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身心
没了燕洵在场,赵淳儿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伪装下去,那妩媚动人的笑容也在瞬间烟消云散。这所谓的戏总是要演给别人看的才行,若是没有观众的话,谁也不愿意常年戴着那虚假的面具去演那让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情。
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确认再无一丝不妥之处后,这个惯会勾引男人的赵淳儿正襟危坐在梳妆镜前卸去自己这不怎么喜欢的艳丽,让她也多一分自在。
作为曾经的大夏唯一的嫡公主,赵淳儿是不喜欢这种骨子里都带着妩媚的妆容,可她却画了十几年这样的妆,如今看起来还是那么让人不喜,甚至想要将这个梳妆镜砸碎,毁去自己堕落的痕迹。
一直没等到外面的人进来,赵淳儿颇感欣慰,这个徒弟也开始变得稳重了,不枉她的悉心教导啊。
“还不进来,北儿,蹲门口蹲的够久的了,难不成还想等着为师入寝了再来,做一个窃玉偷香的浪子”。
自己的徒弟是什么性格,赵淳儿清楚得很,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己存在那样的想法。毕竟他们之间可是亦师亦母的关系,这三纲五常又岂能轻易跨越,她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激他进来,省的憋着一肚子的话到天亮,一点出息都没有。
低着脑袋,不敢去看赵淳儿一眼,北儿低声问道:“师傅是什么时候知道北儿在屋外的,师傅说过只要我愿意,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发现得了我。我自信自己做的很好,师傅也不可能察觉得到我的存在才是,还请师傅指点迷津”。
“在燕洵抱着我入屋时,我便发现了你。因为酸啊,北儿,你刚才在吃醋,可是在担心我舍了你转而投入燕洵的怀抱,让你一个人在这天地之间挣扎”,继续卸着妆,赵淳儿漫不经心地解释着:“我不傻,北儿。燕洵这样的人不是一个好归属,他没有爱,只有征服,上一次当就够了,要是再来一次的话,那可就真的没必要活着了,因为真的该死了”。
转过身来盯着自己的徒弟,赵淳儿耐心地解释道:“这世间女子最大的本事便是搭上拥有权势的男人,借助他们的势力去向世间宣扬自己的存在。我与楚乔都是这样的人,不同的是这名声罢了,因为我卖身而她卖心,这结果也就千差万别了”。
“师傅错了,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在这乱世之中,弱女子如何可以自立自强,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北儿认为您比楚乔强些,因为您从来不欺骗感情,那只是一场钱货两讫的交易,世人没资格评价您”,这是北儿的心里话,身为下层小人物,比起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能看清现实的残酷。若是有的选,谁又愿意作践自己,还不是被逼的。可他的师傅从来就没有骗过人,对得起天地良心,那些人凭什么看不起他的师傅,他不服。
长叹一口气,赵淳儿苦笑道:“不过都是媚术罢了,谁又能强过谁呢,这都是片面之词而已”。
从未听赵淳儿提过媚术,北儿都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可他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他看得到赵淳儿提到这些时脸上无法遮掩的哀伤,只怕是夹杂着一些不好的记忆。
“师傅,北儿不想知道它是什么了,要不您还是不讲了吧”,不想去揭人伤疤,北儿拒绝了赵淳儿的好意,试图给自己的师傅留些颜面,他真的不想听她太多难堪的过往。
可是,有些话到了嘴边,总是不想停下来,更何况那也算不上什么不好意思提及的事,赵淳儿又何必忌讳呢。
“媚术分三种,上乘,下作与孤傲。这三样分别代表了三种不一样的人生,也决定了一个人未来的发展。我过去所修者乃是上乘与下作,唯有孤傲不得其境,因为我爱的卑微,那股子傲气早就没了,曾经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做到这一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重拾自己的骄傲,将这三者融会贯通,这天下再也没有人可以抗拒得了我的诱惑”。
