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抵制种族纷争
路西急需会计，几个会算数的他分给了凯隐，负责给兽人发放工资，其中一位兽人很有意思，就是最开始走出来登记的那个中年兽人，既认识药材，也会算数，还认识三国文字。
“你叫什么？”路西眼底放光。
“回大人，小人是路易斯。”路易斯不卑不亢，欠身行礼。
“姓氏？”
“帕萨特。”
“帕斯特，”路西若有所思，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原主记忆里刚好有一位。
纳吉·帕斯特，前帝国财务大臣，凭借兽人身份获取帝国贵族头衔，曾是一代传奇，二十年前，因为帝国丞相事件受到牵连，被贬为平民。
“你和纳吉·帕斯特是什么关系？”
“是小人叔父。”
路西不禁感慨捡到宝了。
“帕斯特先生现在？”
“叔父一年前因病去世了。”
“还真是令人惋惜。”
“不，叔父去的很安详，感谢大人的惦念。”
两人客套了一番，路西故作随意道，“我刚好缺一位管家。”
路易斯身体陡然一僵，仍然垂着头，声音维持着平静，“感谢大人赏识。”
路西急缺一位财政官，但在摸清路易斯的根底前，路西暂时没有把西罗的财政交给他管理的打算，不过可以先放在身边观察一段时间。
探索魔兽森林最终也只有十几名兽人报名。
路西考虑过降低兽人的生活质量，比如不授予奴隶房屋所有权和劳动所得权，这样兽人就不得不进入魔兽森林，获得铜板努力脱离奴籍。
魔兽森林的探索很重要，关乎生计和生存。但他毕竟是现代人，他可以视而不见，但不能做执刀的刽子手，所以他放弃了。
带头报名的是个高大强壮的狼兽人叫西蒙，他腹部的伤还没有好全，被路西驳回了申请，一周内不许伤员接任务，西蒙有些火大，又有些说不出来的什么。
路西开始在识字兽人中挑选仆人，看起来机灵、学识不错的都被他留下成为领主府的仆人，作为储备人才。
其中一位识字兽人，让路西印象深刻。他叫扎克，是一个猫兽人，不像一般兽人那大壮硕、体态纤长，有着一双让人惊艳的石榴色双眸，五官俊美，肤色是兽人中少见的冷白皮，上身穿着一件缺了扣子的灰衬衫，露出一大片精壮的胸膛，下着一条贴身窄脚裤和一双黑色长筒靴，衣物虽然很破旧，但打理的格外整洁干净。
最吸引路西注意力的还是他头顶上毛茸茸的黑色兽耳还有他腰间缠着的长长的尾巴，有点想rua。。。
扎克身体前倾，瞳孔落在路西胸前，神情透着恭敬，“小人曾有幸在帝都一位男爵老爷家里做过一段时间男仆，跟着少爷学过几天文字。”
“你的父母呢？”
“小人的母亲是人类，生产时不幸难产去世了，父亲原本是帝都的采石工，在监狱里患病身亡。”
他表情带着些微沉痛，“小人不才，略懂文字和算学，对于仆人的工作较为擅长，如果有幸能在大人府邸工作，小人定竭尽所能报答大人的赏识。”
不卑不亢的谈吐让路西很满意、故作思索半响、就与他签订了主仆合约，试用期一个月。
下一位识字兽人上前，路西没忍住又扫了眼扎克躬身退下的身影，心底有些疑惑，这样的气质和涵养，倒像是个末流贵族。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身后传来莉娜的声音。
“大人，”莉娜犹豫许久，鼓起勇气开口，“这是薇薇安，她很会做家务，但，她，不识字，您能否、让她也成为您的仆人。”
路西看向两人，没有立刻答应，“你想要做我的女仆吗？”
名为薇薇安的兽人垂着头，并没有开口。
凯隐脸色不太好，如果不是在大人面前，他就要开口训斥莉娜了，竟然推荐兽人给大人做奴仆！
“你如果不说出你的想法，我不会让你成为我的女仆。”
路西转身，身后的女孩突然开口，“大人，我想做您的女仆。”
“为什么？”
“我想活下去。”
“在我的领地，只要努力工作，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
“我要复仇1
“复仇？”
“杀死我父亲的士兵，侮辱我的士兵，所有人1
薇薇安猛地抬起头，眼底带着宛若野兽般嗜血的光芒，但仍不减美色，是个少有的美人。
鲜艳如花朵般的红色长发，纤细的身体，棕色的凤眼上挑，带着惑人的弧度，是个少见的狐狸兽人。
路西几乎能想象到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同情她但不会同情心泛滥，“我建议你去接探索魔兽森林的任务，如果带回来不错的消息就有成为平民的机会，成为我的女仆，你只能一直是奴隶。”
“或者你以为我是一个色、欲熏心的领主，那你可能打错注意了，”路西视线落在她脖颈上的伤口，“先把身上的伤养好吧，三天后如果你还坚持做我的女仆，我不会拒绝你。”
三天后薇薇安没有来到领主府，报名了探索魔兽森林，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莉娜带着薇薇安失落的离开后，路西把目光放在了最后一个识字兽人身上，这个兽人大概就是他的意外之喜了。
塞西尔的父亲劳里曾是一位男爵家的家庭教师，他的母亲是兽人。父亲因为娶了兽人妻子而被辞退，留在临镇的兽人村做起了兽人孩子们的老师，现在兽人奴隶的识字兽人大都是塞西尔父亲的学生，塞西尔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因为兽人叛乱，他们一家三口被抓了起来，母亲是被最早买走的一批兽人奴隶，父亲还被关在帝都等待最终的审判。
“你想子承父业吗？”路西开口问道。
塞西尔垂着头，整个人透着颓唐，听闻路西的话，他脸上浮现不解。
“西罗需要传授知识的老师，”路西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大家都不识字，这让我很痛心。”
