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楼昨夜又东风(3)
“煦风,本座取回肉灵芝了。”
煦风闻声起身,接过湚离手中的肉灵芝,施法将肉灵芝的药性融入清燃的体内。
湚离问道:“清燃何时能醒?”
煦风抹去额上的热汗,“尊上稍安勿躁,等上神吸收了肉灵芝的药性自然会醒来。”
湚离撩了一下狼裘,坐在了床榻的边缘,他捞过清燃发凉的手捂在掌中,“煦风,本座打算明日解开历劫时的记忆封印。”
煦风问道:“尊上,是要找寻丢失的护心鳞吗?”
湚离叹了一息,他摇了摇头说:“本座是觉得同清燃相识大抵是在更早之前,或许是在她飞升成神之前。”
湚离心中带着一丝的害怕,他怕自己是耽误清燃一生的人。
煦风想起那柄曾出现在清燃手中漆黑的骨刀,也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便点了点头说:“也好,尊上想何时?我替尊上护法。”
“明日再说,你先吩咐下去备好热水和吃食。”
煦风施礼退下,“遵命。”
月升中空,微风习习。清燃幽幽转醒,一改昏睡前的害冷,四肢都变得暖烘烘的,她发出一声喟叹,拥着毛毯轻轻地蹭了蹭。
湚离在怀中人一动便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将人搂紧了几分,“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或者先洗个热水澡?”
“不饿。”
清燃转身看着湚离,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颌,又转上摸了摸他的眉眼。
湚离的容貌少了张牙舞爪的勾陈面具遮挡,闭着双眸的模样同长野是十成十的像,清燃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长野留下来的坠子。
“怎么?不戴面具看不习惯了?”
清燃摇了摇头。
湚离按着清燃的后颈将她压进怀中,在心中做了好建设才开口说:“明日本座便去解开记忆封印,无论如何本座都会给你个交代。本座会寻法子让你活着,若封印解开后本座不是你那徒儿,你能不能……能不能别离开本座,大不了……大不了本座认了你腹中的孩儿便是。”
湚离说完便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于是便将清燃抱得更紧了些,咬了咬牙狠下心说:“你回话啊。”
清燃推了推湚离,不满地说:“唔,憋死了,松开些。”
湚离也同清燃较上了劲,死死地抱着她不放手,但也多少留了些空隙,“你不说本座便不松手。”
“我答应你,快松开。”说完,清燃便捶了几下湚离的后背,待他松了手,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埋怨地看了一眼湚离。
湚离拂开清燃脸上的乱发,见她憋得小脸绯红,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一下,满心欢喜地说:“一言为定。”
清燃应了声,心中忍不住腹诽,她倒是很想看湚离后悔的模样。
第二日清晨,湚离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夜,他穿好衣裳后见清燃还在睡,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双唇,“清燃,等本座回来。”
清燃意识模糊地应了声,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湚离出了门才又闭眼睡了片刻。
等清燃再醒来时,已经卯时末了,她起身穿好衣裳,一只纸鹤稳稳地落在她的手边。
“岁松掌门仙逝,请上神回山主持大局。”
清燃愁眉不展地焚了纸鹤,上次她离开扶摇派时岁松掌门还好端端的,好歹也是大乘境的修士,居然仙逝的毫无征兆。
清燃虽然很想等湚离回来,但是扶摇派的事更为紧急,她便留了段话给湚离,换了身素色的衣裳便启程前往了扶摇派。
【逍遥山扶摇派】
修真界门派的所有掌教真人都前来逍遥山悼念,所以当清燃出现时,堂内的气氛顿时之间变得十分的微妙,毕竟月晟门一事在他们的心里还有芥蒂。
丰承见清燃前来便上前施礼道:“上神,您来了。”
清燃颔首,“掌门发生了何事?”
万乾教掌门人闻言冷哼,“清燃上神还不知道吧,黄金犼现下正四处散播瘟疫,凡界修真界已经有不少人染了瘟毒,扶摇派掌门人更是因为感染了瘟毒才仙逝的。”
清燃问道:“可有解瘟毒的法子?”
万乾教掌门人笑道:“上神说笑,若是能有法子,我们也不会聚在此地皱眉不展了。”
清燃蹙眉,“此次瘟疫何种症状?”
“浑身瘙痒,皮肤溃烂,会从溃烂的伤口处长出蓝色的花朵,等浑身长满这种蓝色花朵后便会自动焚烧,所以我们便将此次瘟疫命名为岚满。”
“如何传播?”
“说来也巧,传播的媒介并不广,只是沾染到感染者的血液才会发病。”
清燃闻声面色一愣,她曾经听过类似的症状,千年之前她曾同云樱去了一个死亡小镇,整个小镇没有一个活人,所有的死人身上都长满了蓝色的花朵,但是云樱却用自己的鲜血救治了一个危在旦夕的小姑娘。
神仙的血液对于凡人来说便是世上珍贵的救命灵药,上古神兽的血液更是能起死回生。
清燃垂眸,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随后便对一旁的丰承说:“本尊想给岁松掌门上一柱香。”
丰承颔首,他侧身让出一条道路,“上神请同我这边来。”
“有劳。”说完,清燃便起身跟随丰承去了灵堂。
清燃在岁松的灵位前上了三柱香,清烟袅袅,模糊了灵位上的字。
丰承突然说:“一会门内还设有宴席,上神是否留下用餐?”
