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下午有wilson教授的课，课前elias和diane特意一左一右坐到了沐雪身边，向她询问“乌龙恋□□件”的进展。他们几个都是实验课的助教，所以那些邮件他两也收到了。
沐雪大致描述了一下教授的态度和系主任的回复，elias在一旁讥笑道：“这打小报告的人眼睛是瞎了吗？shae连我都看不上，还能robbingthecradle？”
沐雪没听明白，diane解释道：“他说xia(夏祈峰)太丑，你吃不下这口嫩草。”
沐雪瞪了elias一眼：“好好的你骂别人干什么？”
elias一脸委屈：“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这是diane自己加的。”
diane一脸肯定的说：“你明明就说过，早上刚收到系主任邮件的时候。”
elias：“……”
沐雪忍不住用笔敲了敲他的大脑门儿：“我才是嫩草好吗，xia明明就比我大。”
elias：“……”
—
第二天晚上沐雪和叶凡劼约好了做实验，今天叶大神要教她如何培养那批基因改良后的珍贵细胞。所有的玻璃器皿和培养液都需要经过autoclave（高压蒸气灭菌），全程在超净工作台中进行无菌操作。
叶凡劼身穿白色实验服，手戴消过毒的蓝色橡胶手套端正地坐在工作台前，行云流水般演示完整套流程，动作干净利落。
沐雪站在他斜后方认真记录着每一个细节。无菌操作时不允许说话，以防呼出的气体将细菌带入样品中。叶凡劼为了跟她讲解每一步具体操作，特地带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惊心动魄的眼睛。
他说话的声音被口罩滤去了一部分，那丝特有的清冽却更加明显，低低沉沉，极富磁性，沐雪听着听着便有些走神。
叶凡劼讲完最后一步却迟迟没有得到沐雪的回应，于是转过头去看她。
清冷的视线落在脸上的一瞬间沐雪便回过神来，她埋下头掩饰性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叶凡劼眼底隐约闪过一丝笑意，他起身摘掉手套，把位置让了出来。
“你来操作一遍，我在旁边看着你做。”
沐雪正色道：“好。”
她将笔记本搁置一旁，在位置上坐好，正准备拿乙醇进行消毒时却发现操作台上只有大号的橡胶手套。在7楼工作的只有五位男性博后，自然是用不到小号手套的。但沐雪的手小，做实验一直戴的xs（超小号）手套。
她看了一眼那盒大号的手套，犹豫着要不先将就一下？注意点应该也不会滑掉吧。刚准备伸手去拿，叶凡劼却转身向外走去。
“等着。”
“嗯？”
叶凡劼人高腿长，还没等沐雪反应过来，几步就消失不见了。
沐雪举着手愣了一秒，实在没想到还能有叶大神帮自己打下手的一天，怕是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待遇。想到这儿，沐雪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才终于静下心来专心看起了笔记。
没多久叶凡劼就带着几盒超小号的手套回来了，他把手套一盒盒并排摞在大号手套旁边，退开一步对她说道：“开始吧。”
沐雪点了点头，全面消毒过后，她将黄色透明的培养液分装入几个锥形瓶里，从琼脂平板上挑选了不同的单菌落转移进瓶中。之后又开始做细胞的激活和接种，按照叶凡劼的操作以及笔记上的内容一步步完成了全套流程。
直到将所有样品都放入恒温箱后，沐雪才终于敢大口呼吸。
叶凡劼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一边脱下实验服，一边点评道：“做得不错。步骤明确，条理清晰，比不少生物背景的人强。”
“承蒙大神夸奖！”沐雪得到夸奖格外开心，她笑眯眯地脱下实验服，“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请师兄吃饭吧！”
自从叶凡劼带沐雪做实验以来，为了配合她的助教和课程安排，他原本雷打不动的作息也随之改变，连去健身和游泳的时间都被推迟到了晚上。沐雪因此十分过意不去，总想请他吃饭弥补一下。
虽然叶凡劼肯定也不差她这一顿饭，但好歹也是她的一点心意。
叶凡劼回头瞥了一眼被沐雪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操作台，点头说道：“走吧。我去取车，你选地方，待会儿系楼门口见。”
晚上下起了鹅毛大雪，沐雪怕雪积太厚开车不安全，于是就近选了一家中餐厅。
店里有不少亚洲面孔，沐雪刚进去就看到了楚易与和diane。他两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边吃边聊，似乎聊的格外开心。服务员领着沐雪和叶凡劼从他们身旁经过，diane抬头时看到了沐雪，兴奋地跟她打招呼。