“上乘者,宜室宜家,以个人品格相敬如宾,这世间的贵女皆深谙此道,而我也不例外,因为我的母后便是这样的人,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母仪天下的典范”。
“下作者,风情万种,以姿色撩拨欲望,多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或者贱婢所用,游走于权势之间。这也是世人对我的认可,因为我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那勾栏院里为了不被人欺凌,我将它学的很好,终于成就了我靖安王妃的骂名,操纵男人的□□”。
“孤傲者,专门针对那些真正位高权重看惯美人的男子,让他们心生向往,由于征服的欲望作祟,他们往往可以为了这样的人不惜一切,也就是所谓的要美人不要江山。可惜啊,这样的人结局最惨,因为没有人真的爱她,当她们被征服时,只能沦为金丝雀被收于笼内,永无出头之日”。
讲完这些话之后,赵淳儿笑着盯着自己的徒弟,等着他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让他去分析自己今日又是如何做到的。
过滤掉一些自己不喜欢听的话,北儿应着:“美人在骨不在皮,无论师傅是什么样的外在,骨子里还是那个师傅。楚乔孤傲,可师傅却是三位一体,高下立判,又何必再比呢。世人所知道的,见到的都是师傅愿意让他们看到的,而我所见到的却是真正的师傅。异心一体,八面玲珑,又何必去执着虚幻的部分,而忽视了真实”。
“北儿,若是娶妻的话,还是要选第一种来的好。虽然那样的人不能让你深爱,却是最好的妻子,因为唯有这种才可以做到细水长流,与你一起到白首”,既然提到了这个话题,赵淳儿便再次操起当妈的心态游说自己的徒弟娶妻,争取以后让他们一家人来祭拜自己。享受富贵久了,难免会大手大脚些,这在地下也可以多些钱财,至少不会被其他鬼欺负。
又是这个话题,北儿真的很不喜欢听到赵淳儿说这样的话,那样子就好像他被人嫌弃了一样,要赶他离开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这样一点也不好,他也不想听这样的话。
抬起头对上赵淳儿的眼睛,自动过滤掉这个话题,北儿幽怨地说道:“所以师傅在沙盘上赢了燕洵,只因为他喜欢征服别人,尤其是那些他永远也无法征服的人,就像楚乔那样子,师傅这样做只为了让燕洵忘不了您,为此您不惜以身试法,甚至有可能真的搭上自己的清白”。
人生最执着的莫不过是得不到与已失去,昔日燕洵之所以苦恋着楚乔,不就是因为他曾经得到了楚乔的爱却得不到她的人,最后连她的心也失去了吗?这样眷恋过往的人,赵淳儿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哪怕她要死了,也要燕洵记得一件事,这世上曾经有一个女人比他强,他这辈子同样也得不到她,因为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赵淳儿要让燕洵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自己流连忘返,饱尝自己曾经历过的痛。
“清白,我早就不清白了,又有什么好介意的。赢了,便是燕洵失了心神跌入万丈深渊,输了,不过是被狗啃了一次,又何必去介意这点细枝末节呢”,感受到自己的徒弟小情绪,赵淳儿不置可否,她真的早就不在乎这些了。但是自己这个徒弟怎么就是不开窍呢,早点娶个小媳妇多好啊,没事的时候有人帮着暖床唠唠嗑,这日子也好过许多,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赵淳儿很脏,这西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她跟过太多的人,利用身体设计了太多的事,这真的没有冤枉她。可脏与不脏真的是这么简单说清楚的吗?那又未免太过片面,不足以证明一切的真相。
挺直了腰杆,北儿直言道:“师傅的清白,做徒弟的最清楚。那些世人不知道的部分,北儿相信一定另有隐情,任谁说都不足以改变您在别人心中的地位,因为你可是北儿心中最高贵的公主,这世上最美好的人”。
对自己徒弟的话,赵淳儿浅笑安然,不再多说一句话。因为够了,她也是有人体谅的,这一生到底是没有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