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间看起来简约而温馨的房间里。
程默言此刻正不知所措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事物，有些怀疑它的真实性。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前半个小时里。
明明自己只是刚好下班过来看一下她，然后刚好胃疼，顺便去超市买吃的，为什么会刚刚好遇见她。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现在就像是浆糊一般，一团糟。程默言根本就忆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和她一起上楼，进到这个房间，乖乖的坐在沙发上。
此刻整个客厅只有她一个人，房间里安静极了，正正经经的坐着，余光小心翼翼的往厨房望去。
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紧张和期待。终于还是见面了。虽然这样的见面在自己意料之外，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不用忍的这么辛苦。
透过乳白色的磨砂玻璃，看着在厨房内忙碌不停的人影，后知后觉的，程默言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一丝尴尬。
就连疼痛难忍的胃，此刻她也顾不上了。
忍不住在心里想着，一会儿她出来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应该说些什么。
以前的自己在她眼中应该是一个难以将就的人吧。毕竟自己那样的脾气，有时候自己都忍不住想揍自己一顿。
好像自己依稀记得她刚才进厨房时，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是因为自己突然的出现打扰到她了吗？
想起这个可能性，程默言在心里忍不住的失望，就连心情也难过了起来。
颓废的往沙发一靠，闭着眼睛有些惆怅起来。不知道怎样才能在她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
桌边的的玻璃杯慢慢的从温热到冰凉。
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端着一碗热粥出来的苏沐语刚从厨房出来便看见程默言靠在沙发上。精致的五官清冷的面容。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疏离感。
这样冷漠的她让苏沐语看着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比从前更加让人难以靠近。
听见脚步声，程默言睁开眼睛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女子。明明看起来走得很慢，程默言却从脚步声听出了一丝着急的感觉。
“快过来把粥喝了”
苏沐语走近，脸色平淡的把粥放在了餐桌上，碗底碰到桌子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侧目不经意的看着桌子上的水杯，里面的水比起方才只是少一些，苏沐语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情绪。
随后面无表情的转身，跑走到一个柜子前半蹲了下来。一个一个的把抽屉打开，不知在找着什么。
从她出来，程默言根本就没把自己的目光施舍一点给那碗看起来清甜可口的黄瓜粥。
余光一直跟随着苏沐语的身影，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客厅来来回回的转悠。一直到她再一次来到自己面前。
苏沐语手里拿着刚才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胃药，转身来到餐桌前，看着一口未动的黄瓜粥差点儿情绪失控。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胃病已经很严重了吗？
明明以前答应过她会照顾好自己。果然自己就不能相信她的话。
短暂的沉默，苏沐语看着一直在沙发上的某人开口“喝粥、吃药”声音冰冷。
如果不是因为角度问题逆着光，程默言可以看到她眼角快要溢出来的泪。
待她转过头对开口说话，程默言才回过神来，呆呆傻傻的根本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两眼无辜的看着苏沐语：“苏老师刚刚你说什么？”
苏沐语：“……没什么，只是叫你喝粥，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望着她说了“谢谢”，程默言若无其事的起身来到餐桌边坐下，拿起粥里的勺子喝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成熟懂事。
明明吃起来味道很不错的粥。还没有吃两口，胃里便又一阵恶心，程默言赶紧捂住嘴，快速半蹲下趴在一旁垃圾桶里吐了起来。
一百多的平方，两室一厅，不大不校程默言爬在垃圾桶旁边干呕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来回地飘荡。
苏沐语站在餐桌边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明明以前她没有这样的症状。借着屋里昏黄的灯光，看着程默言黑色衬衣下那异常消瘦的背影，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见她如此难受，苏沐语纤细的手指紧了紧，在心里不停的警告自己，自己快结婚了，此刻悬崖勒马，及时收手这样对她们两个都好。
那一声时隔多年的苏老师，难道还不够吗？
但是身体却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苏沐语大脑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快走几步在程默言半蹲下来，看着垃圾桶里的呕吐物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小心翼翼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脸色满是着急和心疼。只是一直抱着垃圾桶吐欢快的程默言没有看见。
吐了好一会儿，程默言才抬起头来扯过已经放好在自己旁边的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下一秒装满温水的玻璃杯子便出现在她面前。
程默言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柔和的灯光下，棕色的微卷发，进屋后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长裙，白皙纤细的脚踝把她温柔的气质衬到了极致，就是脚上穿着一双有些煞风景的粉色拖鞋。
“把水喝了，漱漱口”苏沐语怕再听见她口中的谢谢，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赶紧冷着嗓音抢着开口。
