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之后的几天,日子过得还算太平。
我派人查了[梦回]的老板,但啥也没有查到。只听说法人姓王,挂名,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但这样的信息没有任何价值,我听一听,也就忘在了脑后。
恰时助理敲门进来。
我问他:“什么事?”
助理恭恭敬敬地告诉我:“老板,有一位秦小姐找您。”
我怀疑自己没听清,又问了一遍,“谁?”
助理重复道:“秦小姐,叫秦霜。”
我顿时有些郁闷,一水的平和都给搅混了。
我问助理,“她人呢?”
助理道:“已经在办公室外面等着了。”
我思量着,“没带什么杀/伤/性的武器吧?”
助理一愣,伸手挠了挠头,“可……可能没带吧……”
我默了默,又吩咐道:“让几个保安上来在门口候着,要是听到办公室里有动静,就立刻把秦霜给我叉出去。”
助理又是一愣,但没敢多说,只点头称是。
我继而让助理把秦霜请进来。
秦霜今天穿了一件淡绿色的毛衣裙子,是限量款,版型不错,衬得整个人越发高挑白皙。
我虚虚打量了她一番,看她今天的状态还算正常,应该不是故意来找我吵架的。
我虚伪客套对她一笑,“秦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坐?”
秦霜倒是毫不客气,径直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
我在心里腹诽了几句,但面上还算平和,“秦小姐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霜这才扭头看向我,一张清秀的脸扬起来,傲气凌人,“阿筠最近都住在你家吗?”
我略一思量,想了想措辞,“也不算是。”
秦霜闻言不屑轻嗤,“我并不介意你的存在,毕竟阿筠工作忙,有个人能照顾照顾他也是好事。不过,我还是想要提醒你。做人要本分,蒋老板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你是不可能跟阿筠在一起的。”
我将秦霜这话横竖在心里顺了顺,觉得没什么毛病,就没吭声。
但秦霜大抵是不满我的反应,她柳眉一蹙,声音抬高了些,“你说话啊!”
我反问:“说什么?”
她噎了一口,脸上一阵青白。
我寻思着这个话题也着实不值得讨论,就直接道:“秦小姐想听我说什么?”
她撇了撇嘴,“你同意我刚才的说法吗?”
我嗤了一声,说不上笑还是什么。
秦霜顿时挺不乐意,语气冷嘲热讽,“蒋蓉,你该不会真的妄想嫁给阿筠吧!”
我心说不会。
但秦霜却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又继续道:“如果是,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像阿筠这样的家庭,断然不会让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进门。”
我默了默,隔着办公桌换了个舒适地姿势,然后继续瞧着她。
秦霜继而从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一面镜子,摆在一旁。这样的角度,镜子刚好能将我和秦霜同时全部映进去。
我不知道她想搞什么名堂,就摆出一副地铁大爷看手机的表情包瞧着她。
秦霜看了眼镜子里的我和她,傲慢地笑了下,骄傲开口,“从前别人跟我说,你与我长得有几分相似,我还不信。但如今看来,是有几分相似。”
我闻言亦扫了眼镜面,镜子里的两张脸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像,只不过,这一点点像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就不会联想到一起。
我不言不语静等下文。
秦霜“啪”地一下扣了镜子,脸上的骄傲之色更甚,“你应该明白,在阿筠的心里,你只不过是我的替代品而已。我之前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有接受阿筠对我的感情,而现在,我愿意接受他了,所以,你就必须要有自知之明。”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连个生动的眼神都吝啬给她。我寻思着今天这秦霜要是没喝二斤假酒她都说不出这些话来。但这种想法不能表现出来,我就多少给了她个薄面,一本正经的“唔”了声。
秦霜的脑洞还在扩大。
可怜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就已经成为了她的超级假想敌。
她忽然抬眸,充满敌意地看向我,“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准你再留在阿筠身边。”
我实在忍不住扶了下额,但看她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还是尽力配合:“好,我愿意离开。但我好歹也跟了严筠这么多年,你怎么着也得让他给我点青春补偿费。”
秦霜的神色立刻显出几分鄙夷,“你要多少?”
