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一杀
原来在他开车的这半个小时里，热搜又出现了很大的变动。东山综艺路透和《不辞山路远》公开全部录制内容已经掉到了18和24。
吴霆宇看到的热搜排行是——
【1互绿影帝】
【2两份亲子鉴定报告】
【……】
【5张文远是谁】
【6宋张——托妻献子的友谊】
【……】
眉头紧锁的叶阑风，翻看了工作群里的聊天记录，找到了热搜变化的原因。
先是不知哪里来了一位‘文学带师’，串联了路透视频中的几个镜头，用《水浒传》轻松解码了宋影帝和张影帝之间的爱恨情仇。
又不知哪里来了一位‘内部人员’，贴出了两份厚码亲子报告，被鉴定人和委托人的姓名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排除生物遗传父子关系】的结论。
最后一位不知名‘非主流相声演员’下场，连捧带逗，自己说了一段对口相声，用尖刻辛辣的嘲讽，把气氛炒到了最高点1。
叶阑风点开路透视频给吴霆宇看。随后他意识到，这家伙根本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因为吴霆宇拍完开场，便坐缆车到山顶休息了，完全不清楚工作人员的站位。
不过吴·法无天·霆宇，对于如何搞事还是有一些见解的。
看完视频后，吴霆宇格外笃定地说：“这几个人都是高级水军，背后是相同的爆料人供稿……路透这种座机画质和狂噪收音，‘带师’居然能一眼找出这么多毫不起眼的信息、光速有头有尾的编出一个跌宕起伏的狗血故事……后面两个人语焉不详，却火上浇油地恰到好处……不是早有预谋，那就是见鬼了。”
最后，他郑重地强调了最有力的证据：“在这个地球上，没有人类的八卦触角比萧姐更敏锐。所以他们一定有问题！”
这是老师唯一的儿子，打死了就没有了；这是老师唯一的儿子，打死了就没有了；这是老师唯一的儿子，打死了就没有了……默念三遍《叶氏莫生气经》，叶阑风平心静气地追问道：“那你说，他们为什么引导粉丝攻击咱们节目组？”
吴霆宇迟疑了一会儿，有些举棋不定：“我觉得爆料人不想针对咱们节目组……引导粉丝的，应该是两位影帝的经纪公司。转移矛盾……算是特殊的洗地方式？不然他们两人还未上映的‘大制作’，会让经纪公司亏损很多钱吧？”
脑海中灵光一现，他站起身在办公室走来走去，试图用腿加速大脑思考：“嗯……宋影帝和张影帝的死亡可能是一个意外。这个爆料人早就盯上他们了，但是没料到他们会在昨天爆发冲突……所以一开始是官方控评，然后是经纪公司控评，最后爆料人反应过来了、开始控评。”
“你的意思是……咱们运气不好，才被当成靶子打了？”叶阑风若有所思地说。
“嗯！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还有后续，咱们不要沾染比较好。”吴霆宇在叶阑风身后停下，握住椅背将他转了过来，目光中盛满了真挚，“如果明天播出节目，会被人骂你蹭热度、吃人血馒头的。你这种才华横溢的导演，不需要走这种黑红路线。”
沉默了一会儿，叶阑风听从了他的建议：“那就停播吧，我去和王副台长说。”
为了避免开天窗，审核之前，导演可以随时撤回片源；审核之后，只有总导演才能中止节目，或者调整节目播出的时间2。
目前‘总导演’由王荭‘暂时代理’，所以叶阑风敲门走进了王副台长的办公室。他惊讶地发现韩副台长也在。
叶阑风礼貌地和两位领导打了招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在开玩笑吗？‘两位影帝的最后一期综艺’，这个噱头傻瓜都知道一定会爆。”王荭盛气凌人地指责道，“小叶啊，年轻人的心气儿不能太高了……”
“是啊，这可是提升收视率的好事，”韩副台长惺惺作态地附和道，顺嘴又给叶阑风扣了一顶帽子，“做节目这么任性，你都不为台里考虑考虑吗？”
这一唱一和……两位台长的关系，似乎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水火不容啊？真是耐人寻味……
叶阑风这样想着，不卑不亢地掀掉了头上的帽子：“宋影帝是如何坠崖的，张影帝是如何中毒的，警方都没有公布，至少我们应该再等一等。如果这两个人有什么原则上的问题，恐怕会给台里惹麻烦。”
咚咚——
