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难相处（二）
既然是网红食品，生意自然是好的，送餐速度也快。
大半夜的，不过20分钟，骑手小哥就把东西送到了。
陆慕笙也实在是饿了，虽然对漂亮盒子里的食物不是特别满意，也一口一口都吃下去了——配餐送来的米浆倒是很合他胃口，饭没吃完就把它先喝完了。
庄殊在一边看得直打瞌睡，脑袋都快点到地上去了。
待到陆慕笙一放下筷子，就迫不及待地跳将起来。
“吃完了？我把垃圾收一收1
一边说，一边就抓起速食餐盒往要走。
“我房间还没整理，”陆慕笙一开口，就打破了她睡美觉的希望，“澡也没洗。”
洗澡！
你姐姐没提过这茬啊！
庄殊立刻就不困了，眼珠子贼溜溜的，“洗、洗澡碍…”
给偶像洗澡，听着倒不是什么坏差事。
陆慕笙的房间其实就在画室隔壁，里面又空又大，足够他推着轮椅转好几个圈。家具也都做得很低，靠墙特地多做了几个不锈钢的扶手……一看就是充分考虑了他的身体情况，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
庄殊没多少照顾人的自觉，意思意思把铺好的凉被抖松，拍拍枕头，调好空调温度，便算完成使命了。
接着，她便满怀期待地看向陆慕笙。
可以洗澡了，偶像！
陆慕笙对她期待的小眼神视若无睹，掀掀眼皮，冲床头柜上的台灯努嘴：“茶杯里的水换一下，不要太烫，也不要太凉。”
又指指地板：“地也脏了，好几天没吸尘没拖洗了。”
再把墙面、床头柜、衣柜等挨个戳过去，“这些也都一星期没擦洗了。”
庄殊这下是真清醒了，声音都尖锐了起：“不有钟点工吗，钟点工都没打扫吗？”
“陌生人凭什么进我房间？”陆慕笙也十分理直气壮。
“可我跟你也没多熟埃”庄殊脱口而出。
说完这话，庄殊多少有些后悔，正想着要不要补充两句解释一下。
陆慕笙已经把话接了上去：“好歹你喊我一声偶像，很陌生吗？为偶像做事，不应该死而无憾？”
庄殊：“……”
这么自觉的偶像，你是哪里的自恋狂啦！
吐槽归吐槽，庄殊还是无奈地端了杯子去厨房清洗。再找吸尘器吸尘，洗拖把拖地，拿抹布擦柜子……
做好这一切，时间已经妥妥地超过凌晨一点了。
陆慕笙却依旧毫无睡意，指挥她开柜子取浴袍、拿睡衣，开浴室门，调水温，清洗浴椅。
——庄殊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专为残疾人设计的洗澡专用浴室，里面的每一处设计都充分考虑了使用者的体验，连马桶都是特制的。
只是，再怎么高科技，人也得从轮椅上挪到专门的洗浴椅上。
庄殊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换好椅子，正准备帮他脱衣服呢，陆影帝开口了：“行了，你出去等着吧。”
“出去？你一个人怎么洗？”庄殊有些愕然。
陆慕笙却不管这些，只重复那句冷冰冰的“出去”。
庄殊只得离开，人到了门口，临关门前，又忍不住往里探了探头。
这一探头，正和陆慕笙四目相接。
对方二话没有，直接抡起洗发水瓶子扔了过来。
庄殊赶紧关门，装满液体的瓶子“砰”一声砸在门上。
陆慕笙这澡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出来，庄殊等着等着，眼睛就慢慢闭上了。
最后，是被巨大的砸门声震醒的。
浴室门仍旧关着，屋里也空无一人。
她正诧异呢，“砰”，浴室门那又传来一声巨响。
这是……
庄殊起身走到浴室门前，果不其然又听到一声重物砸在门上的声音。
庄殊赶紧拉开门，一只脸盆带着水汽迎面飞来，饶是她躲得快，也被浇湿了大半个身子。
“大半夜你发什么疯啊1庄殊是真有点生气了，短短几个小时，迅速从语言暴力发展到人身攻击了啊！
果然人善被人欺！
陆慕笙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也只穿着浴袍，瞪着她冷笑:“你说我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的？我喊了你足足20多分钟1
“我……”庄殊话那句“我睡着了”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照顾人照顾到睡着，也算不上什么正当的理由。
