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楼昨夜又东风(1)
清燃默不作声地笑了笑,认同了云樱的说法。
“真是个小坏蛋啊。”云樱凑过去摸了摸清燃的小腹,随即狡黠地一笑,“我捂住它的耳朵,我们说些不让它听的悄悄话。”
“说什么?”
云樱犟了犟鼻子,轻声说:“我们什么时候拿掉它?都六个月了,你真想等死?长野值得你搭上一条命吗?”
清燃偏头看着云樱,反问道:“那你找到落胎的法子了吗?我若是真挺不过去,我还想托付给你帮忙照看呢。”
云樱收回了手,她挪动着身体离清燃远了些,“我才不要呢,找崽崽那个便宜爹去,我还未嫁人呢,才不要给你带崽崽。若是那便宜爹不要,你便自己带着,我再替你想想法子便是。”
清燃摇了摇头,“山前无路,渡水无舟,到那时我估计连大封都镇不住……”
云樱抬手打断了清燃的话,神情认真地说:“不要说些舍生取义的话,我不想听。清燃,我会找到法子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好。”
云樱从乾坤袋中取了一只永生花做的簪子,上面有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花苞,她伸手挽了清燃的一缕墨发,簪入了她的发髻中。
“我虽然不晓得永生花对你是否起作用,但是总比没有的好,这是我特意去佛祖面前讨要的,五千年只生这一朵花苞,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动用,这可是给你保命用的,千万要记住了。”
清燃蹙眉,她伸手摸了摸发簪,正准备取下来时,却被云樱按住了手。
清燃摇了摇头说:“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云樱又凑过来靠着清燃,双手环着她的身体,似撒娇一般地说:“你只要答应我,若是这一关挺过去了,以后别再管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像我一样自由自在的多好啊?你那师尊啊,真是害你一辈子。再说一只发簪而已,哪比得上我们的情谊,你若是不收我可翻脸了。”
清燃无奈地拍了拍云樱的手臂,“你是天生地长的神兽,你若是不自由,恐怕这全天下没人自由了。”
云樱抬头看向清燃,出声说:“听说胡云溪要成亲了,这事你知不知晓啊?”
清燃应了声,“帖子送到我手里了,就在明日。”
云樱闻声跑去后殿拿了方锦盒过来,转手递给清燃,“我没法去,你替我贺他新婚之喜,贺礼劳烦你带到。”
清燃收了锦盒,心中还不忘犼的事情,便拜托云樱多多上心。
云樱自言自语地说:“我知晓了,不过白泽之眸,神妖胎,七杀棺中的胎肉,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呢。”
“怎么说?”
云樱说:“我记得有本古籍上记载着,以神妖胎做基,白泽之眸、血海之骨、犼怪之皮,再食以七杀万胎肉,能炼出上古大魔封将。”
清燃垂眸反复咀嚼了一番这几个字,发觉鬼王上渊只剩了神妖胎和血海之骨,白泽之眸已剜,犼怪皮已得,七杀万胎肉也已经吃了,这所谓的上古大魔诞生在即。
云樱问道:“对了,那龙雀如何?我见他近几日都在飘摇阁待着,他真的是长野吗?”
清燃摇了摇头,神情一黯,“他不是。”
云樱歪着头去看清燃,半信半疑地说:“这么说,你已经找到长野了?”
