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很正常
当白景暝踩点走进教室的那一刻,五班所有的人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周一的“粮站事件”在学生们的口耳相传中已经达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对于这个结果,所有的人都很意外,然而大家更关心的是四人之间将要发生什么。
白景暝的追随者们对于这一棵比较有档次的小草的资源流失表示无比惋惜;另一部分比较有“社会经验”的同学则在猜想,这件事是已经私下里和平解决还是将会有一场公开道歉?
但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米乐在白景暝来到教室的瞬间消失了,紧接着其他两人也相继逃课,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就连他们的小弟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害怕了,逃跑了?能安然无恙地经历“粮站事件”,顺利地从局子里出来,白景暝至少能打,家里的势力肯定也不小。
但是三人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任务,这么丢面子的是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大部分人还是坚持认为,他们是聚集势力准备再一次给白景暝一个下马威。听说莫汶认识很多道上的人,难道是要动“真家伙”了?
下课的铃声响起,整整一上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让抱有各式各样希望的人很是失望。白景暝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等待人流高峰期的过去。拥挤的人群,在他眼里有太多的不定因素,所以能避就避。
“四少。”莫汶走在最前头,紧跟在后面的骆子杰和米乐也和白景暝打了声招呼,同样是敬称,同样是尊敬的语气。
班上的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四少?莫汶叫白景暝四少,哪家的四少能让三人如此忌惮?
“有事?”白景暝的语气中的排斥大于意外,四少?他们显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我们在南方明珠订了一桌,一是为周一的事情道歉,也是为四少接风。希望四少不要因为我们的无理怪罪,能赏个脸,给我们一个道歉的机会。”这话一出,旁边的人更是惊呼。
“接风?”白景暝仰着头看着莫汶,眼里呈现出的笑意带着一丝轻蔑。
“希望四少能赏个脸。”骆子杰小心翼翼地看着白景暝,如果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那么以后
“嗯。”考虑了一会,白景暝微微点头。
米乐端着酒,和其他两人一起走到了白景暝座位边,白景暝也站了起来,转身面对他们。
“我们这么晚才给四少接风,先自罚三杯。”说着三人倒上啤酒,一口一杯,一饮而尽。
“周一我们的无礼,再罚三杯。”六杯酒见底,白景暝只是看着,没有表示出任何大家期待中的表情和眼神。
“希望四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次的不敬。”说着莫汶递上一杯啤酒。
“我能理解,这很正常。”白景暝接过莫汶手里的杯子,“入会仪式在那种文化中都有存在,作弄新人会对心里机能有重要作用。”白景暝轻晃手里杯子,看着杯里的泡沫,自己也曾经做过,相比之下他们的所作所为太小儿科了。
三人的脸色瞬间轻松了不少,白景暝说不追究的话,这事就好解决了,家里也就好交代了。
“但是,做之前,最好清楚自己的实力。”白景暝语气却异常平缓,让周围的人感受到明显的压力。
“四少教训的是。”莫汶微微低下了头,“我们无礼无知,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老大指导我们,我相信”
“我不会加入任何组织。”白景暝打断了莫汶的话,语气变冷。他转头看了看一桌子的菜,然后将玻璃杯举在四人中间。米乐忙将自己的杯子倒满,只等白景暝一句话就干杯喝酒,其他两人也将杯子凑了过来。
“我今天过来只是告诉你们一点:我不会加入,更不会当你们的老大。你们怎么玩是你们的事,别惹我,否则就不是脱臼和几杯酒就能解决的问题了。”白景暝松开了手指,伴随着啪的一声,玻璃杯迅速坠落,在接触地板的那一刻碎裂,啤酒洒在周围人的裤腿上,没有一个人闪避。
白景暝用餐巾擦了擦手,露出厌恶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事还是因为屋子里弥漫开来的啤酒味。
“靠!”白景暝走出房间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骆子杰,他将手里的杯子猛地砸在了地板上,“什么态度?!我们应该给他点教训!”
“就算是白家人也太嚣张了点!”米乐随手将杯子扔在桌子上。
“当他自己是谁?!”骆子杰愤愤不平,“二少和五少都没他这么嚣张!”
“他和他们都不同。”莫汶一口将杯里的啤酒喝完,眼神恢复了平静,“他今天没当着所有人的面回绝,愿意过来,到这才翻脸就已经是够给我们面子了,知足吧。
”
“如果他不是白家人,我早就叫人打残他了!”骆子杰满脸的气愤,“不就仗着家里的势力吗?!”仗着家里的势力?!在这里谁不是仗着家里的势力!莫汶冷笑,将杯子放在餐桌上,“我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
“有事?”酒店的走廊上,米乐叫住了莫汶。
“他很受白家重视吗?”说的是疑问句,听起来却更倾向于陈述句:他很受白家重视吧。
“是你爸告诉你的?”莫汶玩弄着手腕上的红绳,想起了舅舅的话:二少哪次进局子,是大爷亲自去接的?这样的人你还惹,不想活了?!