“塞西尔，你想像你的父亲一样，教授孩子们文字吗？”
塞西尔张大着双眼，整个人呆楞在原地。他以前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也可以成为父亲那样的学者，传授知识，让大家认得文字，他觉得那是一件非常令人憧憬的事情。
这个梦想，伴随着父亲被抓，母亲被卖，他也不知道何时就会死亡而破碎了。
此时这个梦，轻易就被眼前的贵族老爷重新摆在了他的面前。
“大人，我，”
路西打断了塞西尔的回复，“你不仅仅需要教授兽人，还需要教授人类，你愿意吗？”
塞西尔猛地一怔，眼底不由自主浮现出排斥，他厌恶人类，就如同人类厌恶兽人一样。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路西看着他脸上的难色说道，老师不能排斥学生是最基本的素质要求。
“愿意，大人，我，愿意1塞西尔立马开口，他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他渴望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你在排斥人类，这一点就不合格。”路西平静开口。
塞西尔沉默了，脸上浮现出挣扎，又想起了父亲。
路西移开了目光起身，准备将今天的工作收尾。
“大人，”塞西尔慌忙的跟上了路西的步子，脸上带着纠结还有愧疚，脑海里一片混乱。
“父亲，父亲说过，只要所有人都习得了文字，大家拥有了一样的文字和文明，那时候就能刨除所有蒙昧，消除种族之间隔阂，大家都会意识到，我们，我们虽然身体不一样，但我们的思想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人类！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接受这样的文明，我们会迎来和平、迎来幸福1
塞西尔说的又急又快，最后几乎是吼着说了出来，“父亲说，身为教师，他要成为这样的传道者，大人们的思想根深蒂固，可是孩子们才是未来，他说，只要我们努力，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只要坚持不懈、消除兽人和人类隔阂的愿望就会成为现实1
路西猛然一惊，回过头看向塞西尔，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你愿意成为这样的传道者吗？”
“忘记战争，忘记种族差异，在你眼里，他们一视同仁，都是你所珍视的学生，你能做到吗？”
路西拔高了音调，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兽人，人类，还有贵族骑士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塞西尔的身上。
塞西尔张着嘴，喉咙酸涩，他此时也在叩问自己，他能做到吗？
“没有种族、没有地位、没有阶级差异纷争，所有人都是自由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人人可以畅所欲言，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实现自己的梦想，你的父亲，想要的即是这样一个世界。”
“塞西尔，你能做到吗？”
塞西尔胸口剧烈起伏，他在眼前的贵族身上仿佛看到了父亲的影子，塞西尔红着眼眶，颤抖着唇，“抱歉，大人，我，我做不到。”
塞西尔弓着腰，脸上带着无尽痛苦，垂着头，身上再次溢满颓唐。
路西笑了，抬脚走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你被录用了。”
他身上诚实的品质很难得，但他不是因为他的诚实而聘用他，而是因为他此时此刻因为自己无法做到一视同仁而产生的痛苦认可了他，他或许永远在心里都无法做到一视同仁，但他想要努力，就够了。
他走出第一步，路西来帮他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帝国的长远发展，教育是基石，塞西尔就是这第一块。
塞西尔颤动着身体扬起了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身上的颓唐缓缓消退，脊背开始挺直，整个人仿佛突然由内而外焕发了生机，他看向路西，口中不停的感恩、道谢，热泪盈眶。
路西很欣赏塞西尔对教育的热爱，“从今日起，你就是西罗镇的聘用教师，负责教授西罗镇所有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不论兽人还是人类。”
“西罗的文明，西罗的未来，你父亲的理想，塞西尔，今后这些都将出现在你手中，抓住它，还是舍弃它，由你来做决定。”
塞西尔震惊的张大双眼，久久不能言语。
工作安排基本已经差不多了，路西接过喇叭，开口道，“接下来，我宣布第四条西罗法令，西罗镇所有不满十二岁的孩童，包括兽人，必须接受西罗义务教育。”
“西罗义务教育？那是什么？”
“要交钱吗？不会是变相交税吧？”
“我看到塞西尔老师和贵族大人说话了，是塞西尔老师提议的吗？”
“不满十二岁，我家里的孩子都不满十二岁埃”
……
众人议论纷纷，凯隐也不明所以，之前的三条法令大人还跟他说过，最后一条却连他也不知道。
哈迪也一头雾水，他越来越搞不清他想要做些什么了，但似乎都是对兽人，对平民有益的事情。
