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排球3
所有中学旁边都该开有甜品店，奶茶店，文具店和小首饰店，乌野是个例外。
它实在太乡下了一点，周围只有杂货铺和便利店，要顺着大道往反方向走两公里多才能到稍微繁华一点的街道。
于是，放学二十五分钟后，小鸟游千代和好友苏我美惠面对面坐在奶茶店的角落，在等待的同时低头玩着手机，性格跳脱的美惠忍不住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游移到千代被创口贴松松包住的小拇指，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
“唉，千代，要不然之后的排球课还是我和你打吧？”
小鸟游把注意力从手机上收回，抬眸，稍稍，轻微地皱了皱眉，有点不解：“为什么？难道百合子打的不好吗？”
一个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好友，但好友之间也有差距，在小鸟游的私人频道里，她们会将好友分为‘第一好友’‘第二好友’，当然，还有第三第四，后面就不排了，因为小团体呆不下这么多人。
加茂百合子，就是美惠除了千代之外的‘第二好友’，当美惠没法和千代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找上百合子。
当然，百合子也有她的‘第二好友’，也同样是千代的‘第二好友’——九宫娜美，娜美没有‘第一好友’，但她有男朋友，就已经胜过一切。
总之，口述的关系看上去很乱，但其实很简单，也不怪千代会想到这方面，因为百合子的运动细胞的确很不怎么样，她肢体不协调，本人也非常不喜欢，甚至厌恶运动。
不过，这次问题显然不出在百合子身上，苏我美惠听到好友对另一个好友的无端‘抹黑’，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摇头否认：“不不不，我们都才开始学，我也打的不好。”
说完，她顿了顿，看向千代，忍不住道：“只是，你和影山第一次打他就这么不留情面，这次还是指甲，下次要是把你手打断了呢？”
影山飞雄虽然又高又帅，但他为人实在冷漠的过分，女生里少部分喜欢他却不敢和他说话，但大部分都觉得他凶巴巴，根本不想招惹他。
苏我美惠肯定是后者，她不喜欢这种性格的男生，对影山本人抱有敌意，但又看在千代的份上会尽可能撮合他们，至少在这方面，她作为朋友绝对无可指摘。
而为好友这略有些荒唐的猜想，千代忍不住笑了一下，然而这笑容还不是纯粹的愉悦，美惠可以在里面窥见很明显的甜蜜，就像每一次她们的好友娜美提及她男朋友时那样。
“那就打断吧，这样一来，他肯定对我更愧疚了。”
小鸟游千代想到这，完全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用完好的那一只手撑住下巴，视线从美惠脸上飘到天花板上，好像已经沉浸在了她手指骨折的未来。
手指骨折了，她肯定没办法吃饭了吧？影山君是不是要为此负责？帮她去打饭或者带便当，这样他们就会有一个中午的相处时光，至于体育课，她可以坐在一边看影山颠排球，还有……
眼见着好友脸上的笑容越发往花痴向发展，美惠抬手一拍额头，呢喃道：“天……我搞不懂影山飞雄哪里值得你这么喜欢。”
千代立刻从幻想中回神，眨了眨那双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冲好友道：“他长得好看呀，你不觉得吗？”
“……就只是好看吗？等等，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他的。”美惠抿了抿唇，她闪烁的眼睛写满好奇，一副千代不说就绝不会罢休的样子。
小鸟游千代忍不住笑，事实上，她很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只是看见好友这样好奇，她便又忍不住要卖关子了。
顶着美惠的目光，她低头喝了一口奶茶，转了转棕色的眼珠，脸上又浮出那股甜蜜的笑容：“开学的时候，学院大道两侧全是社团招新，我还没进班级，就见了他一面。”
那实际上也就只是半月前的事情而已。
四月初的宫城县气温还很低，乌野高中给新生的校服还没有发下来，于是小鸟游千代可以难得的，在学校里穿自己的便服。
浅色纹路的针织衫搭配薄薄的低领毛衣，是很经典的休闲搭配，按道理，这套衣服在十五岁的少女身上会显得略成熟，但小鸟游千代本人却很适合这样的风格。
她长长的棕黑色头发披散在肩头，垂到腰际，在微冷的风中随着没系扣的针织衫的边缘微微飘动，圆头搭扣黑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但在飘入耳畔前便被嘈杂的人声淹没。
“同学，对甜品社团有兴趣吗？”“同学，看看我们动漫社——”“同学，我看你长得这么好看，特别适合演话剧1“同学，篮球部经理考虑一下1“同学……”
小鸟游千代的视线从面前学长学姐们一张张带笑的脸上划过，想到一向和她同进退的好友苏我美惠坚定的要去灵异研究社研究乌野十大校园怪谈，就这样把自己抛下，就无端来气。
