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黎氏
“计算世界里的0和1，其实就对应了天地间的阴和阳……”
说起专业性的问题，肖胖子收起了嬉笑，神情严肃了不少，“通过这段感悟，我自己创造了一种语言，通过这种语言编写的程序可以将阳世的东西反馈到阴界，并让后台从阴界做出反应，简单来说可以用计算机的方式勾通阴阳。”
叶珝庆幸，还好她稍微了解过一点计算机的知识，没有完全听天书，但胖子说的东西，很多都是技术层面上的，她有些似懂非懂，不过最后一句话倒是听明白了。
“戏幕app应该就是这个原理做的吧？使用者不施术的时候，我完全感觉不到阴气的波动。”
肖胖子点头肯定，“戏幕app是我为千艳生大人量身定做的，即使用户本身不会法术，也可以通过程序来借用千艳生大人的力量，但平时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就算我本人也感觉不到异常。”
时代在变化，随之产生了许多新的术法，怪不得之前总觉得奇怪，她的术法的确是落后了。
“很厉害的术！”叶珝毫不吝啬地夸奖，平时清冷的眼睛里也染上了笑意。
面对别人真心实意的夸奖，而且还是一个长得有点好看的妹子，肖胖子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抓了抓头，“嘿……嘿嘿，也没那么厉害啦，可能是我以前代码撸多了，下意识就把自己的术和程序结合起来了。”
说完，他又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不过据我所知，目前整个鬼域，也只有肖爷爷我能做到这样的术。”
“那是，肖大爷比他们聪明。”叶珝又顺着夸他了一句，没想到肖胖子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微红，好似在害羞。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您还是叫我肖胖子就行。您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肖胖子心里也在纳闷，很少有人会特意来问这事儿，虽然他刚刚吹牛批是吹爽了，但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叶珝正色道：“你的程序能不能做到感应使用者身边的阴气？”
肖胖子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简直是在考验他的技术，之前他从未想过这方面的功能，思索了一会儿，他肯定地答道：“可以！但要对现有的程序做一些更改，有点麻烦。”
“那妖气也可以吗？”叶珝眸色深邃，似乎想到了什么。
“妖气？唔，这我倒是没有尝试过，理论来说妖气和阴气只是不同的能量形式，方法论是一样的，只是要根据能量的不同特性做一些调整……”
肖胖子说着说着，好像忽然受到了启发，他打了一个响指，快步走回电脑面前，打开一个纯色的界面开始劈里啪啦地敲击键盘。
看他神情专注，叶珝也没有打扰，默默站到一旁看着他操作。
直到屏幕上开始不断地提示wrong，肖胖子锤了几下键盘，才反应过来刚刚冷落了客户，“大人，不好意思，刚刚想起来点事，就……”
“没关系。”叶珝很直接地说明了来意，“我想请你帮我写一个程序。”
肖胖子咽了咽口水，“就是您刚刚提到的那种？”
委托人是顶头上司，是甲方爸爸，还有可能是产品经理，无论哪一个，都让他敢怒不敢言，这委托绝对是个特大号的烫手山芋。
叶珝看他面色犹豫，伸出两根指头，慢悠悠地晃了晃，“两瓶冰可乐。”
肖胖子怒道：“不成！怎么着至少也要四瓶起步！”
“那就得看你的作品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叶珝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但肖胖子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如果不满意呢？甲方之所以为甲方，都是不好伺候的主儿。
为了冰可乐，肖胖子咬了咬牙，拍着胸脯保证道：“包在你肖爷爷身上！三个月，顶多三个月，我就能搞出个可以实地测试的程序来。”
他又从兜里捞出之前的阴魅珠，“这个还是给大人吧，先前是我不对，还希望大人不要计较。”
叶珝却拒绝了，“这是之前约定了的交易物，你既然回答了我的问题，那这东西理应就是你的。还有，我的名字叫叶珝，不用叫我什么大人。”
肖胖子摆摆手，“这哪儿成啊，您要不习惯，我就叫您叶老板吧。”
他内心松了一口气，这顶头上司挺和气，还算良心，至少没让他做白工，而且她说的东西，自己还真有些想法，好久不干老本行，有点儿手痒了。
于是，为了几瓶冰可乐，肖胖子就彻底把自己给卖了。
他把阴魅珠一颗一颗地藏好，这东西放在外面还是太容易招仇恨了，收到最后一颗，他的动作忽然顿住，面色不善地望向门口。
“什么人？敢来你肖爷爷这里乱窜！”
肖胖子几乎是一瞬间就移动到了网吧门口，空气在那一瞬间凝滞，他的周身环绕着可怕的低气压。
看这气势，这胖子竟是鬼将级别的大鬼！
“咳咳咳……年轻人，不要暴躁，老朽没有恶意，只是来找人。”
门外传来一声声虚弱的低咳，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推开了门。