我悠哉悠哉地靠着椅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扶手,“也不用很多,先来个十亿八亿的花花。”
秦霜闻言顿时脸色一黑,声音瞬间就抬高了八个声调,“你怎么不直接去抢/银/行?!”
我轻嗤出声。她恰好与我四目相视,我眼中的讽刺,不屑,扎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秦霜怒极拍桌,“蒋蓉!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我瞧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因过分生气而涨红,像极了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有点憨。
我略微收敛了些,放缓了声音,“秦小姐,我还有事要忙。如果您的话讲完了,那您请吧,我就不送了。”
她却不依不饶,“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架子?!”
我毫不介意微微笑,“我哪敢在您面前摆架子,只不过,您是名门千金,是公主,您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但我却不行。我要生存,要工作,每一分每一秒都浪费不得。陪聊这种事情,恕我抱歉,我实在没那多富裕时间。”
秦霜被我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努力想要维持仪态,但微微发颤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情绪。
秦霜伸手指着我,放出狠话,“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丝毫没往心里去,因为对于我而言,像秦霜这样小孩子过家家的狠话,根本不具备任何威胁性。
我忽然觉得挺没意思,对付这样的傻白甜,连点挑战性都没有。
我继而起身,对秦霜做了个请的动作,“秦小姐,我送送你?”
秦霜冷了脸,气的一阵青白。
不过她到底还是维持了名门千金的矜持,自己拎起包,昂着头,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她走之后,我在办公椅上静静地坐了会儿,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才又重新投入到一天的工作之中。
我在办公室里一直工作到晚上,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保姆帮我收了个快递。上面没有送货地址,只写了收件人,也就是我的名字。
起初我没在意,以为又是什么广告推销。但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u盘。
我微微怔了下。
虽然说不上为什么,但心里却隐隐约约觉得,这个u盘里面的内容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继而拿着u盘回到书房,打开电脑,直接将u盘插/进usb接口,里面有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有一段视频。看格式,大抵应该是一段监控录像。
我将录像点开,一两秒钟的缓冲之后,画面上出现了一个房间。
那是一套布置得红黑相间的包房,墙面的壁纸印着3d扑克牌,水晶吊灯闪烁着银色的光。门口有几棵盆栽,我不知道植物的名字。
包间里一共有五个人,两男三女。其中一个男人的脸沦陷于一团逆光,面目轮廓模糊不清。
我微微蹙眉,用鼠标拉了一小段进度条。角度分移的一侧,避开那团光晕,我看清了那个男人的眉眼。
周舜臣。
我的心脏顿时停跳了一拍。
那天晚上,我的车堵在小胡同里,夜幕下奔驰后车座的那双眼眸,我一度以为是我自己看错了。
但如今看来,我并没有看错。
周舜臣,我曾经跟他在一起过三年,在a市。
我认识周舜臣的时候只有十九岁,那个时候的我处于叛逆期的尾端,虚荣期的开端。周舜臣的出现,成为了我对外炫耀的资本。
他有权有势有钱,长的也好,几乎符合女人对男人期望的所有要求。但我并不了解他的真实身份。他给了我一套房,一辆车。他经常带着我出入各种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我可以在他的庇护下肆意妄为,他算是宠我,我也算是喜欢他,但仅此而已。我和他之间只有欲和钱,外加一点点好感,无关其他,更没有爱情。