吴霆宇敲门走了进来，手上的平板展示了两位影帝的最新爆料：“有人贴出了宋影帝和张影帝的多份阴阳合同，同时了税务部门……还有几个十八线，曝光了两人曾经参与的多起权色交易……恐怕明天这两位就要被省电总局封杀了。”
办公室内被这惊天巨料震得暂时失声了。
叶阑风留意到一个细节，吴霆宇说话时没有看他，反而一直盯着王荭的眼睛。等话讲完了，吴霆宇才侧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又立刻看向了韩副台长。
不愧是三朝元老，韩副台长回过神后，依旧顽固地不肯松口：“上面的文件下不了这么快，明天播完了再停播也来得及。”
王荭却突兀地改口了：“然后被bcb嘲笑咱们台上面没人，消息不灵通？”
她出乎意料的反驳，让韩副台长很是不悦：“那你说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东山都出了人命官司，小叶的节目就别做了，直接杀掉……你手里不是还有几本策划嘛，准备一下，开新节目吧。”王荭说话时，似乎很随意地看了一眼吴霆宇。
这个结果也算各退半步了，韩副台长没再说什么。
吴霆宇也没再说什么，乖乖跟着叶阑风回到了办公室。
“你拿包干什么？”抽出策划书，叶阑风奇怪地问道。
“回家啊，”吴霆宇理直气壮地说，“问题解决了，不回家还在这里干嘛？”
“节目被杀了，不得讨论一下新节目做什么吗？”叶阑风无奈地扶额。
“难道你想让他们都来加班？”吴霆宇露出了【不敢相信你竟然这么残忍jpg】的表情，用催人泪下的语调说，“苼姐孙哥难得同一天休息，你舍得破坏人家夫妻团聚？萧姐晚上要和腹肌小哥哥约会，你忍心让她一辈子单身？飞龙也要去他家店里帮忙……”
吴霆宇双眼猛然放光：“要不你叫他来吧，每迟到十分钟，罚款十万。咱俩平分！”
“……”叶阑风先是愧疚，后是好笑。他将策划书放回文件架，关闭电脑，拿起手机，大发慈悲地说，“算了，回家吧。反正明天就是周一，也不差这半天了。”
“啊……明天是周一。”他的话丝毫没有激励到吴霆宇，反而让吴霆宇像气球般泄了气，瘪瘪地靠在叶阑风身上，被他拖着走进了电梯。
这个时间段的交通十分顺畅。叶阑风一边开着车，一边饶有兴致地说：“今天瓜田大丰收，艺萧居然还有心思去约会？”
吴霆宇停下了打字，兴奋地分享同事的糗事：“那个腹肌小哥哥，她撩了好久才终于约出来，不过……哈哈哈，她当然永远吃瓜第一了……本来约会订在上午的，但是萧姐忙着吃瓜，放了人家好大一个鸽子，所以改约晚饭了。”
默默替这位男生点一根蜡烛，叶阑风转向了下一话题：“飞龙家还开店啊？我以为他家都是包租公呢。”
这个故事就不那么有趣了，吴霆宇又开始低头打字：“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他家三辈儿都是宰牛卖肉的，飞龙他爸说‘再有钱也不能丢了祖业啊！’所以他家的肉铺一直开着呢。货真价实、物美价廉，天天顾客排长队。不过离咱们家太远了，开车过去买不值当的。”
这些细节描述也太详实了，绝对是从本人口中听到的一手料。可吴霆宇每天和自己一起上下班，几乎没有分开的时候，自己怎么不记得听到过这些事？
叶阑风很是不解地问：“你们什么时候聊的这些啊？”
吴霆宇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说：“群里说的啊。”
“什么群？”
“呃……”吴霆宇猝然失声。
“你们拉了一个四人群？”若无其事地说出正确答案，叶阑风绷直了右腿的肌肉。
“淡定，淡定！”时速表的指针渐渐向右偏移，吴霆宇的喉咙也渐渐干渴难耐。他勉强咽了咽口水，意识到了什么叫‘追悔莫及’——“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我马上把这些家伙都踢出去！”
“别踢，”叶阑风淡淡地制止了他的动作，向副驾驶伸出右手，“把手机给我。”
心惊肉跳地看着前方车道，吴霆宇大气都不敢喘地乖乖上缴了手机。
将手机装入自己左边的口袋，叶阑风温柔地笑了：“别怕，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吴霆宇低眉顺眼地应和着，心中默念：对不起，我也是泥菩萨过江了，各位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