“没有。”
云樱见状,伸手环过清燃的肩膀拍了拍,“别不开心了,要不我去机缘仙姬那替你问问长野在哪?哪怕是他投胎了,我也给你揪他出来。”
清燃笑着摇了摇头,“看机缘吧,有缘会再见的。”
云樱无奈地叹了一息,她左右摇晃着身子,连带着清燃也东倒西歪的,“你呀,就是太乖太听话了,都不懂得反抗。我若是你,衡泽仙君若是有什么事,我下十八层地狱也要将他揪回来。”
清燃伸手推了一下云樱的脑袋,“你呀,衡泽仙君被你看上,真不知晓是幸事还是不幸。”
云樱拍了拍胸脯,颇为自豪地说:“能被我朱雀明王看上自然是幸事啦。”
【妖界青丘之国】
青丘小殿下大婚之日,妖界各路都来贺喜,青丘狐族本就喜爱热闹,此次婚礼又是族内难得的喜事,自然置办的十分盛大,就连天帝也派使臣送来的贺礼。
胡云溪一看到清燃,跟旁边的宾客说了句少陪,便拉着胡棪棪跑到了清燃面前,“师尊尊,你来了,这是棪棪,我的妻子。”
胡棪棪有双大而有神的杏眼,笑起来脸颊两侧有对漂亮的酒窝,她见了清燃先是抬手施礼,随后才说:“狐女棪棪见过清燃上神。”
清燃将云樱的贺礼连同自己的交给一旁胡棪棪的侍女,“云溪、棪棪恭喜你们。”
胡云溪兴致冲冲地拉着清燃的手晃了晃,“师尊尊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我还怕你来不了呢。”
清燃无奈地将自己的手收回,“都是娶妻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般。”
胡棪棪笑嘻嘻地说:“上神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他的。”
“凡界有句俗语,少年夫妻老来伴。”清燃执着两人的手放在一处,“你们年纪都不大,以后要好好相处,莫要因为任性伤了对方的心。”
胡云溪笑着应下,他紧紧地握住胡棪棪的手,像是在跟清燃表决心,也是在向胡棪棪表决心,“师尊尊,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对棪棪的。”
清燃点了点头,她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湚离的身影,于是便问胡云溪道:“妖界共主来了吗?”
胡棪棪也跟着四下看了看,“共主早就来了,刚刚看到他往后院去了,上神要不要去后面找找看?”
胡云溪见清燃要往后院走,想伸手拉住她,却被胡棪棪一把打开手,接着她瞪了一眼胡云溪说:“人家好歹也是夫妻,你跟着掺和什么?”
胡云溪揉了揉手,瘪了瘪嘴说:“其中的事你不懂,我这不是怕师尊尊被欺负嘛。”
胡棪棪叉腰说:“你师尊可不怕你被我欺负。”
胡云溪笑着捏了捏胡棪棪的脸颊,“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你讨厌!”
【后院】
煦风面色有些凝重,“鬼王在凡界造了一只黄金犼,四处伤人,下一步恐怕要直奔血海取骨。这事若是不快些处理,恐怕天道要对尊上不利。”
湚离坐于石桌前,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血海动荡刚平息,鬼王的事情先放一放,最主要的是莫要让血海大魔出来,若是鬼王敢进去,仅是血海里的东西就会将他撕成碎片。”
“尊上元气尚未恢复,要不先回宫休息?”煦风见清燃走进,抬手施礼道:“夫人。”
湚离抬眸看了眼清燃,挥了挥手让煦风先退下,“终于舍得回来了,还生气吗?”
清燃坐至湚离对面,“来谈正事的。”
湚离见状,起身坐到了清燃的身侧,一把将她扯入怀中,在她的颈窝处心满意足地蹭了个够,“说吧,希望本座帮你做何事?”
清燃说:“杀黄金犼,鬼王还在你的统领下,他做出这样的东西,你总要管管的。”
湚离抬眸看着清燃,面色上多了丝凝重,“怎么,你同鬼王搞出来的东西交过手了?”
清燃颔首。
湚离见状面色多了一丝玩味,他捏着清燃的下巴晃了晃,“打不过?”
清燃垂眸,她眉心一拢,神情黯淡地说:“确实不如从前了。”
湚离也跟着垂眸,不过他悄悄地看了眼清燃的腹部,幻术的遮挡之下,她的小腹平平,腰肢纤细,但是湚离知晓幻术之下是那个狼妖的孩子。
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会带着那个狼妖的特性,甚至会长得同那狼妖相似,更甚的是他还会夺走清燃的性命。
单单只是想到这些,湚离心中便有一股无法熄灭的怒火。
湚离愤愤地咬了咬牙,他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这段时间他也了解过神妖胎的特性,也明了清燃此时尴尬的处境,于是他心生一计。
“本座倒是有一法子,可以助你恢复神力。”
清燃看向湚离示意他说说看。
湚离目光真诚地看向清燃,说出来的话却极为的轻浮,“双修,本座当你的鼎炉。”
清燃眨了眨眼,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你之前的那些被你做了鼎炉的妻子,都拿来助你修为了吗?”
