到了什么？”
奚照婉侧过身，手上戴着餐套，做料理的她，分不开双手，抬眸靠近了晏清脸庞。
晏清的视线里，奚照婉的容颜，如雾似花终看清，她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不染而朱的唇，精致的下颌线。浅蓝色v领针织连衣裙，绽放着白栀的清香，纤腰一束，她抬手就能盈手一握。
高档吸烟机静悄悄，一束暗柔的光，洒在她温婉美丽至极的脸上，玉白的耳也被层柔光氤氲包裹，一颗小小的红痣在白嫩耳垂下，在小巧的可爱中，透出光影闪动的惑动。
此情此景，曾十年清苦闭关，未染红尘的她，在奚照婉布置的烟火气中，感受久违的充实与安宁。
有人与我立黄昏，有人问我粥可温。她想。真好。
她听见内心的愉悦，她像置身在这具身体之外，看到自己的脸上沾上了双麻酥饼屑，看见奚照婉在抬眸靠近的同时，呵气如兰，红唇微张，吹走了她下巴上的小小饼屑。
一定是这炉灶里的火，太热了。晏清感到有点热，热飞到了脸庞，又从脸庞热到了丹田，从丹田热到了她的眼睛。
看着吹气后，一秒钟脸红的晏清，眼睛发烫似的盯着她看，亮晶晶，湿润润。
奚照婉心头一悸，这样的清儿，好陌生。
应该是清儿太饿了，可不？连砧板上半成品的酥饼屑都馋上了。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当时的晏清没意识到。
很久以后，两人回忆初识种种，奚照婉形容，那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被对方吞入腹中的感觉。
“不如现在吃吃看？”晏清化身小怪兽，装着“恶狠狠”的语气，张牙舞爪，扑咬上去。
那时的奚照婉方知，当猎手化身猎物，一不小心，就变成真的被吃干抹净，两不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