后来,红姐派人接我回g市,我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
我微微敛了眸,继而继续去看那段录像。
录像中,他们应该是在玩纸牌,牌桌旁边有一个发牌的荷/官,一身红色紧身裙勾勒出性/感的身材。
在周舜臣身边有一个妖/娆/性/感的女人。而牌桌对面的男人身边也有一个女人,很嫩,像是个学生。
我面熟那个男人,是西郊搞房地产的韩老板。
此时此刻,他一边看牌一边对周舜臣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周老板您初来g市,实在不应该拿[水云间]开刀。”
周舜臣闻言轻嗤,并不太在意,“我并非有意针对[水云间],只不过它这位置太好,很难不让人垂涎。”
韩老板摇了摇头,将桌上的杯中酒一饮而尽,“[水云间]从冯金昌开始,就是g市中心商区的坐地户。如今传到现在这位蒋老板的手里,无论是威望还是势力,都已经不可撼动。周老板此举,鲁莽了。”
周舜臣看牌不吭声,旁边的性/感女郎帮他倒了杯酒递到嘴边。周舜臣喝一口,当着众人的面渡了半口给那个女人。性/感女郎趁机勾着周舜臣一通乱吻,分开时,嘴角还残着一缕银丝。
韩老板摸了张牌打出去,有些感慨,“说起来,当年冯金昌也算是个人物。可偏偏就宠信了蒋红那娘们儿。我听说,当年冯金昌是有意把[水云间]交给他的干儿子,但蒋红挺狠,冯金昌前脚刚死,后脚蒋红就提拔了彭刚,直接把冯金昌的干儿子给废了。后来,蒋红从孤儿院领养了个女儿,就是现在[水云间]的蒋老板,蒋蓉。这个蒋蓉比蒋红还要狠,为了防止以彭刚为首的元老们不服,她直接勾搭上了严氏集团的总裁严筠,这不,有严筠给她罩场子,下面的人立马乖得跟天使一样。”
周舜臣这才微微抬了下眼皮扫了韩老板一眼,“姘/头?”
韩老板嘲讽笑,“差不多。”
周舜臣开了一张牌,3、k、6,19点,而韩老板是5、7、3,15点,周舜臣赢。
韩老板说了句场面话,“周老板好手气!”
周舜臣并不在意,随手将牌扔在桌面。
倒是一旁的性/感女郎一个劲儿夸张地拍手,嗲声嗲气地说着:“臣哥好棒!”
周舜臣向后仰靠住椅背,旁边的性/感女郎立刻递上一根烟,为他点燃。
周舜臣叼住烟蒂吸了一口,透过一团散开的白雾看向对面,“除了严筠,还有没有别的势力罩[水云间]?”
韩老板说没有。
周舜臣松了松颈口,吐了个烟圈,意味深长地笑:“看来,[水云间]的这位蒋老板,也算不上是名副其实的交际花。”
韩老板跟着他笑,“这倒是,如果单从交际来看,现在这位比起当年的蒋红似乎是逊色了些。毕竟,当年的蒋红可是脚踏四五条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蒋红那四五条船加在一起,也没有严筠这一条船大。”
周舜臣没吭声。
韩老板拍了下身旁学生妹的屁/股,让她帮着押注,“不过,周老板的大本营一直在a市,怎么突然想起来g市发展?”
视频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很明显,后面还有内容。
我没能看到周舜臣的回答,他来g市,究竟目的何为。
我瞧着暗下去的电脑屏幕,怔怔地出神了五六分钟。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初春的雨,不会很大,却十分寒冷。
我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不远处的树上刚开了一朵洁白的花,但没来得及盛绽便被雨水打落,皱皱巴巴,零落成泥。
我从包里拿出烟盒,抽了一根点燃。
恰时手机响起,我抽烟的姿势一顿。
我预感到不妙,不露声色翻着手机屏幕。
来电是阿升,我按下通话键,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阿升的声音,“蓉姐,刚才忽然来了两队条子,把咱们的场子封了。”
我半分沉默,沉着问他:“谁带的队?”
阿升说:“不认识,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李局长的手下。”
我淡漠说知道了,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并没有驱车去[水云间],因为我心里明白,去了也没什么用。
我继而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连绵不绝。我就那么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夜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