沐雪也笑着挥了挥手，表情揶揄地扫了一眼背对他们坐着的楚易与。
diane有些不好意思的东张西望，待看清沐雪身后的叶凡劼时，张着嘴惊讶了两秒，随后也冲着沐雪挤眉弄眼起来。
沐雪瞪她的一瞬间楚易与刚好转过身来。两人目光相触，楚易与愣了一下，片刻后才起身叫道：“叶师兄，沐师妹。”
叶凡劼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shae，我们要不要坐一起啊？他家新推出了寿司自助和火锅自助。价格一样，两个人可以一人点一种，这样就可以分享不同的美食啦！”
diane说完就要拉着沐雪坐下，但沐雪却站着没动。她看见他们桌上七七八八摆放着各种寿司拼盘以及火锅食材，笑着说道：“看起来不错，你们好好享用吧！”
一旁的服务员问道：“请问要拼桌吗？”
沐雪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分开坐吧！”她可不想当电灯泡。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急，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身后的叶凡劼，强行解释道：“我怕会有点挤，坐不开……”
叶凡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对服务员说：“麻烦帮我们安排靠里的位置吧，门口风大。”
服务员小姐姐看了一眼冷得下意识环抱着手臂的沐雪，又抬头看了一眼叶凡劼，细声细气地说：“好的，请跟我来。”
沐雪和叶凡劼也根据diane的推荐点了一份火锅自助外加一份寿司自助。因为价格相同，老板自然也不会介意大家分享食物。
外面天寒地冻，雪花纷飞，而店里他们二人吃着火锅，配着寿司，搭配略显古怪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沐雪脸颊吃得红彤彤的，说话也愈发随意起来：“大神，我一直很好奇诶，一般来说学数学的看不起学物理的，学物理的看不起学化学的，而学化学的又看不起学生物的。可你为什么高中拿了奥数金牌，本科研究理论物理，博士却又主攻化学和生物呢？难道是你发现自己对数学不是真爱？”
“自然不是，我一直觉得数学是所有学科中最纯粹的，我很喜欢数学。”叶凡劼眉眼微扬，“不过我倒是第一次听到你这种说法，为什么不同学科之间会相互瞧不起呢？”
“嗯……”沐雪还真被问到了，她托腮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大家不都说物理是appliedmathematics（应用数学），化学是appliedphysics（应用物理），而生物是appliedchemistry（应用化学）吗。搞理论科学的人好像都不太瞧得起搞应用科学的，所以层层推进，确实感觉数学和物理似乎要更加高级一些？”
叶凡劼听完之后笑了一下：“你听过一句话吗？‘physicsislikesex，itmaygivesomepracticalresults,butthat\""snotwhywedoit’这句话出自1965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理查德·费曼，他被誉为是爱因斯坦之后最睿智的理论物理学家。对做理论科学的人而言，他们在意的是探索世界的真谛，而不是研究这个‘真谛’对世界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对我来说，理论科学和应用科学具有同等的价值，科技的进步既需要‘理论’来支撑，也需要‘应用’来实现。毕竟再伟大的公式、再厉害的推导也不可能直接变为如今家家户户使用的灯泡电器，飞机汽车。”
沐雪最开始被“sex”这个字眼震惊到了，并不是这个词本身多么的让她无法接受，只是她难以想象会从叶凡劼的嘴里听到这种“带颜色”的词汇。不过随着叶大神层层分析，沐雪只剩下拼命点头的份了，越听越觉得费曼的这个比喻再恰当不过。
“再说回学科类别——”叶凡劼一边说，一边把煮好的丸子一颗颗舀进沐雪的碗里，“我觉得一个生物学家要成为达尔文，并不会比一个物理学家想成为爱因斯坦来的简单。每个学科都在用独特的角度去理解这个世界运行的本质，你可以偏爱，却没有理由瞧不起。”
沐雪深受启发，面对全能的叶大神，她忍不住问道：“大神，你有更偏爱哪一科吗？”
叶凡劼漆黑的眼眸在火锅氤氲的雾气中更显深沉明亮，仿佛有细碎的星光在其间流转。他平静地看向沐雪，低声开口：“我偏爱，能让我实现自我价值的每一科。”
多年之后，沐雪依旧能清晰地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直到那时她才真正理解了叶凡劼所谓的“自我价值”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