温琴那句“24小时随叫随到”还真不是夸张的说法，劳苦才出高薪，世界上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下次一定注意，”庄殊狗腿地把轮椅推到他身边，“一定注意。”
陆慕笙这才抬起手臂，搭在她刻意放低的肩膀上。
——坦白说，作为27岁的成熟男性，陆影帝的体重真的有点偏轻。身上没多少肉不说，下半身更是一点支撑也没有，两条腿无力地拖在地上，仿佛与主人毫无瓜葛一般。
庄殊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那句“压倒她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与萨比娜一样，陆慕笙的悲剧也不是因为重，也是因为这与年龄不符的“轻”。面对生活给予的苦难，他虽然没有成为juan电影里的飞身跃下高塔的少年，却将自己封闭得更加彻底，连大门都不愿意踏出一步。
她小心翼翼搀着人坐回到轮椅上，手上身上落满了他发间滴下的水珠，又湿又冷。
隔天一早，庄殊是被电话轰醒的。
墙上的座机响，床头柜上的手机叫。
她眼疾手快地把两样都拿到手，瞥到手机屏幕上的“阿湄”两个字后，非常果断地掐断了手机。
不是她卸磨杀驴，而是凡事有轻重缓急。
陆慕笙这种敏感脆弱的轮椅男，显然更缺人照顾。
“早饭呢？”而这位被特别照顾的对象却并不领她的情，甫一接通电话，劈头盖脸就是指责，“现在已经9点多了1
庄殊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唯唯诺诺表示自己马上起床。
挂了电话穿好衣服冲到厨房，煎鸡蛋、煮牛奶、烤土司……
待她把早餐端上楼，陆慕笙的脸色已经臭得媲美厨房黑色的大理石料理台了:
“10点钟你送牛奶和吐司过来，这算午餐还是点心？”
庄殊自己理亏，只好赔笑道歉：“忘了设闹钟了，不好意思呀。”话是这样说，她心理想的却是：一定得催催温琴，快点找个新的煮饭阿姨过来！
好在经过昨天那顿饿，陆慕笙也没心思跟吃的较劲了——牛奶喝了，鸡蛋吃了，吐司因为没有配喜欢的酱，勉为其难吃了一片。
庄殊抽空和温琴通了电话，得知晚上就有煮饭阿姨来，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陆慕笙的娱乐少之又少，吃完饭，就又一头钻进了画室。
庄殊作为贴身的生活助理，被他指使着清洗完画具，又开始打扫画室的卫生。
窗户要擦，地板要拖，桌子要整理……
真正的钟点工一直到10点半才上门，来了也不上楼，只在楼下勤勤恳恳地洒扫整理。
庄殊摸到楼下打招呼：“阿姨你好呀。”
那阿姨也冲她笑笑。
庄殊于是指指楼上：“画室和卧室我都打扫好了，还有走廊和其他几个房间。”
阿姨却只是摇头：“陆先生不让上楼的，我就负责楼下的卫生。”
庄殊：“……”
这到底是哪里的大少爷啦！
帮你干活还特么划定区域！
活全我一个人干了！
那你请这么多人干什么呀！钱多了烧得慌吗？！
“阿姨，那之前……”庄殊正想打听一下之前的“生活助理”的工作范围，茶几边的座机尖锐地叫了起来。
阿姨对这种情况似乎习以为常，冲着电话努努嘴，便继续擦手边的花瓶。
庄殊只得去接电话。
“倒水。”陆慕笙的话简洁到了极点。
不消说，少爷面前的那杯水喝完了。
吭哧吭哧爬回楼上，陆慕笙却不急着要她倒水了，人也移动到了窗户边，正望着窗外出神。
庄殊好奇地跟了过去，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正瞧见一辆车子上下来一男一女，往别墅的方向走来。
什么人？
亲戚？
朋友？
前女友和情敌？
陆慕笙抿了抿嘴，突然道：“去打盆水来。”
庄殊点头，点完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什么？”
“让你去打盆水来。”
“哦——”庄殊又瞥了越来越近的那两人一眼，才不大情愿地往外走去。
等她端着水回来，那两人已经站到了别墅的墙根下，正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良久，男的突然扶住女的肩膀，温柔异常的亲了下去。
陆慕笙瞬间流露出嫌恶的表情，愤然道：“开窗，泼水1
果然是前女友和情敌！
毕竟是自己偶像，庄殊在这一瞬间也同仇敌忾起来，动作飞快地推开窗，“哗啦”一声把水泼了下去。
楼下登时响起两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