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拥抱
韩际舟在畅快喝粥的间隙察觉到一道视线久久停驻在她身上, 这房间里一共就两个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道视线的来源。于是她不动如山继续喝粥，吨吨吨一仰脖把粥喝得干干净净后, 才抬头捉住戚归没来得及逃离的视线，笑道：“一直看我做什么？”
“回酒店的时候怎么不把衣服换了？”戚归指指韩际舟的裤腿。
韩际舟被戚归的问题问得诧异一瞬, 她顺着戚归的指尖去看自己的裤腿，看见裤腿上从膝盖以下尽是不规则的散乱泥点后, 才恍然笑道：“啊, 今天早上忘了换了, 不好意思。”
她以为戚归是嫌弃她浑身脏兮兮, 再细细细一想, 刚刚她还在戚归雪白洁净的床单上坐了不短的时间。这下子, 不动如山的韩总真有点绷不住面子了，她挠挠头尴尬道：“哎呀, 我等会儿请白叶帮我把行李箱拿过来, 拿到衣服就换！”
戚归已经算出韩际舟早上顶多睡两个小时，现在一联想，很容易想到韩际舟疲惫睡下不久，就被白叶的电话通知吵醒，连衣服也顾不上换匆匆熬了粥赶过来的场景。
想到这，戚归心里又是一酸, 才忍住平复的泪意顿时有冒头的趋势。与此同时，戚归心里竟然有点诡异的窃喜，虽然不合时宜, 但她的嘴角还是因为意识到心上人的珍视而上翘了一点点。
在一旁一边收拾床头柜一边悄悄关注戚归动态的韩际舟看着哭成肿眼泡的女人先是红了鼻头，又露出笑，心下茫然极了。
女人心思猜不透, 古人诚不欺我，韩际舟在心里默默想。
韩氏滇城分部这边对接韩际舟的负责人被韩际舟派去协调韩氏捐赠的物资，韩际舟也无意再大费周章麻烦其他人，只得请白叶再跑一趟将她的换衣衣物送过来。
白叶勤勤恳恳地完成了韩际舟的要求，在确认暂时没有其他安排后，安心回酒店睡觉去了。
韩际舟拿到行李箱，立刻进套间的浴室冲了个凉，换了身新衣服，唯恐戚归再嫌弃她。
下午，经历了长久分别刚刚相聚没多久的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可惜戚归
还在感冒期间，说了会儿话就开始犯困，韩际舟也任由她一觉睡到饭点，自己借了医院的小厨房做好晚饭才将人喊醒。
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散步消食时，戚归戏称自己这病号生活堪比养猪，一出院上个称恐怕会胖三斤。
“如果能把某小猪养得白白胖胖，那证明本养猪倌的技术还是很好的。”韩际舟笑言。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戚归嗔怒，作势要让韩际舟感受社会险恶，平日里向来稳重的韩总长腿一迈就蹿了出去，跑路途中还不忘输出挑衅言论稳拉仇恨值。
戚归不服气地追上去，不料刚跑了几步就被鸡贼的猛然停下的韩际舟抱了个满怀。
戚归记仇极了，手一伸就要去捏韩际舟腰间的软肉，韩际舟不动声色地双臂用力，用拥抱的姿势将身着长袖病号服的虚弱美人儿禁锢地动弹不得。
戚归被韩际舟一连串地套路，暗暗捏紧了拳头，委屈极了。
韩际舟一扬眉，对着又羞又气偏偏无可奈何的女人的左脸颊响亮地吧唧亲了一口，像是示威般盖了个戳。
戚归哼哼唧唧地气不过，瞅准机会刁住韩际舟下巴，制造出两排浅浅的牙印，其中两处痕迹有点深，是猫儿尖利的小虎牙。
韩际舟被戚归出其不意的路数偷袭成功，痛得呲牙咧嘴，彻底失去表情管理。
牙尖的猫儿见眼前人浮夸的吃痛表情，心下舒坦了，窝在韩际舟怀里不再挣扎。
韩际舟被戚归少见的小孩子脾气惹得失笑，她对着戚归的右脸颊，对称亲出更响亮的一声，引来远处散步的三两老人的侧目。
戚归被韩际舟脸皮极厚的举动惊到，飞快地四下看了看，察觉路人的反应便“唰”地将脸埋进韩际舟颈窝。
“韩际舟，你是狗吧！”戚归用恨恨的声音道。
韩际舟面不改色地接下评价，露出大获全胜的笑容。
在散步过程中，韩际舟发现，戚归好像比她记忆中变得容易疲惫很多，慢悠悠地散步不到半个小时，戚归就肉眼可见地状态低落下去，精神不像出来时那般足，韩际舟只好陪着她回了病房。
戚归心疼
于韩际舟睡觉时间过少，回病房后不久就催促她洗漱睡觉。
韩际舟见戚归满脸倦容，猜想她还在病中，精力不济，此刻恐怕也困了，便顺从了她的提议。
两人各自洗漱完，戚归换了身长款病号服，韩际舟则换上短袖热裤款式的睡衣，两人仿佛不在一个季节。
韩际舟坐在病床旁的小板凳上对戚归道：“你先睡吧，我看着你睡着就过去睡了。”
“你、你跟我一起睡。”戚归沉吟片刻，忽然语出惊人。
韩际舟诧异地瞪大眼，下意识“嗯？”了一声。面对戚归的提议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睡在这边你又不放心，干脆直接和我一起睡，抬头就能看到我不是很好吗？”戚归故作镇定，鬓发掩映间若隐若现的通红耳垂却出卖了她。
“挤在一起太热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又不能开空调，算了吧。”韩际舟觑了眼宽度一米五的标准床，飞快现编借口。
