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神龙戏珠
跑到距离地道入口足够远的位置，叶珝停下了脚步，左手一个诱饵，右手一沓爆破符，在厉鬼要将她淹没的时候，把手里的东西丢了出去。
理智全无的厉鬼向着诱饵蜂拥而去，随后爆炸声响起，“轰隆隆”，如雷鸣在近处炸响，黑色在瞬间被清空。
叶珝现在原地，神情并没有随厉鬼的消散变得轻松，反而眉头紧蹙，眼神凝重。
厉鬼没有被消灭，而是重新化成了一缕缕细微的黑烟，飘散在祭坛周围，时间越长，飘散的黑烟越多，又有重新聚集成黑风，向着祭坛中心汇聚的趋势。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这一次，叶珝选择跟着阴风汇聚的方向，来到祭坛的中央。
真正的祭祀之所只有一处，但祭坛周围按照古代礼制，还配备了许多作用不同的附属宫殿，除了常见的钟鼓楼，还有有祭祀前沐浴斋戒的斋宫，和专门制作贡品的宰牲亭等，格局森严，能看出当年建造之人付出了何等心血。
而今所有的亭台楼阁，及内部的柱梁檐廊，都布满了如藤蔓般虬结的血管，再加上肉眼可见的黑色阴风，本应该庄严神圣的祭坛看起来是如此阴森可怖。
一路走来，叶珝都在仔细地端详着这些血管，这些东西看似像藤蔓一样杂乱无章地生长，但它们覆盖的地方，以及枢脉的分布和排列，都与周围宫殿的格局戟风水都暗暗契合。
这其实是一座布置精巧的大阵。
从大阵的外围走到核心，看到的血管由细到粗，也由细小繁多且分叉不断的尖端变为粗壮却数量稀少的单支枢脉。
同时，这里的黑烟和阴风也开始变少，环境变得意外地“干净”与明朗。
整个建筑群仿佛一直巨大的怪物，叶珝仿佛逐渐从外界走入了怪物的心室，这里有为它提供能量的血管，也有储存它生命本源的心脏，里面是大阵的中枢，也是这座地宫的精华。
叶珝随意挑了一根枢脉，用小刀猛扎下去，刀尖仿佛割到了坚不可摧的岩石，“欽”地一声，刀刃被折断，残留的那一半反弹到了地面上。
果然变得难对付了。
她又拿出一张爆破符，贴到了枢脉上，炸响声响起，对付厉鬼百试百灵的力量，在这时却没有丝毫作用，在血管坚硬的厚壁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叶珝垂了垂眼睫，阴影笼罩上心头，这东西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数道不同的灵符再次袭向枢脉，紫金色的灵光大盛，一阵狂风刮过，枢脉周围的石砖全被绞为碎片，连带着一旁的偏殿也坍塌了一半。
而枢脉上依旧没留下丝毫痕迹。
唯一的好消息是，虽然她没伤害到枢脉，却也没受到禁制的反噬。
大阵往往为了保护自身的正常运转，常常会附加很多禁制，对外来的攻击者施以惩戒，因而这样的情形在大阵之中十分反常。
叶珝前进的脚步越来越慢，她仔细地探查了每一根枢脉的位置，发现其中有几处及细微的地方有被人改动过的痕迹。
对于这种规模的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多了一个点，阵法所体现出来的功效可能就截然不同。
她默默将看到的一切拓印在了脑海里，她对阵法之术不甚精通，但日后若遇到一个精通此道的人，只要能将今日看到的一切复刻出来，对方定能看出阵法改动的目的。
一路无阻地进入祭祀之所，地板、天花板、支柱上都有不知名的粘稠物体，气味腥臭异常，看起来像是干涸了的血迹。
绕过门口的石屏，叶珝的目光刹那间被吸引了过去。
一颗流转着五彩光华的宝珠悬浮在祭坛中央。
是韴灵珠！
这颗珠子随地宫在一起沉眠了不知道几百年，却始终没有别人带出去过。
而后，叶珝才发现，韴灵珠和一旁的雕像是一个整体，组成了一幅神龙戏珠的立体画面。
待她走得近了，耳边传来了细小的“滴答”声。
那声音太小，仿佛一滴细雨坠落大海，让人听不真切，也不敢断定声音的来源。
她又走得更近了些，闭起眼睛，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听觉上来，
过了十多分钟，空气中再次传来“滴答”的声音。
叶珝以极快的速度伸手去接那滴坠落的液体，入手是鲜红刺目的颜色。
那是一滴血，一滴鲜血。
她抬起头寻找鲜血滴落的地方，这时才发现，韴灵珠旁的“神龙”，哪里是一个雕像，明明是条活生生的肉。
不，说是活生生的也不对。
这条肉看起来十分干瘪，只能从那滴鲜血里感觉到一点生机，准确来说，处于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叶珝围绕着外方内圆的祭坛大殿巡视了一圈。
发现这条被固定住的肉，体态惊人，直径足有两米，和殿内的立柱差不多粗，再算上盘踞的部分，身长更是达到了几十米。
有一个现成的模型在这里放着，工匠根本不需要精雕细琢，之需要在上面稍加装饰，一条神龙就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
当然，叶珝可不认为面前这怪东西是工匠们偷懒造出来。
在肉条的尾部，可以看到一些细小的鳞片，结合连白璐之前说的他先祖的经历，叶珝很快反应过来，这条肉就是当年他祖先挖地道时挖到的怪物巨蟒。
反常即为妖，一只蟒蛇能成长到这样的体型，存活了长达几百年之久，它早已脱离了普通动物的范畴，成了妖蛇，说不定劈开它的身体，还能在其中找到一枚吸天地日月之精华而炼成的内丹。
只是不知为何，妖蛇被剥了皮，弄成赤条条的一坨肉，还摆成了这样的造型，它若有灵智，定也觉得生不如死。
所有的枢脉进入祭祀的大殿后，都被隐藏到了地下，叶珝画了一番功夫，才再次找到。
只有一根，就在妖蛇的三寸之处，与它的身体紧紧相连。
枢脉植入妖蛇的身体，化作它躯体的一部分，不难猜测，那些血管里流动的，其实是妖蛇的血液。
妖蛇成了大阵的中枢，为大阵的运转提供了能量。
叶珝找到了妖蛇的头部，一试探却发现，它虽然尚有生息，但灵魂已经失踪了，留在这里的，空有一幅躯壳。
韴灵珠，妖蛇的躯体，以及枢脉，共同组成了阵法的核心，它们仿佛是被时间定格在过去的雕像，叶珝虽然看得见，也摸得着，但不能对其做出任何的改变。
叶珝略一思索，向着祭坛的最外围走去。
妖蛇的血液，如果通过这些血管一直向外输送，肯定早就流干了，只有血液在血管中产生一个新的循环，才能连绵不绝地持续流动。
现在，她得去找出血液中转循环的节点，跟着血管的分布的痕迹，叶珝再次来到了地道的入口。
在第一次发现血管的地方，她用爆破符炸开了墙壁。
一具又一具的尸骨，顺着她炸开的窟窿滚了出来，瞬间填满本就不算宽阔的地道。
眼睛一闭一睁，叶珝的眼睛变为色如金玉的竖瞳，随意向窟窿中扫一眼，里面竟埋着上千具尸骨。
地道的墙后，根本就是个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