但即便心里再怎么闷闷，她也绝不会对别人，特别是这样热情的学长学姐们发脾气，她思考了一瞬，随即弯了弯眼睛，为自己懒惰的本性出言：“我想要不怎么占据放学后和周末的社团，前辈们有什么社团可以推荐我吗？”
闻言，围在她身边的大多数位前辈就悻悻地退后一步，转身离开了，只剩下了两位含笑，对视，剑拔弩张的学姐。
“我们甜品社团讲的就是自愿，星期一三五都有烘培活动，只要交了材料费就可以参加，一个学期只要出勤十次就可以累计学分。”
“啊，我们话剧社不要交钱的呢，一整年里排练的时间也只有校园祭前一到半个月，角色靠抽签决定，只要参加排练就有积分噢。”
“加藤奈奈子1“佐藤小百合1
面前的学姐争风吃醋，明眼人都知道不该插嘴，小鸟游千代也没有多劝一句，心中衡量利弊一小会儿，就下了决定，她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位学姐火光四射的对视。
“我觉得，我的确更适合演话剧一点……抱歉，小百合学姐。”她冲竞争失败的佐藤小百合浅浅一鞠躬，然后看着骤然拉开嘴角的加藤奈奈子开心地一拍手，从手上抽出一张报名表就要递给她。
正当小鸟游伸手打算接过时，她的身边突然刮过一道飓风，吹飞了那张近在咫尺的报名表。
说是飓风，一点也不夸张，在这样满是人的道路里，能飞奔起来也是本事，飞奔到成为一道看不清的残影则更是本事。
所幸，这道残影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黑色短发的男生在某张桌子前停住，猛地一拍桌子，他的声音本不适合大声说话，但当他吼出来的时候，却意外的不令人反感。
“我要加入排球部1
隔着不远的距离，透过几道交错身影的空隙，小鸟游敏锐的视线捕捉到了那道身影，但由于角度原因，她只能看见小半张脸，正当她打算细看时，那张被吹飞的报名表却悬在半空中，左摇右晃地缓缓下降，挡住了她的视线。
“真是毛毛躁躁……”背对着这一切的加藤奈奈子没察觉到任何事，只小声抱怨了一句，又抽出一张报名表送到小鸟游手中，冲她抱歉地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得去别的地方了，学妹，报名表你可以交到摊位上，也可以到二年b班找我。”
小鸟游千代自然没有让学姐多留的道理，她微笑了一下，随后注视着这位风风火火的学姐离开，回眸时，路当中站着的人正好离开，她得以看见站在桌前弯腰写东西的男生的全貌。
拉链外套，松松垮垮的运动裤，运动鞋，正常的，普通高中生的打扮在他身上却很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又高，身材又好，皮肤很白，鼻梁很挺的原因吧。
小鸟游收回目光，浅棕色的眼眸向下一瞥，凝在落于地上，还没被踏上一个脚印，但早晚会被踩脏的戏剧社报名表上，犹豫了不到一秒，上前弯腰捡起，和新的那张一起捏在了手里。
她向前走，混在人群中，靠在人群的最侧边，从排球社团的那张桌边走过。
小鸟游有一双很灵敏的眼睛，即便从未捕捉过飞鸟，也远比常人来的灵动，只消一瞥，便能看清那张纸上男生歪歪扭扭不成规矩的名字。
‘影山飞雄’。
她暗自把这个人名记下，正偏过头，要擦着男生走过时，对方却已写完，笔往下一放，表往前一送，转身就想走，但他显然低估了背后的人流，也没注意到这离他有些略近的女生，转身的那一刹，差点把小鸟游撞倒。
但运动系的男生反应力向来快得惊人，他抬手拉住了小鸟游千代的胳膊。
隔着三件衣服，小鸟游千代还能感受到男生掌心的热意，但对方却没有一点半点在乎，只抓住她的胳膊轻轻往自己这边一送，把她拉正后立刻松了手，随即不想多说一句话，只低着头，视线还瞥离她，没在她脸上逗留一秒，就说了句“抱歉”，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很快融入了人群中，走得太快，让视线灵敏的宛如隼鹰的小鸟游也无法跟上。
但被这样对待的女生却没有片刻恼怒，只是收回视线，摸了一下被他抓过的手臂，笑了一下。
“……后来，我在班里看见他，他也没认出来我。”小鸟游千代说完，已经忍不住面上的笑容了，棕色的眼眸里蕴满蜜糖，甜的快溢出来，“那时候，我就想，他好不一样，好冷漠，但又没那么冷漠，感觉呆呆的，好有趣噢。”
听完全程的苏我美惠没感到一点浪漫，看着完全坠入单向热恋的好友，她忍不住叹气：“我看你是没救了，以后还是别看那些小说了。”
“你不懂啦1千代气呼呼地瞪了好友一眼，正打算仔仔细细地反驳，却透过奶茶店的窗，看见了正要停在路边的车，把要说的话咽下，伸手拎起一旁的包，另一只手抄起奶茶，起身：“走啦，你家的司机来接我们了。”
她先行一步，苏我美惠随后跟上，只是在走出店门的时候，对方还有些不服气地追问：“我不懂，我哪里不懂啦！你别就只说这一句，和我解释清楚！千代1
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刻，小鸟游千代下意识地往学校的方向看去，可是太阳还没落山，这里又离学校太远，还正巧在对方回家的反方向，又如何看得见那道身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