理论上这张豪华版单人病床足够她俩平躺，还能空余出来一点，但韩际舟根本就没想过要和戚归一起睡啊。
“你上不上来？不来你就现在回你那边去，不要管我，尤其是不要半夜爬起来看我。”戚归皱了皱鼻子，轻声说着状若威胁的话。前世加现世的记忆加成之下，戚归对韩际舟的德性也心知肚明。
韩际舟耷拉着眉眼：“你威胁我。”
“嗯哼？”戚归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鼻音，看了眼连同陪护室和主病房的房门。
韩际舟已经在心里思索戚归是不是在借机报复她傍晚散步时的恶劣行径了，半晌之后，她还是沉重地走到空出来的病床另一侧，拖鞋规矩地躺了下来。
“你现在好像被恶霸威胁的良家妇女。”气氛沉默片刻，耳边传来轻微的窸窣声，贴着床沿僵硬躺着的韩际舟忽然听到一句半米之外的小声嘟囔。
她闻言微微扭头看去，却只看到半米之外的被子鼓起一团，戚归只露出半个傲娇的后脑勺。
韩际舟失笑，往床中间挪了一点，闭眼放空大脑。
中间仅余的一点可怜距离和薄薄的衣料阻挡不了体温的传递，韩际舟安静
躺了没一会儿还是额头见汗。七月的夏天实在是太热了，她心想。
她实在是太困，即便热意蒸腾，也没有妨碍她向深沉的梦乡坠去。
戚归侧身垂着眸子，捏着被子边沿数心跳，数枕边人的呼吸。被调到最暗的小夜灯发出一点点昏黄的光晕，给人来自光明的安全感的同时也催生睡意。
枕边人的呼吸在几分钟内迅速变平缓，开始有规律地起伏。戚归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顶着汹涌蔓延上来的睡意翻了个身，面朝已经熟睡的女人，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也很快地睡着了，陷入被温水浸泡的、难得安稳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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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际舟在半夜被热醒了。
天气实在是太闷热，顺着半开窗户溜进来的仅有的一丝风也是杯水车薪，驱不走黏稠到让人发汗的热意。
她小幅度地动了动手脚，将大腿完全伸出被子外，在此过程中，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压着。
韩际舟扭头，借着床头小夜灯昏暗的光看到戚归纯美的脸庞。
女人离她仅半臂距离，手臂搭在她的小臂上，压迫感由此而来。不少柔顺的黑发顺着雪白的枕头铺展流泻而下，发梢也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臂上。
作为因为颜值受到不少赞誉的新生代演员，戚归的脸美得很有特点。她以前脸颊上还有一点婴儿肥，再加上纯然的气质，可以说是颇具古典美。到现在婴儿肥彻底褪去，身体也因病消瘦不少，戚归脸部轮廓隐藏的攻击性一下子昭然若揭。
韩际舟自己也承认，她最开始被戚归吸引就是因为这张脸。
韩际舟赞叹的眼神在戚归脸上游移几秒，忽然停在戚归紧皱的眉头上。
戚归此刻面色压抑，似乎陷入了什么噩梦，韩际舟凝神听了听，发现她呼吸也乱得厉害，像是在小口小口抽气。
韩际舟连忙伸手用力晃了晃戚归，试图将她唤醒，戚归在韩际舟的手握住她手掌的那一刹那，剧烈颤抖一下，猛地醒转来。
戚归刚刚陷落在光怪陆离的梦魇中，缠着她许多天的幻痛让四肢仿佛被蚂蚁噬咬，她潜意识里知道这是梦
中，却找不到出去的途径。密密麻麻绵延不绝的疼痛感让她四肢发凉，她想操控意识动一动手脚，以期能脱离困境，然而手脚根本不听她使唤。
忽然，一只温暖且带着灼人热意的手将她紧握，冰凉的疼痛感奇迹般如潮水一样飞快退去。
戚归睁眼时还在犹疑是不是天亮了，不然为什么往常会伴随她一整夜的梦魇却在此刻突然消失？
她刚从朦胧的梦境中挣脱出来，怔愣间，几乎忘记自己身处何方。
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只温热的手将她紧紧握住，几秒后，另一只手伸过来，她陷入一个热气腾腾的怀抱。
“我热得浑身冒汗，你睡觉睡得手脚冰凉，我俩真应该中和一下。”戚归听见一个似乎有点耳熟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抱怨。
韩际舟握紧怀中人的手，满手的湿漉漉让她沉了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韩三岁和戚三岁=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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