清燃摇了摇头说:“不必了,本尊这便离开了。”
丰承讪讪地一笑,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却不慎闹破了一块油皮,接着他突然大叫了一声,一朵蓝色的小花颤颤巍巍地从他的伤口里冒出。
丰承痛到在地上打滚,叫喊声吓退了周围不小的弟子。
四周的人如避猛虎地看着丰承脸上的蓝色小花,脸上充满了恐惧。
“上神,快离师兄远一些,这朵蓝色的花会焚烧。”
丰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丰真,他手脚并用地爬到清燃身侧,“上神,求求你,救救我,你是神仙一定会有办法救我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前堂的各位掌教真人闻声纷纷跑进灵堂,见丰承如此便准备出手灭了他。
凌如道尊一拂尘甩过来,顿时打得丰承口吐鲜血,半条命都没了。
清燃见状无奈地叹了一息,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他们早就知晓了瘟疫的解决法子,而这次白事就是为了要引她前来,目的便是打算牺牲她一个人而拯救整个修真界和凡界。
丰承痛得满地打滚,凌如道尊的拂尘似是软剑一般,每抽一道便是一条血痕,场面十分的凄惨。
“够了。”清燃闭了闭双眸,不愿再看此等惨烈的场面,“我有法子解瘟疫。”
凌如道尊闻声收了拂尘,神情不满地看着清燃,“上神怎么不早说?!”
清燃默不作声地划开手指,一滴血珠落正好落于丰承的口中,后者的惨叫声瞬间停止,连脸上的蓝色小花也瞬间枯萎,伤口迅速愈合。
众人故作惊诧地看着清燃。
丰承翻身而起,朝着清燃磕了几个头,眼底带着得逞的奸光,“谢谢上神,谢谢上神。”
清燃寻了处椅子坐了下来,随后缓缓而谈,“此事也确实因我而起,八荒海动荡那次,我因无力镇压大封,而让几个鬼神从其中逃窜,他们改了地生胎的气运,还投奔了鬼王上渊,为了将大封下的鬼神放出来,他们想将上古大魔封将炼制出来,随后便有了黄金犼。”
万乾门掌教真人捋了捋胡须说:“这么说月晟一门的惨案也同上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清燃回道:“但是月晟一门并非本尊所做的,是鬼神所为,只因底下怀有地生胎,可谓怀璧其罪。”
凌如道尊蹙眉,“可鬼神出逃乃上神看管不利啊。”
清燃无奈地叹了一息,“随你们怎么想吧。”
众掌教真人互看一眼,随即由万乾门掌门上前同清燃讲,“还请上神留在扶摇派等凡界瘟疫痊愈罢,以此来弥补上神因疏忽所犯下的错。”
清燃说:“这段时日本尊可以不离开扶摇派,但是本尊一概不接触外人,所有的一切都由那位弟子代传。”说完,她便伸手指了指丰真。
丰真原本揣着手在一旁立着,见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十分惊诧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着清燃指了指自己,“上神说的是我吗?”
清燃颔首,“麻烦这位小友帮本座准备一个安静的房间吧。”
丰真点头如捣蒜,“弟子马上便去。”
凌如道尊突然思起一事,便继续道:“听闻上神同妖界共主皆为连理,我这儿有一丹药,可使上神暂时无法使用神力,以免那妖尊寻来对我们不利。”
“不必了,本尊既然应下便不会反悔,你们也莫要得寸进尺,怎么说本尊也是堂堂一位上神,留下来帮忙便是念着海昌掌门的养育教导之恩,也不是你们随便一个人都能来欺辱的。”说完,清燃便拂袖出了门。
清燃盛怒之时,所经之处都生了细细的薄冰,上神的威压比一位大乘期的修士不知翻了多少倍,在座的所有人都在清燃走后如释重负,甚至有人偷偷地用袖口拭着额角的冷汗。
【夜间】
清燃疲倦地躺于床榻之上,直至听到了敲门声才起身,一时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丰真敲了片刻房门见无人应答,怕上神出事便大着胆子推开了房门,刚进门便见此一幕,慌忙放了手中的托盘,前去扶清燃。
“上神,您先坐。”
清燃捏了捏眉心,意识逐渐回笼,耳鸣声也渐弱,“多谢小友。”
丰真蹙眉,“上神何故如此,以您的法力怎会怕几个掌教真人?您自行离去便是。”
清燃摇了摇头,起身走至窗前吹着夜风,“我的师尊海昌道人曾说过,力量有多大,肩上的担子便有多重。而我现下所做,只不过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若不是我看顾不利,也不会让八荒海下的鬼神逃出,惹下这等大乱。”
丰真辩解道:“海昌掌门确实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但是他的下场您也看到了,割肉喂鹰,却不得感恩,实在令人唏嘘。”
清燃笑了一声,“事到如今,如何能弃天下人于不顾?凡人信奉我等神仙,供以香火,我们自然要去还这些愿力。文殊菩萨为此化身各种各样的人或动物行走于五台山附近,只为人能一心向善,永怀敬畏。佛教讲求因果,道教讲求缘分,万事万物皆出因果,皆有缘分。”
丰真似懂非懂地看着清燃,随后推了推桌上的托盘,“虽然上神讲得我悟不明白,但是我煮了些补气血的汤药,我见他们下午采了那么多血,所以熬来给上神补补身子,也不知是否会对上神起作用。”
清燃伸手抚了抚丰真的头发,“有劳你了,一颗赤诚之心也是难得,想必以后定会有大作为。”
丰真颔首,“那我便不打扰上神休息了。”说完,他便施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