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即将开窍
陆夕眠的眼泪忍不住直往下掉。
“你快说啊,他昨天什么样,你说呀。”
韩恣行比陆夕眠也大不了几岁,韩氏嫁进来时,陆夕眠还小,是这个舅舅带着她和双胎哥哥一起玩一起长大的。
后来父亲带着哥哥去了战场,家里就只剩了韩家姐弟跟陆夕眠相依为命。
在经历重生这个事以前,陆夕眠一直是个娇气又胆小的姑娘。
韩恣行把人护在身后长大,几乎没让这姑娘受过委屈。
有时陆夕眠遇到了什么事或者委屈,都是跟这个小舅舅说的,她跟父亲和亲兄长之间都做不到这么依赖。
韩恣行现在眼睁睁看着保护了那么多年的小侄女在自己面前哭,心脏如刀割一般搅得疼。
还有一股直窜头顶的无名愤怒涌了上来,直叫人上头。
他从地上爬起来,把陆夕眠拽到旁边,按着她肩膀坐好。
手攥成了硬邦邦的拳头,眼里冒火,咬牙切齿:“跟舅舅说,那男的怎么欺负你了。”
语气凶狠地几乎要将人咬碎。
但凡陆夕眠张这个口,韩恣行保证,他要是不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他就不姓韩。
陆夕眠一边哭一边抹泪,抽抽嗒嗒:“爹爹说殿下病了,说他连床都起不来了,可他昨日才救了你,怎么这么突然?”
她听不进去韩恣行的问话,只是一味地诉说自己的担忧。
韩恣行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思考,怔了下。
哦,不是被欺负了?
那就好。
怒火来得快,散得也快。可看着小丫头哭得伤心,韩恣行又开始烦躁。
“没被欺负就别哭了行不行?吵得人心烦。”
他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眉头慢慢皱起,回忆道:“昨儿也没见怎么样啊,看着挺好的,有说有笑。不过……”
他顿了顿,拧着眉没再说下去。
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所以是生病了?所以才在他的面前都能睡着?
陆夕眠一颗心揪了起来,心急如焚,她一把抓住韩恣行的胳膊,“舅舅,不过什么?你说呀你说呀!”
她抓的地方正是韩恣行受伤的其中一处,他疼得倒吸了口凉气,一巴掌把女孩的爪子拍走。
没好气道:“就不见你这么心疼你舅舅我,嗤,能怎么,他是尊贵的宣王殿下,能怎么样?就是有点累吧。不过这也正常,人家日理万机,当然不像我这种游手好闲的——哎!你上哪儿去!”
韩恣行话没说完,陆夕眠便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外走。
屋子空了。
韩恣行坐回自己那个乱糟糟的还有余温的被窝,愣了半天的神,低声又骂了一声。
“老子含辛茹苦把人拉扯大,竟还不如一个认识没多久的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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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陆夕眠一宿都没睡好,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薛执,怎么都没办法放心。
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爬起来,脸色差得吓坏了冬竹,险些去叫了大夫来。
被婢女问有哪里不舒服,她也只是没精打采地摇摇头。
今日打算去御司台问问情况,不然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安心。
用了早膳,正打算出门,谢兰姝便找上了门。
“你怎么来了?”陆夕眠懵懵地问。
谢兰姝也有片刻诧异,“不、不是你叫我来的?”
她看了眼对方手里的幕篱,“你要出门啊?”
陆夕眠张着嘴,反应了会,“哦,好像是我叫你来的。”
说罢,把幕篱放到了桌上,叹着气坐了下来。
前日晚上出事后陆夕眠去了一趟御司台,无功而返回了家,正好碰上了自行回府的韩恣行。
转天早上的时候,陆夕眠想起来还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谢兰姝,当即便给谢府送了口信,可那时谢兰姝已经离开家去了刑部。
传信的小厮又转道去了刑部,亲口告诉对方韩恣行已平安到家。
因为昨天去送信的时候,陆家正在等着迎大将军回府,府里忙成一团,陆夕眠也脱不开身,便叫送信的人传达说,约好了今日见面,再述说那晚详情。
“对不住啊兰姝,这两日发生了太多事,我忘了……”
陆夕眠耷拉着脑袋,人丧气得不行。
谢兰姝无奈地摸摸她的头,在她左侧坐下。
“怎么啦?前儿还好好的,今日怎么这么蔫儿?”谢兰姝放轻了声音,“谁欺负你啦?”