兰德作为新上任的民兵属属长一直跟在路西身后，大概是最了解他用意的人了。他脸上带着震惊，为自己曾经的揣测而感到羞愧，西罗的衣食住行、医疗、教育，他竟然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目前所有的支出他最清楚，都是出自路西的个人财产，之前拿去卖的丝绸，他靠朋友的关系也不过只卖到了十五金币，这些钱，都用来购买物资和给大家发放工资上了。
扎克和路易斯等一众跟路西签了主仆合约的兽人恭敬的站在路西身后，路易斯思索了片刻眼底便露出了然，与一旁的扎克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下视线。
“塞西尔负责教授文字，算学将由我亲自教授。”
路西一锤定音，教育的开端，必须由他亲自施行。
台下众人都惊讶极了，大家脸上透着震惊、不可置信、还有惊喜，让兽人来担任孩子们的文字老师都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贵族老爷竟然亲自教授孩子们算学，这是整个家族可以代代相传的荣耀事件。
凯隐吸着鼻子擦了擦眼角，诸多对大人的不满，此刻全部释怀了，多么善良、慷慨又亲民的一位大人埃
“凯隐，稍后把建设学校的招募补上，要建立至少能容纳上千人的学堂，包含厕所、休息室、医务室、让木匠做一些新的桌椅出来…”
“多艮，你这边需要敢一下进度，学校建好后，孩子们还需要课本，做出来的第一批纸张就用来做教材。”
“兰德，等民兵属的人员招募完成，你定期派两名民兵过去维护校园秩序，避免意外事件发生。”相当于设置两名学校保安。
“劳伦，之前我就有计划为你建立一所医院，这次就一并建造了，以后你安排药剂师轮流坐台接治病人，稍后兰德把今儿采购回来的药材给你送过去，这批药材免费赠与，算是你之前无偿给兽人看病的诊费。”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路西尽量让自己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西罗百废待兴，一切不会比现在更差了，所以，他就放手上了。
工作终于交代的差不多了，转眼已经到了下午，路西说的有些口干舌燥，身边突然出现一只竹筒。
“大人这是没用过的竹筒，请您润润嗓子。”
路西瞟了眼扎克，伸手接过，“谢谢。”
他喝了一大口，感觉终于好些了，拿起大喇叭公布这次集体大会的最后一件事。
“最后，表彰在过去一个月修复城墙中工作最卖力的十位镇民，我念到名字的请上台，领取工作奖金。”
“贝欧鲁、威廉、卡特、尤金、黛丽丝…”
十位镇民一脸受宠若惊的走上台，其中还有一位女性。
之前种种都是对兽人利好，路西把表彰放到最后，也要让镇民感受到，他们是被重视的。
路西亲手将一枚一枚银币送到了十人手中，还给每人发了1小罐用as复制得来的蜂蜜，台下的人都流露出艳羡的目光，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再卖力一点工作，不然今天站在台上接受领主表彰获得银币的就是自己了。
“为什么会有女人站在上面？”
“领主大人招募的时候不是限定只有男人能接取工作吗？”
“就是啊，黛丽丝为什么站在上面？”
“不会是镇长可怜他家就把她的名字按上去了吧？”
…
底下的人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凯隐脸上流露出慌张，偷偷的看着大人的神色。
凯隐送来名单时，上面本来是十位男性，后来路西说起要在众人面前表彰这十人，凯隐立即慌了。
路西有些惊讶凯隐竟然公然蒙骗他，耐着性子听他讲述了缘由，原来其中一位表彰的对象实际上不应该是他，而是他的妻子。
黛丽丝的丈夫杰瑞被兽人咬掉了一只胳膊，工作时从城墙上摔下来伤的很严重。黛丽丝接回受伤的丈夫第二天就悄悄顶替了杰瑞的工作。她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两个老人，她太需要这份工作了，凯隐实在不忍拒绝。
黛丽丝工作很卖力，她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相反，她怕镇长受到连累，更加加倍的干活，家里的小孩老人也都过来帮忙，几乎完成了两个成年人的工作量。
除了不符合工作要求，凯隐名单上的十人，绝对公平公正。
路西沉默了许久后，让凯隐换掉了名单上的名字，改成了黛丽丝。
“黛丽丝，让你的家人也上台来，他们有资格和你一同分享荣誉。”路西不在意下面人的讨论，笑着对黛丽丝说。
黛丽丝脸上有些害怕和忐忑，但还是去台下，将自己的丈夫、父母、孩子领了上来。
路西让莉娜给三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块香皂，最小的孩子刚刚四岁，是个豁牙的小男孩，他捧着香皂不停的嗅闻，好香啊！
路西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过身看向台下，“如大家所见，我表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表彰名单里的女人。”
“其中的缘由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我不会向所有人解释。”
“今天我让黛丽丝站在这里，是想要告诉所有人，在我的领地，不管是老人，女人、小孩还是兽人，只要你努力工作，就值得被表彰。”
“请今天在场所有人牢记我身后的西罗铁律，抵制种族纷争、劳动最光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