“白家大爷亲自去接的。”米乐点头,低声道:“不过我听说那警察只是被废了一条腿,撤了职。他还真应该庆幸。”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莫汶的语气并不怎么好。
“你也应该好不到哪去,怎么说这也算是你的地盘。”确实,虽然是白景暝有意隐瞒,但是这件事终究是自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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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钢发现后座的白景暝又睡着了,他将车开得更加平稳,最近几天四少好像很累,在车上的时间几乎都在睡觉。
在白家四少的身份被曝光之后,白景暝的生活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还是老样子:准时上课,准时走,不多留一分钟也不早到一秒钟。也许暴风眼的中心永远是最安静的,周围再乱也影响不到他。
和上周一样,周五第五节体育课去看安妮的话剧,周六按时按量地完成白麟堂的功课,一切看起来都很好,似乎没任何异常。也只有白景暝自己知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睡觉对于自己真是一种折磨,不敢深睡,确切地说不愿意深睡。将睡眠之间切成一个个小段,一个小时一段,两个小时一段,最多也是三个小时,白景暝在逃避。
治疗室里,宇一鸣有些紧张,今天他将第一次以咨询者的身份出现在白景暝面前,在心理咨询中咨询者和求助者之间的第一次谈话很重要,甚至能影响到最终的结果,这让他有些不安。
当白云杉提出让自己成为白景暝的心理医生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拒绝。原因只有一个:多重关系。多重关系在心理咨询中一直受到质疑,它降低了咨询者的客观性,混淆了问题,并且使求助者对治疗师不满意,甚至可能放弃治疗。
但是当看完白景暝的病例时,宇一鸣犹豫了,他的经历实在过于复杂,如果自己是白云杉也不希望一切泄露,至少自己现在知道的某些东西就已经足够震撼,虽然心理医生会保护求助者的隐私,但是万一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宇医生,四少来了。”护士领着白景暝进来。
“坐。”宇一鸣做出请的姿势,摆在白景暝面前的是一道选择题:长方形透明桌,宇一鸣坐在一面,另一面放着两张椅子:与宇一鸣的座位的角度分别是正对与斜对。白景暝需要从这两张椅子中选择一张坐下,这是心理咨询的第一个问题。
几乎没有犹豫,白景暝径直走向了与宇一鸣斜对面的那张椅子:我不想与你对抗,但是我不愿与你有任何联系。
“喝点什么?”宇一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第一个回答,“咖啡,茶还是果汁?”
“水。”白景暝瞥了一眼打开的冰箱。
“最近感觉还好吗?”帮自己拿了一罐咖啡,宇一鸣回到了座位上。
“还好。”白景暝接过矿泉水,看着宇一鸣说。
“还习惯吗?这边的生活。”
“还好。”白景暝似乎不打算用三个字回答问题,宇一鸣觉得他正用行动诠释刚才的选择。
“你最近睡眠不好?”宇一鸣用手指在眼部比划了一下,“很重的黑眼圈。”
“还好。”白景暝的语气很淡和刚才没什么区别,但宇一鸣注意到茶几下他的双腿微微交叉。从肢体语言上来说,双腿交叉表示一种否定或者防御性态度。
宇一鸣将目光转回收回,白景暝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手臂都处于一种放松状态。
显然大部分人都对自己的脸部非常在意,而且会有意识地控制面部表情和头部姿势,但大部分人对腿部和双脚的动作却不太关注,所以很少有人会考虑掩饰或者伪装这部分的肢体动作,所以当想了解一个人的想法时,腿部是一个绝好的突破口,这也是为什么心理咨询室里的桌子材质几乎都是透明玻璃的原因之一。
“学校的事?”宇一鸣猜。
“不是。”
“家里的事?”
“不是。”白景暝似乎意识到什么,双腿姿势恢复了放松。
“警局?”
“只是有点不习惯这边的生活。”他在转移话题?宇一鸣意识到自己猜到了重点。这同时证实了白云枫的猜想:那天的电击给他的带来了身体上痛苦的同时也照成了心理伤害。失眠还是噩梦?
“失眠?”宇一鸣小心地注意着白景暝的一切变化,“还是噩梦?”
“没有。”白景暝断然否认。
“有,而且还很严重!”宇一鸣不甘示弱,咨询师的作用之一就是倾听,让求助者将内心的问题说出来,不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压抑在心底。
“没有。”
宇一鸣笑了,耸了耸肩,“在我看来,你只是嘴上不承认而已。你不信任我,从进门的那一刻你就表现了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白景暝沉默着,宇一鸣考虑了一会,继续说:“因为不是自愿的?你觉得参加心理咨询是云杉逼你的?还是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
“没有。”不是自愿的,不是因为被云杉逼的,还是不是不信任?白景暝的回答很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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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的安保比较严格,只能凭卡出入。”武军晟将车靠边,打开车窗将卡递给保安,对后座的白景暝说,“如果没有带卡必须打电话确认身份,我昨天就被拦了。”
“哦。”白景暝靠坐在座椅上,微微点头。
“你的行李还真少。”望着旁边的背包,武军晟感叹道,“标准的提包入住。”
“嗯。”看起来白景暝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武军晟笑了笑,接过保安的卡,将车开进小区。
“你”武军晟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后面的白景暝掏出了手机,然后一瞬间,仅仅是一瞬,用三个字来形容他的坐姿就是:坐如钟。
“三叔。”没有了刚才的懒散,也没有了刚才的漫不经心,武军晟无法将现在的白景暝和刚才后座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视频?”听起来白景暝很意外,也不知道白云杉对他说了些什么。
“是。”
“晚上九点,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