得知韩恣行平安归来后,谢兰姝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只要不涉及那个男人的事,她总能从容平和地应对。
陆夕眠摇摇头,“待会再说吧,先说说你那的情况。”
谢兰姝轻声说了好。
“那晚我照你说的,把回信送到了他们指定的地方。等天亮时我出门准备去刑部,我本来是有些不放心的,便又去放信的地方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那信还在原处,根本就无人取走。当时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我很害怕,不敢自作主张,生怕小韩舅舅因为我的疏忽又吃更多的苦……”
一遇到韩恣行的事,她就容易失去判断力。
“我依原计划去了刑部,因为我时常去给父亲和哥哥送吃食,那儿的大人们都跟我脸熟,他们也没管我。我等了半个时辰,你叫人送信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小韩舅舅平安回来,但我还是害怕他们会去找你们的麻烦,我就在刑部又待了会,等到正午时,我哥哥的朋友要出去,他顺路会经过我家,我便请求他送我回去。”
“从出刑部那一刻到进家门,一路上都没再见到赵家的人,平时会徘徊在我家门外的那些人也不在了,好奇怪,赵家人好像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陆夕眠沉默了会,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她抿着唇,瞧不出高兴的神色。
“夕眠,你只说小韩舅舅是被人救了,可是没说是谁帮的忙,”谢兰姝小心翼翼观察着少女的表情,“我能问问,是谁吗?”
陆夕眠嘴角微微向下,“是宣王殿下。”
这个名字出乎谢兰姝的意料,半晌她都没说话。
“兰姝,殿下病了。”
陆夕眠突然哽咽了声。
谢兰姝心里咯噔一声,“他怎么了?”
陆夕眠摇头。
谢兰姝目光落在虚空一点,脑子里又把事情过了一遍,突然道:“你说,赵家人是不是也是宣王殿下帮着解决了?”
陆夕眠红着眼眶,依旧摇头。
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什么赵家人,她满脑子都是薛执。
谢兰姝瞧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像是看到了前夜听说韩恣行被人绑走时的自己。
不,陆夕眠简直比她自己还沮丧无措。
谢兰姝看着正在揉眼睛的女孩,心里隐约有个念头,虽令人瞠目,但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一切皆有迹可循。
她不可置信道:“夕眠你,你不会是喜欢上宣王了吧?”
这话她早就想问了,原先只是怀疑,可此刻她看着陆夕眠的样子,几乎要确定。
陆夕眠比她还要惊讶,她抬起头,用力摆手,“兰姝你莫要乱讲,这怎么可能?!”
若是以前,谢兰姝可能会相信她的反驳,可此刻,谢兰姝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
“那你为何听到他生病了就这般着急?”
“殿下此刻生死未卜,我跟他怎么说也不算陌生人,难道不该担心吗?”
更何况那又不是普通人,那是她全部的希望。
谢兰姝不信她的辩解,一针见血道:“小韩舅舅生死未卜时,也未曾见你这般慌张。”
不仅能安抚惊慌失措的谢兰姝,还能有条不紊地制定解决对策。
陆夕眠仍摇头,“那不一样,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谢兰姝追问。
陆夕眠却说不出。
她自己也呆愣住了。
是啊,哪里不一样?
她之所以那么在意宣王,最终目的是想让他保护她的家人,所以她不希望他有事。
可是韩恣行,不就是她的家人吗?
也不对。
她之所以不担心韩恣行,是因为上一世韩恣行是死在地牢里的,不是死在这一场纠纷里,所以她坚信那晚韩恣行会化险为夷,不曾这般慌张。她知道未来的事,所以有那样的底气。
可是转念又一想,宣王何尝不是活到了两年后呢?他最后登上了帝位啊。
他比这些人活得都久,她为什么还这么害怕呢?
更深的东西,陆夕眠想不通了,她现在脑子很乱。
这些不解和困惑都没办法跟旁人讲,她自己又想不通。
陆夕眠茫然的样子叫谢兰姝看得直心疼。
“你现在再同我讲讲,宣王究竟有哪里和旁人不同?”
谢兰姝一步步引导。
“他帮了我很多,人情债欠到下辈子可能都还不完,所以我,我特别担心……”陆夕眠极其依赖地看着谢兰姝,求助似的剖析着自己,她挑着能讲的说,“我希望他能一直好好的,而且,我同你讲过的,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
谢兰姝记得这个话,这回又重复问了一遍:“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吗?”
“是……吧。”陆夕眠犹豫了下,“是,只有他可以。”
谢兰姝沉默了一会,瞧着她懵懂无知的样子,打算换个思路。
“那我换个问题,你——”
才起了个头,谢兰姝顾虑地停下,她将屋子里的婢女全都赶了出去,一个都没留。
等屋中只剩她们两个,才继续道:“你对他有过别的想法吗?”
陆夕眠不懂,茫然道:“别的想法?”
她对他应该只有讨好这一种想法吧,或许。
“你想过亲他吗?”
掷地有声,如平地惊雷。
陆夕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