湚离闻声忍俊不禁,随即笑倒在清燃的身上,“你怎么这么可爱?”
清燃不解地看向湚离,她不明白湚离所谓的可爱之处在哪里,明明就是很正经的一个问题。
湚离解释道:“清燃,本座在很久之前见过你,当时便对你一见倾心,至于那些鼎炉,本座觉得她们很像你,又不想拿她们做你的替身,做了鼎炉刚刚好。”
清燃蹙眉,有些不解地说:“不要说得这么义正言辞,显得像是你多么的情深义重,那些姑娘嫁给你反而被你害了性命,就因为长得像我而不是我。这样的话,你何必要娶她们呢?”
湚离捏住清燃的下巴吻了上去,片刻后才说:“好不容易才见面,不说那些晦气的事好不好?本座的提议你觉得如何,本座的妖力雄厚,不怕你吸干。”
清燃低下头来看着湚离,声音轻飘飘的,“你心里就只想着这等事?”
“也就是跟你,而且两个人都快乐,这样不好吗?”说完,湚离伸手压下清燃的脖颈,凑上前去亲吻她的双唇。
突然,前院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了下来,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湚离发觉清燃被吓得身子一抖,迅速将她护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背,“无事,有本座在呢。”
“出事了,放开我,云溪和棪棪还在前厅。”说完,清燃从湚离的怀中挣脱,她稳了稳心神才起身往前院走去。
拥有着白泽之眸的黄金犼突然光临,自他落地开始便无差别地破坏、杀人,因为白泽之眸的缘故,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狐帝几招之内便败下阵来,被黄金犼打至口吐鲜血。
“父王!”
胡云溪冲过去扶起狐帝,看了一眼他的伤势便顺势朝着黄金犼冲了过去,他腾空而起,九只白色的狐尾在他身后展开。
狐帝大喊道:“云溪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胡云溪怒呵一声,“哪里来的金毛怪,敢在小爷的婚宴上捣乱,伤我父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胡云溪说完便露出尖锐的狐爪,一把抓在黄金犼的肩上,随即旋身后退,却不曾想到他的攻击居然对黄金犼丝毫不起作用。
黄金犼彻底被激怒,他大吼一声,朝着胡云溪奔了过去。
清燃甩出一根白色的缎带,卷了胡云溪的腰将他带离的原地,随即召出与白剑冲向了黄金犼,她用剑卡出黄金犼的利爪,随即心念一动,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出现在她的左手。
清燃挥刀去砍黄金犼的头颅。
一道结界将清燃的刀刃隔在了离黄金犼脖颈的一寸之处。
黄金犼的结界却有碎裂之相,黑色的长刀还在丝丝压近。
胡云溪双眸一亮,他居然第二次看到了清燃的风葬刀,这柄刀是清燃飞升之前所用,据说是用血海大魔的骨头所做的骨刀,具有大魔之息,威力无穷。
湚离见到清燃手中的黑色骨刀,面上惊了一瞬,随即默不作声地摸了摸右侧肋骨的空缺处,那是他的骨头。
煦风也是极为地惊讶,他转头看向湚离,“尊上?”
湚离竖起手指抵住了双唇,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示意煦风不要多言。
至于那根缺失的肋骨,湚离也不知晓是何时丢的,也不知是何时做成了清燃的刀,因为自他有记忆以来,右侧的第七根肋骨处便一直是缺失的。
湚离抬手施法,直接将黄金犼压倒在原地,黑红色的妖力如同十万大山一般压在黄金犼的身上,令它动弹不得。
清燃见状便收了刀剑,她喘了几口粗气,有些惊诧于自己无法发挥风葬刀的全部力量,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帮狐帝疗伤。
狐帝点了点头,“有劳上神了。”
“云溪!小心!”
胡云溪转身的瞬间,只觉得几滴热血洒在了脸上,接着他便觉得四周的红绸像是凋零的花朵一般褪了色。
“棪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