咽了咽有些干涸发疼的喉咙，程默言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眼睛，把自己眼神中的异样强压着，若无其事的再次乖巧开口道谢。
那句“谢谢”，苏沐语听在心里，显得礼貌而又疏远。
苏沐语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果然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其中还包括了称呼。
自己教了她三年，没听到她叫自己一声老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当时的心愿居然到今天得到实现。不过此刻苏沐语心里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沿着杯口轻轻的抿了一口。一股暖流进入口中划过喉咙暖到了胃里，程默言饱受折磨的胃终于好受了些。
有人说，人如其字，字如其人。
其实房间也是一样。一个人的品味、性格，展现在它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其中最为不容忽略的便是、穿着、谈吐，还有房间的布置。
刚才程默言一直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到现在她才静下心来仔细往周围看去。
从她的视线，前面是一面白墙，上面挂着一副已经框好的画。上面是一片金灿灿的油菜田。
客厅和餐厅被一个一米来高的柜子断开，客厅里是一个45英寸的挂式电视机。下面是悬空的米黄色茶几。后面分别有两个房间。左侧是一个卫生间和浴室。自己身后是一个小阳台。整个房间全部装饰米黄色为主。看起来温馨极了。
就连她放的碗的桌子表面也是米黄色的。上面还有一些各种颜色的小兔子头。看着有些滑稽又有一种莫名的可爱。
见她就喝了一口便不再喝。而是抬头开始打量着自己的房间。苏沐语眉头微皱了一下。
“再喝一口，然后喝点粥把药吃了”
“谢谢……可我不喜欢喝粥”看着桌上那碗可口的黄瓜粥。程默言下意识的有些抵触。忍着再次想吐的冲动，也不知为何，她从小便不喜欢喝粥。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毕竟这个是自己喜欢的人做的。就算是毒药她会毫不犹豫的喝下。
不知是今日胃疼的原因，还是她们的相逢刺激到了程默言，她有些想念以前她细心照顾的那段时光，便有些任性起来。
“不喜欢？”
苏沐语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倔脾气犯了，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子。为什么她说出话总能让自己毫无招架。
不过见她脸色苍白得可怕，苏沐语捏了捏太阳穴还是耐着性子：“那你想吃什么？家里只有面了。”
“好”
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事，苏沐语有些诧异的开口“好？”
然后程默言给了她一个准确的回答“嗯”
“……”
安静了半秒钟后，在程默言的注视下，苏沐语转身再次去了厨房。
听着厨房里发出细微的声响。程默言从桌前站起身来，伸手扯了一下自己已经折皱得不像话的黑色的衬衣。开始仔细的打量着整个房间，虽然她知道他们没有同居。但是内心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她。
把所有的房间都检查完毕。意料之外的，这里没有任何其他人出现的痕迹。她以为至少会有向楠一两身换洗的衣服。结果连男士拖鞋都没有。
得到这个答案。程默言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有些洋洋得意的转身去了厨房，检查自己的面煮的如何。
刚来到厨房门口，便看着苏沐语执起一双筷子把面从锅里捞了起来。小心的放在旁边早已准备好了汤碗里，紧接着又见她把几片已经熟了的青菜叶子也放了进去。
对于自己记忆中的那碗面。时过多年她忍不住期待起来。
厨房里，苏沐语看着面前这碗极其简单的汤面，轻轻地叹了口。她觉得老天有时候就好像在跟自己开玩笑。明明她已经放弃。为什么还要遇到……
自己应该怎么办？
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看着她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只是看着她因为胃疼还不愿意去医院，她就心痛不已。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倔，不管刚才自己怎么劝说，她还是不愿去医院。但自己又狠不下心强迫于她，只能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房子里。
甚至她忍不住的在心里想着，如果当初自己狠下心没有上前。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
“苏老师……”
思绪被人打断，苏慕语回过神来，转头对着程默言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面已经做好了，你胃疼就不要到处乱走了，快去坐着休息吧1
听着她疏远的语气，程默言心里一阵难受，默了两秒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身影，苏沐语苦笑了一下。打开消毒柜取出一双筷子，把桌子那碗面小心翼翼的端了出去。
这边，程默言刚坐下，一碗面热气腾腾便出现在她面前。
闻起来香气扑鼻却是很简单的素面。汤底清澈，面汤上漂浮着一点点零星的油花还有葱花。面的一侧是几片绿油油的青菜被烫煮的刚刚好。看着便让人有食欲。
见她一直不动筷子，苏沐语有些不好意思道：“家里只有这些了，你先将就吃吧。吃完了好把药给吃了”
看着面前这碗极其简单的面，想起自己以前生日那天吃的那碗面，程默言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从她手中接过筷子，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手。
感受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体温和柔软，两人皆是一愣。
这么近的距离，沉默言甚至能看见她细腻透亮的肌肤下没有一点瑕疵。美的好像一幅让人移不开眼睛仕女图。
苏沐语见她目光呆滞微怔了一下，率先回过神来。对她噗嗤一笑温柔开口，“怎么几年过去？你看起来傻愣愣的，还不快吃？”
看着突然对自己的微笑，程默言心咯噔一下差点儿想把她拥入怀里。还好自己忍住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她要的也不是一个拥抱这么简单，她想要的是长长久久的陪伴。
慢慢恢复清明，程默言没有在意她说的话，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声：“谢谢”便埋头专心致志的吃起面来。
听着她口里今晚已经出现了不下五次的谢谢。苏沐语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见她没有刚刚那般不适，强迫自己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下把电视打开，随便选了一个电视节目把自己的目光一直集中在电视屏幕上，不在让自己胡思乱想。
但是思绪却不知不觉的飘到了睡觉的事情上。她家里只有一张床。