那老头身材瘦小，皮肤干瘪，眼神混浊不清，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捏拳在嘴边咳嗽，走得十分缓慢，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动。
若不是他在肖胖子的威压下没有丝毫异常，及环绕在周身的沉重阴气，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奄奄一息，行将就木的老头。
这老头也是鬼将级别的大鬼，甚至修为比肖胖子还要高上些许。
“原是感应到大人想找我，等了许久见有客人上门，原谅老朽心急，不请自来。”
老头沙哑的声音落入耳边，他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眼睛却是看着叶珝，他的确没有恶意，眼神还很诚恳，仿佛身患重症的患者恳切地请求医生的帮助。
肖胖子那叫一个气，又一个不把你肖爷爷放在眼里的人。
城里的恶鬼，以街为单位，有自己明确的领域，不打招呼就跑到别人的地盘，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肖胖子冷哼一声，挡在叶珝的身前，“老头，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私自跑来我的地盘，究竟想干嘛？”
老头没开口，叶珝拍了拍肖胖子的肩膀，走到他身边，开口问道：“你是黎家的人？”
她还想在这座城中找的地方，只有做云生纸的黎家。
“没想到百年之后，还依旧有人惦记我们黎家，是老朽的荣幸！”老头盯着叶珝手中的扇骨，“想必大人是想让我做一个扇面吧？”
老头双手抖了抖，从衣袖中抽出一卷白纸，双手呈在叶珝的面前。
那纸极轻极薄，似天边的一抹薄云。
是云生纸没错。
叶珝没有伸手去接，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鬼城更不会有。
她从兜里拿出那袋彩虹糖，不徐不疾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除了阳世的东西，我不想用其他交换。”
老头听了摇摇头，“我希望大人许诺老朽一个因果。”
只要是有修行的人，都信奉一个因果，没有人会轻易沾染因果，因果之事最为玄妙，一件不寻常的小事，也会让你付出从未想过代价。
话一出口，老头像是料到叶珝会拒绝，“扑通”一声，毫不犹豫地跪下，“求大人救我后人一命，大恩大德……”
看到老头可怜巴巴的请求，叶珝没有半分心软，而是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因果只能用因果交换。”
老头用袖子抹了抹脸，竟是像再也绷不住心中的悲伤，嚎啕大哭起来，“大人，老朽我在阳世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你也知道，以前我们黎家靠这祖传的手艺，也算是百年世家，到了如今……大人既是玄门中人，此事对大人来说不过举手之劳，日后大人想要多少云生纸，老朽都能帮忙。”
肖胖子也被震惊到，指着老头道：“呵！碰瓷儿碰到你肖爷爷这里了，你这老头还要不要脸！”
叶珝看着声泪俱下的黎老头若有所思，“还是那句话，因果只能用因果交换。两百四十年前，你可在这城中？”
“两百四十年前……”黎老头想了想，眼睛骤然睁大，他嘴皮颤了颤，眼神凝重，“大人可知，您想要的因果太过沉重？”
叶珝将人扶了起来，“那爷爷你换还是不换？”
看叶珝眼神笃定，黎老头也不再多说，略思索了一会儿，终是答应，“罢了罢了，老朽身死多年，早已不在乎那么多事，只要有后人尚在，怕什么因果？大人愿意帮我，那事成之后，老朽可以把两百四十年前的那段记忆给您看。”
以因果换因果，客观上两边重量并不相等，只因黎老头对后人一片拳拳之心才答应，说来还是她占了便宜。
叶珝抱拳，“多谢！爷爷放心，此事我定尽力而为，若是到时候我没能救到人，这交易就不算数，你也不用沾染这段因果。”
黎老头摇摇头，“我只盼大人成功！”
他再次把那卷云生纸递到叶珝面前，“这算是给大人的见面礼，您想要什么样的扇面，交给我就行。”
这一次叶珝不再客气，在纸上比划了两下，告诉了黎老头她的要求。
黎老头再次抖了抖手袖，一整卷白纸骤然被切割成无数份，每一张尺寸一致，跟符纸差不多大小。
他拿着叶珝的扇骨，在空中舞了几下，那些纸片儿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整齐有序地排着队贴到扇骨之上，没过几分钟，扇骨就被填满，成了一把纯白的折扇。
叶珝接过扇子，轻轻抚过，看似薄薄的一层扇面，竟糊了近千层云生纸，而且丝毫看不出拼接的痕迹。
真是神乎其技！
她当即就拆了那包彩虹糖，分给黎老头和肖胖子二人。
肖胖子拈了一颗彩虹糖，含进嘴里，吧唧了几下，脸上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神情满足而快乐。
还是阳世的东西吃起来有滋味儿！
黎老头也一样，糖一入口，一张老脸上就似开了花儿一样，一直笑眯眯的。
在业方城已没了想做的事，叶珝向二人道别，正要回去，肖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叫：“叶老板，等等！”
他跑着去拿出了一个手机，打开二维码放在叶珝的面前，“我们加个微信呗！以后好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